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帳篷密談,槍和老人機
‘‘下車。’’吉爾說。
郝有茗懵了,扭頭張望了一眼車外夜色黑漆漆的曠野,又扭回頭來盯著吉爾。周嵐嵐和后座的綠狗也一齊抬頭,眼巴巴瞪著吉爾。大半夜的突然下車干嘛?喂野狼還是挨凍?
可是吉爾沒解釋,自己解開安全帶,推車門下車了,郝有茗明白必須得下車,于是把雕從自己腿上拿起來,也打開車門下去。
‘‘把雕拿下來吧,別留車座位上了。它快憋死了,讓它透透氣?!獱栄a充。
郝有茗剛要把雕按老樣子放在副駕駛座,聞言愣了愣,只好用手攥著雕的腿一直舉著。雕也很老實,在寒風(fēng)里抖了兩下,就不動了。要不是它的頭時不時歪一歪遙望四周,簡直就像一個死的標本。吉爾正在開后備箱,把后備箱里一大包一大包的東西都拿下來。前面時以高的車上三個人也都下來了,正在從后備箱往下卸東西。
‘‘以后的晚上就得在野外露營了,這兩天都是在有空調(diào)的車里,因此今天晚上先在外面睡一宿,適應(yīng)適應(yīng)環(huán)境?!獱栆荒樒v地解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連續(xù)開車讓他的臉都有點瘦脫相了,‘‘我支帳篷,你們跟著學(xué)。早支好帳篷早睡覺?!?p> 支帳篷的地方在車旁邊十米的一個空地上。先是用鏟子把雪推開,然后在凍硬的地面上砸大號的鋼釘,帳篷固定在鋼釘上,夜里才不會被妖風(fēng)吹翻。帳篷是一人一個的小帳篷,吉爾和周嵐嵐幾分鐘就把帳篷支好了,各自鉆進自己的帳篷開始睡覺。
郝有茗生存技能和動手能力嚴重匱乏,笨手笨腳,花了二十分鐘才把自己的小帳篷支好。夜里小風(fēng)颼颼的吹,半個小時站在雪地里,他凍的直打哆嗦,鼻涕都出來了。綠狗則很不耐煩地跳來跳去,大罵郝有茗蠢貨,因為它凍的鼻頭疼。
剛把帳篷支完,佟嫻竟然跑過來了,她走的很小心,像狐貍一樣,步子大,但一點聲音都沒有。郝有茗抬頭望望遠處,時以高和向?qū)б呀?jīng)鉆進帳篷里睡了。佟嫻的帳篷也早就立好了。顯然佟嫻是看其他人都進帳篷了,自己偷偷跑過來的。
‘‘進去進去?!股焓肿е掠熊念I(lǐng)子鉆進帳篷,綠狗也想進來,但是佟嫻一巴掌把它推出去了,‘‘好狗狗,在外面等一小會兒,我跟你主人說點事兒?!?p> 綠狗冷不丁被一巴掌推翻在雪地里,都懵了,打個滾爬起來,正好瞧見佟嫻把帳篷的拉鏈拉上,臉色從難以置信轉(zhuǎn)為勃然大怒,默默地憤然低聲道:“甘霖娘。”
甘歸甘罵歸罵,它并沒有嗷嗷叫或者撕開帳篷布硬闖。捏抓捏腳到帳篷旁邊,支棱著耳朵聽里面的聲音。
郝有茗有點心臟砰砰直跳,帳篷太小,兩個大活人面對面坐著,近的都快親上去了。能聞到佟嫻身上的香水味,似乎是葡萄和紅玫瑰味。
‘‘吉爾給你們說什么了嗎?’’佟嫻一臉嚴肅。
‘‘他給我們聊天聊了一路,但是沒什么特別的內(nèi)容。就是扯閑蛋而已?!掠熊蠈嵒卮?。
‘‘那就好?!裹c點頭,‘‘把這個塞在你衣服里,別露出來,關(guān)鍵時刻再用。跟誰都別說,懂嗎?’’
郝有茗在黑暗里接過佟嫻遞過來的東西,很沉的一個玩意兒,微微閃著黑光。他看不清是什么,只好用手摸了摸,這一摸他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那是一把手槍。
‘‘臥槽。’’他驚駭?shù)乇挚?。他挺害怕槍支這種東西,畢竟是殺人的家伙。佟嫻一個女人竟然給自己塞把槍,不知道是哪來的,但質(zhì)感絕對是真貨,這娘們兒真是不簡單。小看她了。
‘‘還有這個,也藏好。通訊錄里有我電話。這部手機被人改裝過了,除了給我發(fā)短信,什么都干不了,打電話也打不出去。有什么消息,我們短信聯(lián)絡(luò)。’’佟嫻繼續(xù)說。
郝有茗把她遞過來的東西在手里摸了摸,是塊細細長長的東西,表面還有一層包裝紙。
‘‘哦不好意思!拿錯了,不小心把士力架給你了。這個才是?!购鋈挥值?,接著郝有茗就感覺一只手把他手里的東西拿走了,換成一個沉甸甸的方塊。用手摸了摸,似乎是部很老式的按鍵諾基亞??梢苑Q得上古董了。
‘‘沒有充電器嗎?’’郝有茗問。
‘‘電是滿的。每天晚上睡前,開機看一眼有沒有新消息,或者我們走散的時候,你就把手機打開。除此之外關(guān)機就行。’’佟嫻說,‘‘這種老人機又不能玩,就是個高級點的bb機,你要充電器是打算熬夜玩貪吃蛇和俄羅斯方塊嗎?網(wǎng)癮這么大么?’’
郝有茗沉默了,其實他還真的想玩玩貪吃蛇來著,但是并不是什么網(wǎng)癮,只是好久沒玩了,加之他是個戀舊的人,想回味一下經(jīng)典和逝去的童年……好吧其實就是有網(wǎng)癮,睡前不打打游戲覺得少了點什么……或許自己需要去網(wǎng)戒中心接受一下電擊療法。
‘‘早睡吧,以后放機靈點,我回去了。’’佟嫻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又捏捏他的腮幫子,‘‘夜里不許偷偷往我?guī)づ窭镢@哦!’’
意識到自己被調(diào)戲了,郝有茗一下子臊的臉通紅,沒想到她會來這么一出,舌頭打結(jié)說不出話來。果然夜場里待久的女人就是不一樣。
佟嫻拉開拉鏈往外左右瞥了瞥,確認沒有什么異常,悄無聲息地鉆了出去。她前腳剛走,綠狗后腳就跳進來了。
‘‘快點拉帳篷拉鏈?!G狗不滿的嚷嚷,抖著身上的雪,‘‘你跟那死娘們你儂我儂,我在外面都快凍成狗了。’’
‘‘我沒有跟她你儂我儂!’’郝有茗把拉鏈拉上,躺下開始睡覺。
坐了兩天的長途車,他渾身的骨頭都快顛散架了。每一塊皮肉都酸得要命。躺下以后一閉眼就立刻睡著,呼嚕聲哼哼作響。綠狗本來躺在帳篷一角,但蜷縮片刻實在覺得冷,只好抖了抖身上的毛,鉆進郝有茗的懷里,也閉上眼睛。
帳篷外嗚嗚的風(fēng)聲,寒冷從地面滲透上來。曠野中冰晶滋生。
恍惚間郝有茗忽然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在一個偏遠農(nóng)村住的生活。燒劣質(zhì)煤的爐子支在堂屋,離臥室很遠。冬天時的晚上也是這樣冷颼颼。床墊子是干稻草編的,有種很好聞的植物和泥土味。他蓋著厚被子和爺爺或者奶奶睡在一起,盡量蜷縮地小小的,讓溫暖的被窩把自己包住。風(fēng)從屋子上方浩浩蕩蕩的吹過,風(fēng)聲獵獵作響,如同寒冷的大潮嘩啦啦流過原野,晶瑩鋒利如刀子的冰凌在外面生長。
不知睡了多久,郝有茗忽然覺得有什么東西在拱自己。
‘‘郝有茗,醒醒!有危險!’’綠狗焦急的聲音。將他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