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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我,是我!”
被蕭翎姐單手掐住脖子從草叢里拎出來的居然是郁良人!這個陰魂不散的家伙怎么還是跟進(jìn)來了,看來剛才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就是他了。
“所以,你是怎么進(jìn)來的,就因為你哥是長天理事?”絮兒看見他特別不開心。
“什么叫‘就因為’,我哥哥可是長天市的理事啊,樂正家再富有再高傲,也不敢怠慢了從夏皇洲來的人。”瞧他得意的樣子,也是了,之前還說他能把我們都帶進(jìn)來,說不定也會跟南宮燁一樣輕松。
“哎~你們還真是無情到了極點,把大醉的我丟在旅館里,自己跑進(jìn)府中來玩樂,夜探樂正家府這么有趣的事居然不帶上我!”他的委屈真不是裝的,可是他的嗓門也實在是不小。
“噓!你想害死我們嗎?”
“哦!抱歉抱歉?!北粍偛藕萜氖掫峤愕闪?,立馬老實下來。
“沒辦法了,既然你這個家伙已經(jīng)死皮賴臉的跟過來了,那就只好一起行動了。”
“‘死皮賴臉’這個形容也太過分了,我可是跟你們同仇敵愾,誠心要來幫忙的。”
“姑且先不說你這種人能幫上什么忙,你到底是不是跟我們一個立場都還不確定呢?!笔掫峤阏f的也是實話啊,雖然他自己摘的很清,可是誰能給他那些天花亂墜的故事作證呢,反倒是他陰陽怪氣的試探還偷偷調(diào)查我們可是真的。
“事已至此,為了讓你們別再丟下可憐的我不管,還是和你們明說了吧,其實我根本就不是怕了什么刺客,更不是生病,我也是想來柳明市調(diào)查樂正家的,因為在松陵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懷疑,君山古跡的坍塌很可能和樂正家有關(guān),搞不好,也和宇文家有關(guān)?!?p> 這樣的話對于我們而言其實還算可信一些,至少事情本身是真的。
“這么說來,你在松陵也有去調(diào)查古跡的事情,那你又為什么要來問我呢?”
“因為我根本什么都沒查到,只是猜測罷了,但我當(dāng)時有看見你潛進(jìn)去,所以就想問問你咯?!?p> “你沒查到,卻看見我潛進(jìn)去?你是怎么查的?”
“當(dāng)然是去關(guān)前拜訪孔思將軍,跟他說‘將軍你好,在下郁良人,對古跡坍塌一事有所疑慮,想進(jìn)山中勘察一番,請準(zhǔn)?!?p> 我的耳朵不是壞了吧,還是腦子壞了?
“額......然后呢?”
“然后他就把我轟出來了!”
本來見到他的那刻我還有點親切感,現(xiàn)在突然好憂慮,不是擔(dān)心他的為人,而是擔(dān)心他的腦子:“蕭翎姐,我們真的要跟這種人合作嗎?”
“沒,沒辦法了,總不能在這給他打昏了丟在地上?!?p> 這家伙還狡辯:“我可是正人君子,做事當(dāng)然要坦坦蕩蕩,直接問取許可才行了!”
“那么請問這位正人君子,你當(dāng)初為什么不來莫家敲個門說‘蕭姑娘你好,在下郁良人,對你們的身份有所疑慮,想進(jìn)去勘察一番,請準(zhǔn)?!?p> 郁良人被懟的啞口無言,最后,這個喜歡偷偷調(diào)查別人的“正人君子”,滿心歡喜的跟著蕭翎姐去偷窺東側(cè)的房間了,從他臉上洋溢的笑容來看,可真是期待這個行動太久了。我和絮兒,也趕緊開始了西側(cè)的調(diào)查,就先從,樂正瑤的房間開始!
“真是的,為什么那個家伙會跟來呢!”絮兒還在糾結(jié)郁良人出現(xiàn)的事,看來還真是很介意啊。
“你很討厭他嗎?”
“當(dāng)然!”
“從什么時候開始?”
在我的印象里,原先在松陵認(rèn)識的時候絮兒還夸過他,說他長得好,琴彈得好,人也好。就算蕭翎姐讓我們防備他,絮兒也還有種不太舍得的樣子,如果要說什么時候變了,大概就是......
“我,我也不知道?!?p> “是從他說你長得不好看開始吧!”
“你!”
“啊我錯了!我不是那個意思!”還好及時保住了小命:“我是想說,審美本來就是因人而異的,我就覺得你很好看啊。郁良人眼中的美女,在這里也好,在外面也好,遍地都是不足為奇。但是像你這樣的女孩,不管在哪都很少見,至少對我而言,能認(rèn)識你,就是我在這鄀畋城最大的收獲了。”
我最近是怎么了,說出去的話總是變得和腦子里構(gòu)思的不太一樣,有種怪怪的感覺。
“真的嗎?”
“當(dāng)然是真的了,而且我覺得他也不只是真的在嘲諷你,只是開玩笑而已,他要是真的不喜歡你,這會兒早就背著行李跑回家了。”
“嗯......也對!”絮兒的心情好了,那就萬事無憂了。
我們找到了樂正瑤的房間,熟練的翻墻而入,藏在窗子下面。房間里的燈這會兒還亮得很,她正面對著窗子坐在桌子前面寫字。絮兒示意我悄悄轉(zhuǎn)移到前面的那個窗子去,我便跟在她身后貓著腰走。
“哎呦!”她好像突然踩到了石頭,崴了腳滑出去,不自覺的發(fā)出了聲音。嚇得我趕緊伸手摟住她并捂住了她的嘴,但還是被樂正瑤聽見了:“什么人?”
我倆正想著干脆像蕭翎姐教的那么說,站起身來,和樂正瑤直接對視上了,她突然很驚慌,一邊拿書把桌上寫了字的紙蓋住,一邊趕緊揮手叫我們蹲下去。不知所措的我倆只好聽話乖乖蹲下,隨后就聽到屋里有人開門走了進(jìn)來。
“小姐!出什么事了?”這好像是那個白婕的聲音。
“哦,沒什么,剛才米粒從我桌上跑了過去,嚇了我一跳。”
“這樣啊,這個不省心的貓,我這就給它抱出去?!?p> “喵~!”
“小姐,已經(jīng)這么晚了,您就別看書了,還是快休息吧,我先給您把燈熄了?!?p> 見屋里熄了燈,我和絮兒也趕緊悄悄逃離了這里。被剛才的情況嚇得半天都沒有說話,兩個人緊張兮兮的先跑去個偏僻的地方,確定四處沒人后,面對面看了一眼,同時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真是的,堂堂南大小姐剛開戰(zhàn)就被一塊石頭給打敗了!”
“誰成想那石頭那么滑啊,不過你反應(yīng)也太快了吧,都碰到我牙齒了!”
“所以你就順便咬了我一口是吧,還好我沒有跟你一樣叫出聲來!”
“你倒是沒有出聲了,可你當(dāng)時那個表情也太搞笑了吧!哈哈哈那是什么臉嘛!”
“別笑了別笑了,說點正事吧,剛才樂正瑤幫我們解了圍,看來就像你說的,她應(yīng)該不是什么壞人?!?p> “就是嘛,我的判斷什么時候出錯過?!?p> “嗯,不過,接下來去老爺夫人的房間還是要小心點比較好,這次你再滑到,我可是會丟下你自己跑走的?!?p> “哼,我才不信你會這么絕情呢。”
看她掐著腰得意洋洋的樣子,哪像是剛闖了禍的人,不過如果待會兒真的有什么意外,我還是要盡全力保護(hù)她才是。
這個房間似乎也沒有熄燈,不過我們倆翻過墻,剛拐過一個屋角就縮了回來,此時在窗子下,正有人蹲在那里偷聽,仔細(xì)看過,似乎是暴躁小哥的隨從,邵仁。
此人并沒有久留,沒一會兒就逃走了,我和絮兒小心翼翼的溜過去,還沒到窗邊,就先聽到了屋子里對話的聲音。
“我要一早知道你是個這樣的女人,我斷斷不會娶你!”
“怎么?現(xiàn)在后悔了?你可別忘了,當(dāng)初是誰助你坐上了這洲主之位,這些年又是誰維持著你樂正家的榮華富貴!你如今對我生了嫌隙,可你也不想想,要是沒了我,你還能剩下什么!”這簡直就是威脅啊,看來這位夫人真是把老爺捏在了手心里。
“你!毒婦,毒婦??!”
“說我是毒婦,這天下成大業(yè)者哪個不毒?是他宇文肆澤?還是你樂正章?你最好給我記著,這些年我做過的每一件事,你幾乎都有份!若真有我功敗垂成的那一天,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看來老爺也并非十分清白,只是夫人顯然才是罪魁禍?zhǔn)?,而且她說不定,已經(jīng)做了數(shù)不清的惡事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若是當(dāng)初我選擇了默棠,怎會走到今天這般田地!”
“你還是省省吧,那個女人就算留下來,我也不會讓她有妨礙我的機(jī)會,我勸你還是早日想清楚,我領(lǐng)你走的這條路,才是大富大貴之路,這一點,你當(dāng)年不是就該明白了嗎?要是真娶了那個丫鬟而不娶我,你今天的下場,又怎么會比你的哥哥們好?”
默棠?是個丫鬟?是老爺?shù)呐f情人嗎?而且我記得卓理事說過,樂正老爺?shù)膬蓚€哥哥都是病逝了,不過從他二人剛才的對話來看,卻也未必了。
屋子里很快沒了聲音,我們也不敢再久留,算著和蕭翎姐約定會合的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我倆一邊說著夫人的壞話一邊往回走。
“這個女人一定有問題!她肯定害過不少人!”
“嗯,沒錯,而且看起來老爺已經(jīng)被她控制了,真是個可怕的家伙?!?p> “沒錯!我看她一定......額,南,南宮燁。”
絮兒剛一轉(zhuǎn)進(jìn)院子就怔住了,原來南宮燁此時正領(lǐng)著祁來站在那里等著??吹轿覀儌z回來,他并不意外,只是有些生氣的走到絮兒面前:“我見韓公子久久不歸,便親自來尋他了。絮兒,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們,在做什么?”
絮兒被問的有些尷尬,想了很久,抬起頭回答了他:“我們?nèi)ヒ固綐氛?!因為我們懷疑他們有陰謀!”真的說出來了啊。
南宮燁愣了半天才無奈的嘆了口氣:“哎~算了,你們別做的太過火就好,如果被樂正家盯上了,我也救不了你。我先回去了,墻后面那兩個也不用再躲了,雖然我暫時并不打算支持你們,但是我本人,至少不會是樂正家的走狗,你們也無需防我至此。祁來,回去吧?!?p> 他應(yīng)該不會成為我們的敵人就是了,可是剛才碰見的時候還真是比和樂正瑤對視更可怕。
“出去!快點!”屋子和院墻之間的縫隙里,郁良人被一把推了出來,隨后蕭翎姐也跟著鉆出來,原來剛才南宮燁說的就是他們倆,可是那個墻縫也太小了吧,擠得下兩個人?
我們把兩個房間的情況向他們做了大致的說明,大家的懷疑基本都一致,而后蕭翎姐也向我們介紹起了他們那邊的狀況。
“我們先去了樂正清的房間,幾乎都可以從正門進(jìn)去了,因為院子里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這個少爺似乎很不想被人打擾的樣子,至于他唯一貼心的手下,按照你們所說,當(dāng)時正在老爺夫人那邊?!?p> “他那個性格,只怕下人都被他吼走了。”
“不,我覺得不是吼走了,而是他確實不想讓人看見自己在做什么。事實上,我們過去以后,發(fā)現(xiàn)他正一個人倚在床頭,抱著一把琵琶流淚發(fā)呆。”
“???你說那個樂正清?流淚?還抱著琵琶?”我真恨自己不是被分到了那邊的區(qū)域,這么精彩的畫面居然沒有親眼見到,當(dāng)時的那個場面,在很久以后也成了樂正清一生都抹不去的黑點。
“沒錯?!庇袅既藝@息道:“哎,那位小哥還真是可憐,一定是思念著某位離去的舊人吧?!?p> “思念舊人?”
“是啊,而且我覺得,那一定是他深愛的女子,我見他抱著那琵琶一邊溫柔的撫摸一邊惆悵的念著:‘霽昕~霽昕~你為何離我而去~啊~霽……’”
他學(xué)著樂正清的樣子,神態(tài)語氣都油膩做作得很,可他話還沒說完,就又被蕭翎姐一把掐住了脖子:“咳~!咳~!”
“別理這個白癡,樂正清確實是在思念一個叫“霽昕”的人沒錯,但是根本沒有他這么惡心!”蕭翎姐說著,竟還加大了點力道,完全不顧瀕死的郁良人悲慘的狀況,許久之后才肯放下來:“不過我覺得最可疑的應(yīng)該是樂正樊。”
“那個沒什么教養(yǎng)的小孩子嗎?”絮兒果然提起他就不滿。
“沒錯,雖說是少爺,但也不過就是個小孩子,樂正家沒有副將,軍事事務(wù)一概由孔思自己處理,按理說應(yīng)該是忙得很,可這般繁忙的孔將軍,不僅大白天幫著看孩子,連晚上也是!”
“什么?他該不會,就一直守在那孩子身邊吧?!?p> “差不多,他在樂正樊的院子前面虎視眈眈的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也因此我們根本沒有辦法靠近那里。不過遠(yuǎn)遠(yuǎn)的卻能瞧見,他那院子要比樂正清的熱鬧太多了,一大群下人們忙里忙外的伺候著?!?p> “這也太奇怪了,若不是他們在樂正樊的屋子里藏了什么秘密,就是這樂正樊本人有問題?!?p> 總而言之,這家人到了晚上比白天更古怪,我們已經(jīng)是一頭霧水,完全想不通他們是在搞什么名堂,不過最頭疼的是,調(diào)查了這么多,卻絲毫沒有和君山古跡有關(guān)的線索出現(xiàn)。
蕭翎姐一邊苦悶的思考,一邊撣了撣身上的泥土,應(yīng)該是剛才躲在屋后時,蹭到墻上了。
“所以,你們兩個剛剛一直躲在那墻后嗎?”
“是啊,那位少爺突然就闖了進(jìn)來,我們只好隨便找個地方躲一下,可誰知那墻后面居然堆滿了箱子,空間實在是太狹小,我們兩個只能……”
郁良人話說到一半,蕭翎姐突然再次掐住了他的脖子,這次好像直接用了蠻力,他完全發(fā)不出聲音,臉?biāo)查g就紅透了,還有點腫脹,兩只手像摘了符咒的僵尸一樣不停的撲騰著。
“你再敢說下去我就直接掐死你!”
“額……蕭翎姐,郁良人他好像,很難過的樣子。”看著他痛苦到直翻白眼,好像隨時就會斷氣,我只怕他還沒回到老家就先死在蕭翎姐手里,可絮兒卻在一旁捂著嘴巴笑得渾身都在顫:“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郁良人朝我這邊伸手,感覺像是在求救,求我能有什么用,也不看看你惹的是誰。
大致了解了情況,我們決定等到壽宴當(dāng)天再做詳細(xì)的調(diào)查,便各自散了回去休息,兩個大男人,就安靜的一起走在了月光下。
“你為什么要跟在我身后過來,就不能早一點出來嗎?”
“沒有南絮兒在你身邊,我怕你嚇得直接昏過去?!?p> “呵!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哪里需要她保護(hù)?!?p> “嗯?我說的不是保護(hù),而是單純的依賴?!?p> “我也不會依賴她?。 ?p> “是嗎?”這語氣真是惡心,就像他什么都知道,在挑逗我似的:“你要知道,依賴有很多種,需要被保護(hù)只是其中的一種,還有一種最常見的,是感情的羈絆?!?p> 我沒有再反駁他,因為,那句話似乎真的說到了我心里?;蛟S他是對的,我原以為這一路上是蕭翎姐給了我們安全感,可事實上,只要和絮兒待在一起,我總是什么都不怕,今天也是如此。夜靜的就像這世界已經(jīng)清了場,在屋前道別時,郁良人眼神里那種溫馨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在開導(dǎo)我的大哥,我好像真的,已經(jīng)完全接受這個人成為朋友了,就從他的那句話開始。
羈絆......我,對絮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