臨走前,慕炎又掃視了一下房間四周,確定里面沒有什么可疑的東西,這才走出來關(guān)門上鎖,最后又拿著死者的鑰匙打開了其他房間的門,大概的看了一下,并無別的發(fā)現(xiàn)。
當(dāng)三人走出院子,辛冉又重新貼上封條之后,慕炎隨口說:“死者的家一定要保護好,咱們還會回來的?!?p> “回來?”辛冉一驚,然后輕蔑的問:“尚大偵探不是說不經(jīng)家屬同意不能隨便進入死者的家嗎?你剛才進到死者其他的房間的時候,我就想問你來著,而現(xiàn)在反倒說還會回來,這不是和你之前的話互相矛盾嗎?”
慕炎被辛冉的這句話噎住了。
他很想對她說:“這原本就是我的家!”
但誰會信呢?
在回去的路上,當(dāng)鐘兮開車帶著慕炎經(jīng)過的天香市市中心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了。
鐘兮提議要找個好點的餐館大吃一頓,并讓慕炎請客。
在慕炎搬磚的那幾年,每逢發(fā)了工資,他都會存到一張銀行卡里,幾年下來里面也有幾萬塊的積蓄。
但案發(fā)當(dāng)天,他把那張銀行卡放在了工作服的口袋里。
而現(xiàn)在銀行卡被當(dāng)做證物封存了起來,并且賬戶也被凍結(jié)了。
所以現(xiàn)在他身上沒剩下幾個子,別說下館子,就連喝碗豆腐腦兒的錢都沒有。
“我沒錢!”
在這種身份下,慕炎知道她是自己的表妹,所以說話很直截了當(dāng)。
但如果換了別的漂亮女孩,他可能不敢這樣說,因為會被別人稱作“吝嗇鬼?!?p> “你少來!你的錢就放在你那黑色的皮包里,別以為我不知道?!?p> 慕炎隨手拿起皮包打開,果然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沓錢,足有好幾千塊。
“我還不知道你?在消費方面,你從不手機支付,一律只用現(xiàn)金。上次你還因為那個營業(yè)員沒零錢找給你,還和她大吵了一架。”
“呃?是嗎?那走吧?!?p> “你先下車在路邊等著,我停好車之后就來找你。一定要等著我,休想跑!”
“嗯?!?p> 慕炎從包里取出一些錢下了車。鐘兮開車找停車位去了。
這里正是天香市區(qū)最繁華的地方,人口密集,大街上車水馬龍,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車子在大街上穿行。
人行道上的人也是一撥連著一撥,形態(tài)上有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參差不齊,年齡上有老有少,身份上也懸殊很大。
下車的時候,慕炎并沒有戴口罩。一是他不喜歡,二來就算不戴口罩也不會被人認出來,因為如果這個“尚官偵探”每次在辦案的時候都帶著口罩的話,那么會很少人見過他的真實面貌。
第三,慕炎決定自己沒有必要再按照之前“尚官”的習(xí)慣行事了。
“我還是要做回我自己的,畢竟表演很累。”
慕炎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肩部靠在旁邊的路燈桿上,斜著身子,一只腳的腳跟砸著地,皮鞋敲擊石板路發(fā)出“噠噠”的聲響,看上去很愜意。
但他的心里思緒萬千,腦海里像放電影似的一遍遍回想著今天所發(fā)生的一切。
“這些事情太詭異了!我看到了“原來的自己”辛冉的“影子”以及去世的外婆?!?p> 慕炎聯(lián)想到曾經(jīng)看過的一部電影,里面講述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能夠看到死人,還能知道每個人心中的惡念以及從前的事情,最后人們都把他當(dāng)做瘋子看待,他的那些小伙伴都不喜歡和他玩。
我和那個男孩竟然出奇的相似!
“不用怕,就算以后發(fā)生多么奇異的事情都完全不用怕,反正我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就躺在刑偵局的停尸間里?!?p> 慕炎或是自我安慰,亦或是完全釋然了。
他從旁邊的便利店里買了盒牙簽,抽出一根來放在嘴里,不是為了剔牙,而是讓人看上去很酷。
其實他早就想這么干了,只不過以前的打扮和穿著是那么的老土,再加上臉上的紅色胎記,就算叼根牙簽“站街”,別人也不會多看一眼。
而現(xiàn)在完全不同,他臉上的胎記不見了,身上的衣服也非常體面,況且又改變了身份,自信心一下子增長了數(shù)倍。
慕炎又靠在那根燈桿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突然,人群中一個中年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見那人個子很高,足有一米九,長得又胖又壯實,臉上的橫肉交錯,黑乎乎的胡渣子長在一張大嘴四周,看上去非常邪惡,并且他手里惦著一只大錘,正向這邊走來。
慕炎一眼就認他身上穿著的衣服。
“嘉實集團工地上的人?可能還和我是一個工地的?!?p> 慕炎心里想著,看著他一步一步的朝這邊走過來。
雖然那男人邁步的頻率很慢,但跨度很大,整體上比旁邊的人走得都要快。
那鐵錘看上去足足有四五十斤,但在他手中就像拿著一根雞毛毯子一樣輕巧。
看著那人的丑惡的樣子、五大三粗的身量以及他手上的大錘,一個驚悚的念頭在慕炎腦海里一閃,使得他心里猛然一緊,感覺心臟被人抓住并狠狠的捏了一把。
“非常符合!”慕炎的眼睛仍然盯著他,“據(jù)刑偵局偵查的結(jié)果來看,殺我的兇手與他非常符合!等等,那是什么?”
慕炎看到男子手中拿著的大錘面上有點紅紅的東西。
“是血?”
男子更加近了,慕炎的心臟跳動的越發(fā)厲害。
“該怎么辦?我是不是該抓住他,好好的審一審?當(dāng)然他不可能就范的,勢必要反抗。然后我要與他搏斗,最終……我成功被他反殺?!?p> 他長得實在太高大威猛了,況且手里還拿著兵器。
慕炎看到男子走到自己身前停下,把手中的大鐵錘往地上一砸,從口袋里掏出一盒“白將”,抽出一根加在中指和食指之間,嘴巴一張一合,露出了蛋黃的大門牙。
“兄弟,借個火?!?p> 無論他的聲音和身材都像一頭壯牛。
“呃,我不抽煙。”
慕炎仍然靠在路燈桿上一動未動——他不想讓男子看到自己有緊張的跡象。
“哦?!?p> 男子把煙放進煙盒里,輕而易舉的拿起大錘,提步要走。
“旁邊就有便利店,你可以買一個?!蹦窖捉凶∷?p> “俺沒帶錢?!?p> “不如我送你一個吧?!?p> 慕炎去便利店買了個打火機,轉(zhuǎn)身回來交給中年男子。
男子又把鐵錘放下,看著慕炎笑了一下,接過火機,點上了一根煙。
“你是嘉實集團的工人?”
“對嘞?!?p> “干了幾年了?”
“十多年吧?!?p> “你算是老員工了!我的一個親戚也在你們那里干過,還不到半年就跑了,嫌太累?!?p> “是很累,那有啥法子呢?不干吃啥?”
“你拿著的錘子上面的紅色東西是什么?”慕炎說出了自己想問的話。
“是血!并且還是人血!”
男子猛吸了一口煙,眼睛瞪得大大的,很邪惡的向慕炎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