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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君平生意

地獄之門

許君平生意 劉沐聿晗 2083 2020-04-21 18:22:35

  “我不信…我不信…”

  良久,七姑姑驟然跌落于地,深紅裙子上的連珠紋扭曲猙獰著,與腳下污濁的土地勾連在一處。

  昆侖山的地不是這樣。

  “你們有誰去過地獄之門?那是昆侖的一處被人喚作‘死亡谷’的地方?!庇七h的聲音回蕩在廳堂間,眾人屏息仔細聽著。

  “地獄之門,擅闖者死??晌移恍判埃s著牛羊便進了那水草豐美的谷地。越往里走,地面上越多禽獸的尸首,有的瘦骨嶙峋,有的尸骨未寒。千奇百怪的死亡之影就跟苗疆的毒物似的,猛鉆進毛孔。那頭痛欲裂的滋味我可沒有忘記。果真是地獄之門,修羅之影遍地。然后…他來了…他救了我!他拖我離開那片不祥之地,不然這條命…呵呵,也早就沒在昆侖了?!?p>  被救性命的人就那么放不下嗎?

  木婉用余光勾勒著身側人的輪廓。光影里的他,模糊而不明。不禁自問他的執(zhí)念又是什么。

  于被救之人而言,救命者無異于天神下凡,救弱小于水火。凡是由此而生的種種欽慕與迷戀,皆易化為虛妄,如同泡影。

  料想七姑姑管轄之位在雙刀李之上,這么多年下來,就算是捕風捉影,也早該察覺到些什么蛛絲馬跡。合該早就知道這是一場只有自己深陷其中的幻夢,可她不愿意醒。

  你可以用盡千方萬法去警醒一個蠢笨不識的人,但是卻喚不醒一個裝睡的,只因為她活在自己親手構建的夢里,甚至不惜長眠于此。

  任何合理卻不合她心意的流言蜚語,都被格擋在昆侖山那處詭異的深谷之外。一晃這么多年,晝夜更替,這個人…始終沒能走出那片谷地。

  永遠被困在了地獄之門。

  但這連綿不絕的情緒,還是被一個人毫不留情地碎了個干凈。上官卿吹了個口哨,破掉了這低沉的氣壓,又擺出個看蠢貨的欠揍臉。

  “虧我在昆侖山待了個幾年,今日就解釋給你聽?!鬲z之門’只是個駭人的名頭罷了,鬼神之說未免太過好笑。發(fā)生異事之處是不是谷中一條河流旁?“

  地上跌坐抽泣著的人沒有回應,但也沒有否認。

  他繼續(xù)道:“我猜一定是在中游。因為那處有不少玄武巖,且與尋常處見到的很不同,不同在易引雷電。想必諸位也知曉司南為用的道理,這玄武巖中含磁也是顯而易見。”

  “夏日的濕氣被昆侖山所擋,全困于谷中,此時若是天象有變,自然是天雷滾滾,牛羊牲畜乃至凡人皆危。人那那樣的地方,極易會出現(xiàn)幻覺,鬼神之說也就由此而來?!?p>  七姑姑聽后呆若木雞,一絲聲響也發(fā)不出。她身后站著的人群則更是緘默。有的對“地獄之門”的惡名早有所聞且深信不疑,有的連聽都沒聽過,今天算是大開了眼界。

  “這是有尸首的,至于那些沒尸首的…”上官卿的解釋行如流水。

  “谷下面有暗河,一到夏日氣溫上升,就會變成沼澤地,尸體被沼澤地吞噬,當然也就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p>  他有理有據(jù),字字砸在人心坎上。木婉瞅著七姑姑眼中的悲痛逐漸轉怨忿。

  上官卿含笑瞇眼,似勸慰又似逼迫道:“該說的我都已說完了。要么你今日就上去給雙刀李收尸,然后帶著這群廢物跟我們一搏,看看死相會不會好看一些。要么就老實把口中的‘主公’供出來,識相點也別攔路,或許還能留你們一命?!?p>  上官卿尚不確定今日河畔所見的白衣男子是何人。看他與墨依對答如流,一定也與今日之事有扯不開的關系,只是現(xiàn)下墨依卻不在場。

  七姑姑從地上蹣跚著站了起來,忿忿道:“在昆侖被救只是個意外又如何!老李頭就算行事不端又如何!沒有你們他便會瞞一輩子!不管是為了什么,哪怕是為我這些年對他的照顧,哪怕是為了我手上的一點權勢,我都不介意。”

  “但是現(xiàn)在這一切都被毀了。所以今日你們兩個都得死?!彼а狼旋X,聲音漸兇狠,不復剛才雙眸失神。

  木婉把劍從鞘中抽出。劍在凝滯空氣中輕輕揮舞,虛滑出做作的痕跡。她忽然靈機一動,也學著身邊那人吹了個口哨。

  此舉好似火上澆油,眼見七姑姑的火氣愈盛,整個人氣鼓如蛤蟆。

  她一聲號令,背后諸人齊刷刷地亮出了自己的兵器。長的、短的、直的、彎的、大的、小的,一排排瞠光瓦亮。

  兩人很快被團團圍住。

  以多打少不需要顧忌什么陣型,可是這群人的長矛短槍依序排列,暴露出他們訓練有素的事實。如果不是出于一個門派或組織,怎會如此配合。

  木婉和上官卿將姿勢換為背對著背,兩人間隔開了些距離,同時旋著身抵擋不斷涌來的敵人。

  刀鋒凌亂如屑,劃破長空襲來。隨著一撥又一撥順暢的格擋,對方開始不留余地,轉為毫無章法的群攻。

  身后的人無需木婉多擔心,只要料理好自己這邊的敵人,不讓他分心便可。

  上官卿原本也很擔心木婉能否應付。幾次起了念想把她護在身后,又想到她未必樂意如此。

  她不是被養(yǎng)在溫室里的嬌花,不喜歡一直被看護。與其在狂風中被迫折了她的羽翼,不如各自成王,然后頂峰相見。

  這也是他想說的護她周全。

  不是取而代之,不全是遮天蔽日,是并肩而行的安穩(wěn)與踏實。

  刀槍凌落,該倒的人盡數(shù)倒下。

  沒有了壯漢的遮蔽,整個廳堂顯得空落落,只有七姑姑孑然一身,站在不遠處。

  “金針也見識過了,你還有什么別的技法,也盡使出來讓人開開眼,不然過了今日可就沒機會了。”上官卿負手而立。蘭芷劍縈繞在身邊,原本清明的劍面上沾染了深紅的人血。

  “哈哈哈!你以為你們走得了嗎?”,七姑姑的沙啞音色微帶得意。

  她不僅沒有上前來打斗,反而一下子退到了門旁。

  木婉盯著冰冷堅硬的大鐵門,突然從心底升起股不祥的預感。

  果然,未等二人飛身躍至門邊,七姑姑已經按動鐵門上的機關,大門倏然合上。

  與此同時,醉春樓開始塌陷。

  

劉沐聿晗

一濁抵九清   有些人   大概這輩子都不能原諒   不過不原諒也好   憤而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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