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轉(zhuǎn)過身去,準(zhǔn)備離開109號房間。
輕輕的啪嗒一聲,宛如水珠掉落在地面上,濺起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漣漪,隨之而來的,整個幻象在他身后崩碎、瓦解。
“看來沒能騙到你呢?!币粋€中年男子在李漁背后嘆息道。
李漁認(rèn)得那聲音,就是最開始為玩家們宣讀規(guī)則的男人。
他轉(zhuǎn)身,戒備,悶響過后,鬼門已經(jīng)立在地面上,猶如一道巍峨的高墻。
借助一點點縫隙,李漁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正攤手做出無奈狀的男人。
中年人不高,約莫一米七左右,胸背挺直像山上的勁松,脖頸處圍繞著一條寬厚的圍巾,將下半張面孔遮擋起來,只露出一對神游天外的眼睛。
李漁怔怔看著中年人的眼睛,一時間竟然出了神。
他的雙眼竟然沒有一點白色的部分,全部都被黑色占據(jù),當(dāng)然,也沒有瞳仁。
“不用在意,我看不見,這雙眼睛是因為某人而失去?!?p> “可在游戲中,人身的殘疾都可以改變的?!崩顫O雖然理解中年人如此做的原因,但仍然渴望從中獲得哪怕一點點信息。
中年人有些意外,眼睛下意識地瞇了起來,上上下下審視了李漁一會,才道:“我不愿改變,我已經(jīng)十五年看不見東西了,也不在乎多這么一會了?!?p> 說完,他又補(bǔ)充道:“你真不知道?”
“我該知道什么?”輪到李漁摸不著頭腦。
“你竟然不知道我的眼睛為何而瞎,說不定……這世界上就只有你一個人被蒙在鼓里?!彼従彄u著頭,仿佛在感嘆命運無常。
李漁更是迷惑,這個大叔在干什么?為什么一下子陷入了自我感動的境地?
靜靜地等待了一會,他說道:“你可以想想我是誰,我和你父母認(rèn)識不知道有多少年了?!?p> 李漁腦海中快速轉(zhuǎn)動,腦海中如電影閃過父親曾經(jīng)的友人們,然而卻并無一人與此人的形象相符合。
李紳和吳婭林經(jīng)營夫妻店七八年,之前又是在小山村里居住了十幾年,認(rèn)識的人范圍實際上極小,頂多是局限在幾個村莊當(dāng)中。
然而中年人的相貌、氣質(zhì)、衣著,都與市井小民相去甚遠(yuǎn),倒更像是電影里的反派頭目,隨時會給自己手下下達(dá)殺死主角的命令。
“這個場景……”靈感忽然劃過李漁的腦海,被他死死抓住。
“您是……和我父親一同回到雨山村得大學(xué)生?”回想起白紙人曾經(jīng)寫過的報道,李漁試探地問道。
“你知道?”
“我一天前才知道?!崩顫O誠懇說道,但沒透露他是如何知道的。
“老李死去很久了,你昨天才知道?才知道我是誰?”中年人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末了,他嘆息道:“你父母把你保護(hù)得太好了,真沒想到,代行者后代里還有你這么個奇葩?!?p> 他想了想,又接著問道:“現(xiàn)在……有人聯(lián)系過你嗎?”
李漁沒說話,他不知道這人和藍(lán)魔是不是一伙的,更無法確定此人是不是真正的李紳同學(xué),游戲世界,一切都可以虛擬。
見李漁不說話,中年人心知肚明,攤開雙手:“看來你是早早被人招攬,我是沒有這個福分了。”
“既然你認(rèn)識我父母,這么多年來,我一枚聽到過你的消息,二沒見過你任何一面,三……葬禮上你也并未出現(xiàn),更別說之后你也從未來找過我,現(xiàn)在在游戲中見面,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我知道?!敝心耆司谷挥帽傅恼Z氣對李漁說話:“事實上我和你父親是有仇的,我這雙眼睛就是拜他所賜,這么些年來也始終對他有所怨懟,故而沒有前去。”
“你的眼睛……是我父親弄的?”李漁自然不知道十五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那時候他才三歲,什么事情都不記得。
中年人露出回憶神色:“那時候……你好像才三四歲的樣子,本來我們已經(jīng)做了十年代行者,老李突然說他不想做了?!?p> “那時候,我們爆發(fā)了很大的爭吵,恰好再過幾天就是中元節(jié),我們決定要先將那節(jié)日度過,再說其他。”
“我仍然記得那一年的中元節(jié)是八月十九日?!彼貞浿?,“他在鬼節(jié)前三天突然萌生退意,我和……另外一人都不同意他們夫婦的決定,但還是決定穩(wěn)住他倆,至少先將今年對付過去。”
“他們同意了我倆的提議。”
“可剛好,那一年的鬼節(jié)出事了?!?p> “我……完全沒有任何記憶?!崩顫O如實回答,幼小的他想不起那時發(fā)生的事情,在成長過程中也沒有任何人給他講過這件事。
“你應(yīng)該知道我們甘愿在雨山村當(dāng)黑籍是為了調(diào)查雨山村得靈尸事件吧?”
李漁下意識點頭,中年人心領(lǐng)神會,“果然如此,看來你好歹是知道一點?!?p> “我也有追查這件事?!崩顫O有些不服氣地說道,“我甚至知道你們是四個人一起回的雨山村。”李漁還算有智商,沒把該說不該說的全都說出去。
“事實上,雨山村得靈尸,直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解決掉。”
“什么?”李漁知道自己父親有至少紫級的實力,想來自己的母親也差不了多少,那靈尸若是還沒解決,他簡直無法想象雨山村之下的怪物到底有多強(qiáng)。
“你以為那東西該有多厲害?值得我們四個人半輩子都耗在它身上?你知道嗎,我們四個里面可是有兩個紫級!那靈尸……是馬上就要成神的靈尸!”
“我不知道它是古時候哪位大能留下,時至今日,哪怕這天地之間已經(jīng)容不得這等污穢之物存在于世間,卻仍有能力掀起滔天巨浪?!彼秸f臉色月蒼白——李漁只能通過她裸露在外的皮膚判斷他的心情,顯然并不怎么好。
“那年鬼節(jié)出什么事情了?”李漁想到的最為常規(guī)的狀況,也不過就是詐尸罷了。
“它……”中年人時至今日仍然心有余悸,“它的頭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