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wěn)苒拖著黑袍消失在夜色里。阿堅(jiān)家的院門落了鎖。四周靜悄悄,夜蛙、蟋蟀、不知名的蟲子漸漸叫得小聲。
月亮掛在烏云遮蔽的天上忽明忽暗,月色朦朧,桃樹下青草里,游來一條吐出蛇信子的冷血?jiǎng)游?。它悄無聲息爬上樹梢,慢慢靠近鳥兒,張開尖銳的獠牙,一口咬住依靠在枝頭歇息的青鳥。
小鳥慘叫一聲,撲騰著翅膀,落下幾根羽毛。它被毒蛇咬得死死,掙扎無果,最終毒性發(fā)作,眼瞳血紅,氣息斷盡而亡。
趴在石桌上的青鸞睡得正香,意識(shí)迷失在酒香幻夢里。
月夜,星光下,窮酸書生坐在凳上,一旁石桌空無一物。
近看,他竟然是自己!
紅裙女子忽然出現(xiàn),拿壺倒入酒杯,遞到他嘴邊,艷麗的朱唇開口:“喝吧!喝了可以忘憂!”
她一味灌他喝酒,卻不飲半口,怕是知道酒不好。
又來了嬌小玲瓏的綠綺羅姑涼,肌膚細(xì)膩光滑,白嫩的雙手搭在他肩上,不輕不重地按著他的肩膀,輕揉他太陽穴,“你感覺如何?舒服嘛?”
青鸞閉眼,點(diǎn)頭道:“還好,你是誰?”
“我們是讓官人逍遙快活的妻妾~”還來了熟婦一般的黃裳女人。
徐娘半老風(fēng)韻猶存的佳人坐在他膝蓋上,玉臂纏繞對方脖子,彼此緊貼著臉,紅潤的嘴唇吐出桂花芳香的熱氣。
與此同時(shí),他身旁出現(xiàn)了許多鶯鶯燕燕。她們擦著胭脂水粉,面容濃妝艷抹,身穿綾羅綢緞,動(dòng)作輕佻,神情浮夸,像是一群艷俗的歌姬舞女。
沒過多久,酒不香,人也不美,他不禁惆悵,變得黯然神傷。
遠(yuǎn)處桃樹吹來幾片花瓣,落在他腳下,拾起花瓣,抬頭眺望。只見有位白紫衫女子站在桃花樹下,飄揚(yáng)的彩帶跟著舞姿,緩緩落地,又飄飄欲仙。
月冷寒風(fēng)中,她笑顏天真爛漫,翩翩起舞弄著清影。紛紛飄落的桃紅花瓣伴隨在她周圍,迷住了他的眼睛,勾走了他的魂魄。
他喝著無數(shù)只香艷手臂遞來的酒水,任由女人圍繞撩撥,心卻不為所動(dòng)。
她們見他的目光正盯著樹下獨(dú)舞女子,看他一門心思都放在美嬌娘身上了,望得那是如癡如醉,她也如夢似幻。
“她是誰?”他凝望白紫衫女子,想知道對方姓名。
大家爭論:“她啊~有丈夫了!”“聽說她叫曉云!”“官人,我們雖是妓女,但總歸生不由己,她可是有夫之婦,讓人愛而不得!”“你喜歡誰不好,為何偏愛她呢?”
青鸞拍著桌子反駁:“我不知道!我不喜歡她!”
紅裙女子捧起他的臉問:“你不知她是有夫之婦?還是不知喜不喜歡她?”
“或者說,他后面那句話是在自欺欺人!”綠綺羅姑涼一語道破。
黃裳熟婦指著白紫衫女子的方向,“瞧她丈夫,真是令人羨慕的存在!”
當(dāng)他再去看她,對方身邊果真跟隨著長相英俊、著裝華麗的闊少。
闊少一把將曉云抱進(jìn)懷里,與她親昵,嘚瑟地瞧著買醉的窮書生。
居然是玄武那個(gè)家伙!
“啊——”他一下子被驚醒了。
青鸞睜開眼,天都亮了,定睛一看,房間好陌生!自己怎么光溜溜的,摸到身旁躺了一人!可見肉色,她沒穿衣服就算了,還拿著刀割脖子!
他與明明搶著一張被子,讓給她吧!他就得暴露在空氣中!不讓她吧,女子多吃虧??!被他看個(gè)精光。
明明痛哭,“我不想活了!”
尋思幾秒,青鸞立馬滾下床,看著她流血的傷口,勸道:“千萬別尋短見!你先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明明左手捂著被子,右手持刀,語無倫次地控訴:“你!酒后亂!性!你不要!臉!侵!犯了我的身子!臭男人!”
“?。俊彼杏X有口大鍋在毫不知情之下扣到了頭上,使人措手不及。
明明都以死相逼了,如果不是自己酒后亂性,她又怎會(huì)不顧性命?只是不清楚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只記得,昨天自己和阿堅(jiān)在院外石桌上喝酒,喝著人就醉了。
青鸞搞不懂怎么來到房間,還與她赤身裸體躺在一張床上了,見她拿刀自殘,跪下磕頭,“我錯(cuò)了!請你放下刀子,就算是我做得不對,你也犯不著傷害自己呀!”
明明流著豆大的淚珠,神情絕望,慢慢放下刀子。
青鸞抬眼瞧見刀上沒有血,可她脖子卻在流血,真是奇怪!
明明注意到他的視線放在刀上,立刻做著擦刀子的動(dòng)作,哭喪著臉,大叫:“我該怎么辦?大王你說我該怎么辦?我好久沒有叫你一聲大王了,你卻這樣對我!”
青鸞心臟一揪,“我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你先冷靜冷靜!”
“我該怎么冷靜?我的人生都被你毀了!”她激動(dòng)不已,扔木枕頭砸向他。
他不僅沒躲閃,還被砸中了。高挺的鼻子重重挨了一下,他感覺快被砸癟了,吃痛捂住發(fā)紅的鼻子。
明明有些心虛,裹著被子來到他面前,“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要傷你的!你為什么不躲開呢?”
青鸞不好意思光著身體,找來衣服穿上,衣服還有臭烘烘的嘔吐物,忍著惡心把衣服套上了。
明明呆傻地注視著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