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鄀畋城記

第三十二章 真相

鄀畋城記 琮琪 4168 2020-03-24 2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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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氏桑竹隱墨間,林家花鳥曲中現(xiàn)。若講凡塵詩酒賦,何人堪比竇知轅?!?p> ?。ㄗⅲ鹤T氏,即譚休禾,風(fēng)谷261年考入林家的文官,以繪畫見長,曾于府中在眾友人面前臨場作畫,以墨潑于紙上,以袖腕引墨成竹。林家,即林宇,風(fēng)谷330—392年,林家洲主,善簫,被世人稱贊其曲有花鳥蟲魚之息。)

  沒想到這竇知轅竟然會梳洗打扮一番來參加樂正家的壽宴,莫不是也知道了樂正清今日的計劃?

  “是你!你怎么會在這兒?”孔思一眼便認(rèn)出了他,應(yīng)該是兩年前的事故中就已經(jīng)見過面了吧。

  “在我手刃你們這對狗男女之前,絕對不會離開。你們將這千芷洲玩弄于掌中,多年以來作惡不斷,兩年前殺我妹妹,如今又殺了樂正老爺,看來也該是時候,讓你們嘗嘗代價的滋味了?!备]知轅的神情一如當(dāng)天與我在松陵碰面時的樣子,或許這兩年以來,對妹妹離世的傷和對樂正家的恨,一直在他心間銘記,無時無刻不在被刺痛著。

  “呵呵呵,我們殺你妹妹?就憑一個樂坊老板的片面之詞?至于老爺,明明是被這幾個人所害!”夫人居然還有心情還嘴。

  “看來您是不打算讓我們再給您留什么顏面了,那也還,今天既然這么熱鬧,咱們就新賬舊賬一起算,帶人!”周如汐轉(zhuǎn)身揮了一下手,蕭翎姐從外面攙著那位幫助過我們的老婦人走了進(jìn)來,她的身上穿著的,還是那件繡著海棠花的衣服。

  見到這老婦,夫人終于徹底不再冷靜,慘白的臉開始微微的抽搐,雙腿癱軟直接坐在了地上,連孔思也驚訝的放下了刀,她該不會就是......

  “邱默棠,你居然還活著?”夫人看著她,就像看見了帶著怨念歸來的孤魂,在夫人的心里一定是以為她早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上了,卻沒有想到,這個被老爺思念了半生的人,卻還藏在某個角落殘喘而生。

  “我當(dāng)然不會那么容易就死,蘇以柔,你逼走了我,殺了我的孩子,這些我都忍下去了,可你如今殺了勉哥,我絕對不會原諒!”邱默棠從懷中掏出厚厚的一摞舊信紙,狠狠的甩在了地上,險些沒有站穩(wěn),拄著拐杖的手都在搖晃。

  “這些,是你當(dāng)年與季家的秘信,你如何一步步走上這個位置,如何一步步把我逼入絕境,又是如何毒殺了我腹中的孩子,全都記載這里,清清楚楚!”她幾近失控,被蕭翎姐及時扶住才沒有倒下了身。

  “事已至此,樂正夫人,或者我應(yīng)該喊你,蘇氏,你還有什么可解釋的嗎?是不是要我們順便跟你府上的丫鬟對一對,昨天的湯藥,在端給老爺之前,都有誰碰到過?”南宮燁端著茶,就像是完全脫身于事外的觀眾,漫不經(jīng)心的打量著夫人的反應(yīng)。

  如此環(huán)環(huán)相逼,夫人終于也明白自己真的再無退路:“哎~也罷,那我就跟你們走吧。”她扶著桌案站起來,甩了甩衣服就朝周如汐走過去,可路過孔思的時候,分明向他做了一個什么手勢,周如汐用劍抵著夫人朝外走,而這時,孔思卻突然從背后舉刀撲了過去。

  “休想放肆!”竇知轅立刻迎上了他的刀鋒,兩個人終于正式交手,孔思一招一式皆是猛力,凝神聚氣直逼對手的正面,竇知轅卻快如流水輕松躲開,掩劍回避之間,以對方發(fā)力的空隙侵入,迅速攻其薄弱,府兵欲協(xié)助孔思,卻被蕭翎姐和周如汐兩人便輕松壓制下來??姿家呀?jīng)很清楚自己并無勝算,見勢不妙,竟佯裝退步,突然抓起躲在柱子后面已經(jīng)嚇得呆滯的樂正樊,直接跑向屏風(fēng)后面,竇知轅也立刻追了出去。

  大殿霎時一片慌亂,見孔思逃走,夫人被捕,多數(shù)兵士在樂正瑤的凝視下都紛紛放下了武器做出了選擇,只有少數(shù)還不死心,試圖與兩位女將較量一番,卻都是轉(zhuǎn)眼就被制服在地,夫人終于徹底放棄了所有的希望,在施家軍的押解下,流著淚狂笑,邱默棠把那一疊疊書信交給了周如汐就轉(zhuǎn)身離開,任憑我們再說什么,都一言不發(fā),就直直的朝府外走出去。

  我們在隨著那些已經(jīng)走不穩(wěn)路的賓客們一起離開府院,竟驚奇的發(fā)現(xiàn),協(xié)同施家軍一起包圍樂正家的,還有南宮家的理事府兵,和,宇文家的人。引兵的是宇文家的主將赫雷,而不是我們之前遇到的副將岳少宸,聽說是在景戎市辦理一些差事,在拜訪施家的時候剛好碰到蕭翎姐來求援。

  樂正家的鬧劇,基本也就到此為止,那天,樂正夫人被施家軍帶回了月然洲,孔思帶著樂正樊逃走不知去向,竇知轅到底還是沒有追到他們,不過在他回來時樂正瑤告訴他,自己會好好引領(lǐng)樂正家,也會給沈霽昕的真正死因一個公道的解釋。

  那天下午,樂正家和整個千芷洲幾乎都亂成了一團(tuán),蕭翎姐一直在忙著幫周如汐處理樂正家的府兵,樂正瑤也一直在積極的配合著人員的抽查。郁良人不知為何,居然跑去跟樂正清和南宮燁喝酒!這三個人湊到一起,我總擔(dān)心郁良人會被謀殺拋尸荒野。所以這一整個下午,徘徊在柳明市的瑤光湖邊的,就只有我和絮兒,不,是我和,施語凝小姐。

  “咳~”我實在不知道第一句話該說什么,她已經(jīng)在這里丟了半天的石頭了,可是卻一個水漂都沒打出來,只有一張極其不自在的臉,和時不時瞄一眼坐在旁邊發(fā)呆不敢出聲的我,好像在等我說話,可有好像很怕我說什么。

  “那個,絮......施......”我現(xiàn)在就連該喊她什么都有些不確定。

  “我叫南絮兒!”看見我糾結(jié)不定的樣子,她竟然有些急了。

  “是是是,那,絮兒,你,真的是那個施家的小姐嗎?”

  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聽我問這句話很久了,在心里,也早就準(zhǔn)備好了,要對我說什么。

  “對不起小韓,我一直都沒有真的,把我的秘密全部告訴你,這一點我真的很愧疚,但是我如今已經(jīng)想清楚了,從你那天......答應(yīng)要陪我去查我娘去世的真相,我就決定,要無條件的相信你?!?p>  雖然心里確實因為一直被她瞞著而有些失落,但我卻不曾真的怪罪過她,那些難過的往事,不想提,當(dāng)然很正常,那么不安的心,不敢去輕易信任,自然也合理。

  “你不需要愧疚什么,我能夠理解,你藏在心里的苦衷,我一直都知道你有秘密,但是也在想,要等到你準(zhǔn)備好了的那天,等你自己主動跟我說,所以一直以來,也都沒有去問你?!?p>  “謝謝你......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我的父親,是月然洲的洲主,施云桓,十二年前,我和我娘去參加寧安的百花祭,卻和她走散了,我迷了路,走了好遠(yuǎn),走到了山腳下的一間小木屋,看到一個正想要跳河自盡的人,我去阻止了她,安慰了她,她告訴我,她丈夫的妹妹和她的女兒,在不久前青原洲的動亂中去世了。”

  她所說的,應(yīng)該就是我們住的那個醫(yī)館,在十二年前,還只是南叔和禎姨的家,那么那個想要自盡的人,想必就是禎姨了。

  “后來,她幫助我找到了我娘,回家后不就,家里的周左將軍帶回來一個女孩子,比我大幾歲,說是青原洲華呈先生的女兒,華琦,僥幸從戰(zhàn)火中逃出來。周左將軍想收她為養(yǎng)女,父親卻擔(dān)心她掛念往事不會安心留在施家,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華琦姐姐當(dāng)眾剪斷了自己的頭發(fā),從此更名,周如汐?!?p>  原來,她就是華呈先生的后人,難怪她今天進(jìn)來時的樣子,一如當(dāng)初戚先生深夜練劍的姿態(tài),那果然是師出同門的,華氏劍法。

  “周姐姐與我的關(guān)系甚為親密,兩年后,我母親在子云山的事故中去世了,我沒有辦法原諒我爹在那件事中的做法,覺得很難過就離開家里了。在寧安,我又遇到了禎姨,知道她和南叔已經(jīng)不再開醫(yī)館了,當(dāng)她知道我已經(jīng)無家可歸之后,就把我收留下來,并且,讓我用她女兒的名字,南絮兒。”

  南絮兒,竟然真的是南叔和禎姨的女兒,我突然想起臨行前南叔和我說的話,或許在這十年里,他們真的是把施語凝當(dāng)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也是因為有了這份寄托,才終于放下了心里的障礙,重新開設(shè)起醫(yī)館來。

  “這些年周姐姐一直很照顧我,她常常會從山里的小路過來探望我,跟我說一些家里的事,雖然她不肯承認(rèn),但我知道,她也有把我的情況告訴給我爹。之前......戚先生的事,就是她提醒我的,她說手下的人查到那個私設(shè)的武器店有人去買東西,言談舉止疑似戲班的人,她便去查過,然后發(fā)現(xiàn)那個人,很可能就是曾經(jīng)與她一同學(xué)習(xí)劍法的季昇?!?p>  所以絮兒不是在看到“白鬼”,而是在更早的時候就知道,在戲班有什么動作的人,就是季昇,只是她之前沒有想到,那會是戚先生。

  “我寫了很多信托蕭翎姐轉(zhuǎn)達(dá)給他,里面也清楚的寫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我對宇文家的痛惡,我希望他能忍住一時,將來和我一起去揭穿那個宇文肆澤的真面目,可是他卻都沒有回過我。等到我們出發(fā),在莫老先生家里看到了那本畫冊,那里面,有我的父親,我才知道他就是我父親的老師,可父親的子云山計劃,卻害死了他的兒子兒媳,害得他和竹一孤苦相依。”

  難怪她總是用一種愧疚的眼神去看竹一,原來在她的心里一直有這么深的自責(zé),一直認(rèn)為,是自己家里的事害死了竹一的父母,也難怪她會那么害怕面對莫前輩。

  “那莫老先生給你的那個字條......”

  “嗯,他就是告訴我,過去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而且那件事本來就不應(yīng)該怪罪到施家頭上,所以他叫我,要放下過去,好好面對未來的生活。”

  莫老先生自然不會被什么山神只說給騙到,更不會盲目的把這件事歸咎于一個孩子了。

  “還有,蕭翎姐的事?!?p>  “蕭翎姐?她怎么了?”

  “她是,季家副將蕭武寒的女兒,當(dāng)年她也曾險些被卷入那場戰(zhàn)亂中,曾親眼目睹過,南梔夫人和南絮兒姑娘被活活燒死?!?p>  “活活燒死?”

  “是的,南梔夫人就是南叔的妹妹,也是宇文肆澤的前妻,當(dāng)年只有七歲的南絮兒被她帶去青原洲玩,宇文肆澤卻不知為何突然發(fā)起兵變,后來季家抓獲了她們兩個,威脅宇文肆澤退兵,可他就是不肯,最后,縱使蕭翎姐和蕭叔叔苦苦相求,南梔夫人和南絮兒,還是被活活燒成了灰?!?p>  下手的季家固然殘忍,可見死不救的宇文肆澤,到底是因為什么呢。

  “蕭叔叔知道自己求情的事會被季哲庵記恨,連夜送走了蕭翎姐和魯妗阿姨,之后他自己,真的就被處決了,而魯妗阿姨回來后就臥床不起,第二年就病逝了。其實我很感激蕭翎姐,在面對戚先生的事的時候,對方是自己殺父仇人的兒子,她卻比我更著急去阻止他,蕭翎姐一直告訴我,害死她家人的是宇文肆澤和季哲庵兩個人,本就與他人無關(guān)?!?p>  蕭翎姐向來是愛恨分明,當(dāng)然也不會是那種,會遷怒于后人甚至旁人的了。

  “小韓,十二年前,鄀畋城發(fā)生了很多事,一時之間我或許沒有辦法都向你解釋清楚,但是我答應(yīng)你,從今以后我都不會再對你有任何的隱瞞,所有的事,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看到她眼里充滿歉疚的認(rèn)真,我卻覺得有些不舍:“好啊,那么,那些你不知道的事,就讓你陪你去探索個明白吧。”

  “嗯!謝謝你......”

  夕陽下的我們,好像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如此貼近彼此的心,我突然很慶幸自己來到了這個世界,很慶幸我能帶著她一起,開始這段旅程,我知道以后的路,可能會更遠(yuǎn),更難走,但時至今日,那份形成在我們之間的信任,隨著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更加的穩(wěn)固而堅決。

  “不管你是誰,叫什么名字,在我心里都是一樣的,我只知道,你是一只都陪在我身邊的那個人,我想......我也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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