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非常心虛的低著頭來回撫摸著湯婆子說:“嗯~我~好像……差點兒~跟~他去大竹山了……但不是他騙我去,他也沒有強行要帶我去……是我自己想去……”說完這些話,阿七不敢再看靖安王,只顧把頭低得很低,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
靖安王當(dāng)然知道阿七口中的“他”就是夜魅。
現(xiàn)在阿七雖然知道自己錯了,但是一想到夜魅那張“妖孽”的臉,內(nèi)心還是不愿意相信夜魅會害自己。
靖安王之所以跟阿七說這么多,也是希望她能明白大家身處的位置。萬事都要小心,雖然她沒有武功保護自己,謹慎行事是有必要的,最起碼隨時能跟緊他,不要把自己陷入危險之中才好。
阿七沉默不語,靖安王也不想責(zé)備她,一時間兩人都無話可說。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阿七突然抬頭問靖安王:“王爺,可以拜托你個事么?”
靖安王:“說吧!”
阿七知道靖安王可能不會同意她的請求,但還是不死心的說:“我想去……大竹山,你帶我去可以嗎?要是……如果不方便……小白陪我去也行?!鄙戮赴餐醪煌猓⑵吡ⅠR給自己找個臺階下。
“你為何一定要去大竹山?”靖安王很是好奇的問。
“我想去找一個人,那個人或許知道回我那個世界的方法。我想回去,我不想呆在這兒……”阿七猶豫著沒有繼續(xù)說下去,而是很肯定的看著靖安王。
阿七本想把這個事繼續(xù)隱瞞下去,但是今晚靖安王把自己心里所有的故事和秘密都說給了自己聽。那自己也沒必要繼續(xù)把自己的秘密一直捂在心里。
靖安王見阿七一臉的懇求,內(nèi)心里說不出什么感受,反正藏著私心,卻不表露也沒有立馬回答阿七是與否,而是把玩著茶杯入神。
“其實我在那個世界過得也不是很好,但我就是想回去,因為那里有歸屬感?!卑⑵邠Q下以往憨笑的臉,此時非常認真的說。
靖安王也難得舒展眉頭靜靜的聽阿七說話。
阿七:“你知道什么是歸屬感嗎?”
靖安王沒有表示,內(nèi)心好像能明白。
阿七四處張望,打算把岳柏找出來,一方面擔(dān)心這寒冷的天氣岳柏會凍壞身體。另一方面,她怕自己一會兒說著說著會很丟人,多一個人在她身邊,她不會那么尷尬。
阿七望了一眼不遠處角落里的岳柏說:“小白,來這里烤烤火吧,別一個人站在那兒,這冰天雪地的山頂不會有危險的。倒是你繼續(xù)再站下去,恐怕沒有野獸來把你咬死,這冰冷的寒風(fēng)都會把你凍死。”
揚聲說完這話,還看了一眼靖安王,那眼神就是“你懂的,給個命令唄?!?p> 靖安王當(dāng)然明白阿七的意思,冷聲威嚴的吩咐道“進來吧”
靖安王的話音剛落,岳柏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阿七背后了,估計著實太冷的緣故。
阿七站起來走到岳柏面前,幫他撫去頭上的冰霜。
岳柏往后退了一步說:“沒事,我背了簑衣……”
阿七向前一步,直接把岳柏拉到了石桌旁,直接按他坐在石凳上。
“嘿……你坐下,坐下,我叫你坐下?!卑⑵哔M了老大勁了,岳柏卻站得紋絲不動,阿七皺著眉頭快生氣了。
“坐吧”
靖安王見阿七快發(fā)火了,出聲吩咐道。
岳柏拘謹?shù)淖铝恕?p> 阿七嘆了一口氣,幫岳柏倒了一杯茶說:“你看,我們那兒就沒這么多規(guī)矩,你們這兒真的太麻煩了。”把茶水遞給岳柏,阿七回到石凳上,把手上的湯婆子遞給靖安王暖手。
靖安王把湯婆子推回給阿七說:“照你的意思,你們那兒人人都是平等的,就沒有有地位的人存在嗎?”
阿七見靖安王不領(lǐng)情,拿回湯婆子好好捂在懷里說:“有,當(dāng)然有……而且還有很多?!?p> 阿七說話沒有靖安王那么嚴肅,因為有岳柏在,阿七也沒那么拘束。
“嗯……大的不說,小范圍的講吧。因為我的那個世界是一個我能感知安全,能給我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所以我想回去。就算真的沒這里好,但那是我土生土長的地方,我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而這里,我處處都覺得步步驚心,舉步維艱……”阿七見靖安王似乎不理解的樣子。
“……嗯……比如,就像你適應(yīng)了現(xiàn)在的生活,突然有人邀你一起去復(fù)興大越國你也會覺得不合時宜一樣。就算復(fù)興,你也沒有安全感,那是一件長久的持久戰(zhàn),不是一時半會說做到就能做到的事,道理是一個道理……”阿七的例子雖然舉得不是特別貼切,但是大家應(yīng)該能明白那個意思。
靖安王沒有說話,岳柏慢慢的飲了一口茶好奇的等著阿七繼續(xù)說。
“我們那里也有地位高低的關(guān)系存在,就如家庭。你們這里是男尊女卑,而我們那里大多數(shù)男人都很疼愛自己的女人,而且還是一夫一妻制……”阿七說的平靜,但一左一右的兩個男人卻同時不理解的看著她。
“你們不用奇怪,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們那里好多女人比男人還能掙錢,家庭地位都很高?!?p> “那你家呢?”岳柏一直對阿七很好奇,苦于靖安王下了命令不許多問,所以一直憋著沒有去打聽。現(xiàn)在聽到阿七說這些事,雖然聞所未聞,也聽得不是很懂,但終于了解了個中緣由,這時便不合時宜的打斷了阿七的說話。
阿七抿著嘴吧臉色不太好看的說:“我家……我爸說了算,我媽沒地位。”
看阿七的表情岳柏知道自己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不過也沒事,反正我已經(jīng)忘了,就連他們長什么樣子我都不記得了。呵呵……爸媽就是你們這兒喊的爹娘?!卑⑵邚婎仛g笑的解釋道。
兩個男人同時點點頭。
“在我模糊的記憶里……我爸愛喝酒,而且會喝很多酒,喝多了他自己還找不到回家。有時候是朋友送他回來,有時候是我媽帶我去把他找回來,更多的時候是警察送他回來。額~警察就是你們這兒叫的捕頭捕快……呵呵……”阿七尷尬的笑了兩聲,兩個男人沒想到阿七居然有這樣的父親,眼里都滿是同情。
阿七見兩個男人那般看著她,立馬尬笑著說:“哎呀~你們不用那樣看著我,那都是我小時候的事情,我都不怎么記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開心的回憶,不記得更好……”話是這么說,但阿七很明顯眼里滿是傷感。
“其實我還好,我媽說,她懷我的時候我爸很有錢,對她很好,所以我在我媽肚子里營養(yǎng)豐富,我生出來是個八斤八兩的大胖小子,我爸那時候可疼我了。只是后來我出生沒多久,我爸生意虧了還欠下許多債,我家突然就一貧如洗了。我媽就經(jīng)常和我爸吵架,到最后我爸不愿回家,就常常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出去喝酒打牌夜不歸宿。剛開始我媽還能忍受……”說到這里,阿七即便佯裝微笑,但那笑,比哭還難看。
“慢慢我爸回家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我媽一邊工作養(yǎng)我,一邊還要應(yīng)付各種登門要債的地痞無賴。我媽忍無可忍時就在我耳邊不斷的埋怨我父親,還詛咒他不得好死。我媽那時應(yīng)該是有口無心,因為對外她還是假裝生活很好的樣子。她努力的維持著生活,可最后這種艱難維系的日子還是被我爸毀了?!卑⑵叩椭^看不出什么表情。
“有次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我媽的哭喊聲,醒過來時,我看見我爸拿鞋底一直在抽我媽,一邊抽還一邊罵我媽賤女人。我媽哭喊著求饒,我爸都無動于衷。我哭著跑過去抱住我媽,把我媽護在身下。我爸那時還有點人性,看我趴在我媽身上怕傷著我立馬停了手,然后摔門而出一夜未歸?!闭f著說著,阿七有了鼻音,靖安王把自己的手帕遞給了她。
阿七接過帕子毫無形象的擤了一把鼻涕。
靖安王完全一副沒眼看的樣子別過了頭去。
“對于男人打女人這個事,真的就是只有零次和無數(shù)次的區(qū)別。從那以后每次我都會在半夜聽見我媽哭喊求救的聲音。我那時最怕我爸回家,也恨我為什么會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后來我媽終于忍不住了,在我快過五歲生日的前一個月悄悄的走了,她沒有帶走家里任何的東西(包括我,這三個字阿七沒說出口)。她只在家里的床頭柜上為我留了一些錢,和一張寫明她已經(jīng)走了的字條?!卑⑵哐劾餄M是悲傷。她沒有說字條的內(nèi)容,但看她心酸的樣子當(dāng)時她一定很難過。
“我爸回家后發(fā)現(xiàn)我媽不在了,去所有親戚朋友那里問了個遍,結(jié)果一無所獲。我本以為我爸從此會變好,最起碼會顧及我,把我好好養(yǎng)大成人。呵呵……我太高估他了?!卑⑵呃湫α藘陕?。
“我爸一連十天半個月沒有回來,我靠著我媽留下的那點錢艱難的活著。在我五歲生日那天,我家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我以為是我媽或者是我爸其中一人回來了,高興的去迎接??砷T打開后,卻是幾個警察,他們告訴我,我爸死了。而且是喝得酩酊大醉晚上去偷蛋糕,蛋糕店里的報警器響起把他嚇得自己跑到馬路中間被車撞死了。死的時候手上緊握著五根蠟燭。”這時候阿七表情異常冷靜,眼淚悄悄的劃落無聲無息。
靖安王看阿七流淚有些心疼,想拿手帕幫她擦眼淚,奈何手帕上有阿七的鼻涕。
岳柏表現(xiàn)的很震驚,特別是阿七說她出生的時候是個八斤八兩的胖小子時……岳柏看出靖安王的心意,把自己的帕子遞給了阿七“那……后來呢?”岳柏小心翼翼的問著。
“后來我被送去了“孤兒院”。就是那種專門收留無家可歸的孩子的地方。那里……有個像媽媽一樣的人照顧大家,大家在那里活得很好。那個人像媽媽的人是孤兒院的院長,我們都叫她“院長媽媽”。我那時總愛跟在她身后,她對我很好,教會了我很多生存的技能。我現(xiàn)在的所有能力都是她教的,她很偉大,我很想她。如果你現(xiàn)在問我最想去哪兒,那我最想回的地方就是“孤兒院”,因為那里才是我認為的家?!卑⑵哒f完這些看見靖安王和岳柏都同時沉默不語。
“你們……愿意幫我……讓我回去嗎?”阿七還是不確定的問著身邊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