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少年,在天空、大地和起伏的山峰映襯之下,仿佛畫卷的一只小蟲,不停地在朝著山峰前進。
他要去哪?他自己也不知道,奧古斯丁回想起那一夜,也許是神明的感召?或是生命追求自由的本能?他繞過松懈的看守,進入了神樹的內(nèi)部。
那從小到大被當(dāng)做祖先、神明一般敬仰的天空樹,在他面前揭開了神秘的面紗。
神樹老了,原本鮮嫩的枝芽已經(jīng)退去了顏色,時光賦予他智慧,也剝奪了他的精力。
這個過程是漸變的,神樹的年輕時光,奧古斯丁只在長輩口中聽到過只言片語,卻從未親自感受到過。
在他記事的時候開始,神樹就已經(jīng)是垂垂老矣的模樣。
只有每年全族祭典的時候,才能一窺天空樹從來的風(fēng)貌。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的是,他看到了布蘭迪長老,和他一樣,也是偷偷潛入了神樹內(nèi)部。
“天空樹告訴你了什么秘密?”所有人都這么問他,當(dāng)奧古斯丁被發(fā)現(xiàn)后,每個人,基于不同的目的,總是希望從他身上得到那個“秘密”。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和神樹到底交流了什么。
“有人從我這里竊取能量?!鄙駱淙缡钦f道。
“是哪個族人嗎?還是某位長老?”他想起小時候看過的小說和故事,總有一個位高權(quán)重的反派來襯托英勇無敵的主角。
神樹沒回答他:“不是,孩子,你得自己想明白?!?p> 一開始,少年不明所以,但后來被綁在神樹旁邊的時候,他終于感受到了,那股似有還無的能量流逝。
那股能量去了天上。
除了由于衰老帶來的,不可避免和逆轉(zhuǎn)的變化之外,還有那么一股極為純凈的能量在從他身上溜走。
“那是什么能量?”少年把沒有被盤問的時間,全部用來尋找這股能量的歸宿了。
最后,他才終于明白,那股力量被天空偷走了。
他不理解什么叫做“天妒”,但卻明白,比天空樹更強大的存在正在從神樹的身體里攫取力量,而神樹則無法反抗。
少年不理解,為何天空要偷走本屬于樹木的力量,但他卻明白,神族已經(jīng)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衰落之中。
而他同時明白的,則是布蘭迪長老來神樹里面做什么。
他在觀察神樹的狀態(tài),他想要偷走神樹下的寶物。
奧古斯丁聽說過千年預(yù)言,他知道那寶物就在神樹之下——這是所有族人生來就要恪守的規(guī)則,布蘭迪卻在踐踏它。
因此,少年毫無負(fù)擔(dān)地讓兩兄弟殺死布蘭迪。
布蘭迪為什么要偷走寶物?少年只想到一種可能,他要用它和外面的人族交換什么東西。
怪不得冒險者們蜂擁而至,少年在被審問的時候想明白了這一點。
殺死布蘭迪之后,奧古斯丁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該去做些什么。
正好,天空那么美,干脆上去看看吧。
屬于族群的血脈在身體內(nèi)燃燒,奧古斯丁想到天空樹的名字,那是連接天空和大地的通道,而神族,不過是樹上盤踞著的生靈罷了。
少年越來越接近天空,也便越來越覺得神族的可笑,和天空比起來,神算得了什么呢?
千年預(yù)言在他耳邊回蕩起來,新的神明將會在東方誕生嗎?
帝國的喪鐘……新神明的誕生……
少年仰望天空,血脈燃燒起來,他已經(jīng)站在了附近的最高處,血紅色的天空觸手可及。
少年忽然明白了預(yù)言的真正含義,與此同時,他也看到了位于山的另一端,神族的守備部隊。
“奧古斯??!”他們認(rèn)出了少年,十來個神族來不及通知更多人馬,立刻朝他狂奔而來。
少年在他們眼中,那就是行走的功勞。
奧古斯丁轉(zhuǎn)身就逃,其他人全朝他的方向追趕而去。
少年朝人族營地跑去,只有那些冒險者能救他的命。
他的相貌也很像人類,比工匠還要更貼近一點。
人類營地遙遙在望,奧古斯丁已經(jīng)看到了遠處走出來的幾位冒險者。
“站住,你是誰?”他們并非是守夜人,只是出來欣賞風(fēng)景的冒險者罷了——不止玩家們被景色震撼。
“我叫托林,來自帝國西部,本來是出來看景色的,沒想到遭遇了神族部隊,告訴別人,神族來了!”
他用最快的語速說完這些話,然后徑直越過幾位冒險者,跑向最為寬敞的那一個山洞,他感應(yīng)到了,那里的氣息最為強大。
“敵襲,敵襲!??!”
那幾個冒險者開始瘋狂地叫喊起來,所有已經(jīng)休息的人全部從山洞里出來。
“十幾個神族而已,干嘛那么大驚小怪?”領(lǐng)頭的冒險者背著大劍,走到眾人面前,看向十幾人的追捕部隊。
“休戰(zhàn)之后,你們來做什么?”他疑惑地問道,背在身后的手則不停地打著手勢,跟他一同前來的隊友們則快速擺出戰(zhàn)斗姿態(tài)。
“我們在追捕一個小子?!睘槭椎纳褡搴唵蚊枋隽艘幌聤W古斯丁的外貌。
“為什么?你們?yōu)槭裁匆凡段覀兊拿半U者?”
“他不是人族,他是神族?!?p> “證據(jù)呢?他的長相可和你們不太一樣?!钡谝粋€見到奧古斯丁的冒險者們吵嚷起來,一閃而過的見面,讓他們確信對方就是人族。
“我們沒必要騙你們,奧古斯丁確實是我們的人,只不過私自潛逃了而已?!?p> 為首者皺眉:“你們拿出證據(jù)來,我不可能憑你們一張口就放你們過去。”
天空改變了顏色,逐漸暗淡下來。
“你把他叫出來就知道了?!?p> “托林!托林!”幾個冒險者爭先恐后地喊道。
“他早就跑了!你們都被他欺騙了?!鄙褡迦顺爸S地說道。
許久,都沒人出現(xiàn),連人類都開始狐疑起來。
“他不會是真的神族叛徒吧?那我們是不是……”
“難道又要開戰(zhàn)了?”熱血冷卻后,冒險者們也多出了不少“膽小鬼”。
“別那么說……”
竊竊私語聲音眼看就要遏制不住,人類領(lǐng)袖正準(zhǔn)備承認(rèn)自己錯誤的時候,奧古斯丁終于出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
像他想象中的英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