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掌柜想和我搶人?”
低沉帶有威懾地聲音令季愔身子一僵。
心道,姜岑怎么知道她來巧繡樓。
“哎喲,我不是,我沒有,我開玩笑呢,呵呵呵,二皇子你聽岔了?!蔽虹ⅠR松開扒拉著季愔的手,求生欲極強地否認(rèn)三連撇清干系,她可不敢惹這個人,雖然巧繡樓背后的主子是莊家。
姜岑緩緩走到季愔面前,淡淡地掃了一眼魏琬,冷哼一聲說道,“算你識相。”
扭頭看向季愔時,臉上已經(jīng)是如沐春風(fēng)的笑容,他說道:“林公子,你喜歡什么,我給你買?!?p> 姜岑深邃的丹鳳眼,因為帶著笑而微微上挑,神色并無半點輕浮。小師妹穿的這一身紅衣他并不想再看見第二次,如若要穿,也只能在他面前。
少女纖細(xì)的腰被青玉腰帶束得不堪一握,交領(lǐng)莊重而嫵媚地把她白瓷無瑕般玉頸暴露在空氣中,袍裾上用大量的金線描摹著遠(yuǎn)山飄渺,正如魏琬所說,令人神魂顛倒,心生向往。
姜岑看向少女不安緊張的神情,她在緊張什么?
“不用了……蘭香付錢,我們走了?!奔緪忠呀?jīng)沒有了興致,但指尖輕輕摩挲著袖子上的布料,她一緊張就喜歡抓東西的習(xí)慣還沒改下來。
魏琬臉上洋溢著古怪的笑容,她站在旁邊看戲,咂咂嘴。心道,二皇子這臉跟六月的老天爺一樣,變臉說變就變,這個公子她可惹不起,畢竟是二皇子的新歡。
姜岑不敢搶著付錢,他怕等會兒季愔又生氣了。季愔身上的紅衣已經(jīng)被換下了,換上在朝夕樓那一身衣裳,兩套紅衣被裝在錦匣蘭香抱在懷中。
姜岑緊緊地跟在季愔后邊,像個小媳婦似的,季愔踩著紅木樓梯往下,巧繡樓的琉璃瓦上也響著噼里啪啦地雨聲,如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季愔眉頭越皺越緊,顯然現(xiàn)在不是她和姜岑交心的好時候,她有很多問題想問師兄。
“寧小姐,您來啦,您定制的那套衣裳已經(jīng)做好了,請到樓上試試。”樓下是小二恭維的聲音。
“知道了,領(lǐng)我去看看吧?!迸勇曇粢蝗缂韧匕谅?。
巧繡樓的樓梯挺寬闊的,能容四人并排同行。寧文清手里輕輕搖著一把牡丹戲蝶緙絲八寶團扇,她帶著烏烏泱泱的一片人就要上樓。
寧文清傲慢的表情瞬間變成溫婉動人欲說還羞的嬌羞少女,她捏著嗓子溫聲細(xì)語道:“二皇子,你也來買衣服啊?!?p> 季愔淡然地繼續(xù)往下走,她可不想等一下寧文清再次摔跤,不小心摔到她懷里,她福薄無福消受。
“嗯?!苯欀紤?yīng)了一聲,他并不想再看見寧文清。
“這位是?”寧文清嘟著嘴問道。
“她不是你能過問的人?!痹俅晤㈨乜戳藢幬那逡谎郏员Wo者的姿態(tài)與季愔一同站著。
這寧文清季愔也討厭,她拍了拍姜岑的手臂,輕輕說道,“走吧?!?p> 在共同討厭的人面前,她不會先起內(nèi)訌,她會和師兄一致對外。
姜岑點點頭,和季愔緩緩走下樓梯。
寧文清委屈且有不甘地看著那兩個人,還是忍不住說道:“二皇子,男男授受不親啊?!?p> “謝謝提醒?!奔緪掷浔鼗氐?。
幾人行到門口,洛惜已經(jīng)派了洛府專用的馬車來接季愔,車身用紅杉木打造,如火如荼,外面用珍珠琺瑯彩飾,就差沒有寫著我是土豪,富貴人家這幾個字了,敢比皇室還要招搖,恐怕只有這個富可敵國,皇帝見了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皇商之族——洛家。
車身正中間用小篆寫著一個林字,這是洛惜給她新做的馬車吧,季愔啞然失笑。
“林公子可不可以載我一程,我馬車剛剛壞了?!苯唤?jīng)意間接過平陽遞過來的油紙傘,順便眼睛不眨地撒謊。
“可以?!奔緪钟X得可能這個人會賴在她宅子不走,她也正好問話,倒不如順了他的意。
“請。”姜岑打開傘,示意季愔跟上,季愔與他肩并肩走著。
雪竹穿著蓑衣頭戴斗笠,也打著一把傘站在馬車前等季愔,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姜岑,季愔朝他點點頭,雪竹拿出小杌子給季愔和姜岑上馬車,蘭香心疼雪竹,就坐在外面給雪竹打傘。
車廂內(nèi)十分布置的舒適,全部按照季愔的喜好來,車廂內(nèi)鋪著柔軟的羊毛地毯,車廂四周有防震的裝置。
最妙的是,車廂四壁鏤空細(xì)雕這四株形態(tài)各異的梨花,滿樹梨花白,白色的一朵朵梨花,居然是梨花香丸雕成,宛如置身于梨花花海之中,使人心曠神怡。
姜岑摸摸鼻子想到,洛惜可能把他落花閣里的梨花香丸買空了全拿了裝飾這車了。
矮桌上是一壺?zé)岵?,幾碟點心??梢娐逑У募?xì)心,殷勤得令姜岑有點酸得冒泡,這個有婦之夫,不安好心。
姜岑端著熱茶,目光掃過左邊的書架,上面是一些孤本、詩詞、山水游歷趣事、居然還混雜著幾本他寫的話本。
而季愔好奇地拿了一本《太傅嫡女想上位》,其實季愔比較好奇地是為什么是太傅嫡女?
打開一看,她差點沒把書撕爛了,這書居然說的是她勾引姜岑,然后兩人干柴烈火地在一起的話本。
姜岑縮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看著師妹準(zhǔn)備暴怒的小表情,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師妹又不知道是他寫的,他怕啥呢,于是又淡定地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
“啪”季愔把書拍在桌上,“此人無恥,居然造謠,他一定會被天打雷劈的?!?p> 此時春雷滾滾,“轟隆一聲”,響應(yīng)季愔的呼喚。
姜岑……小師妹這神婆一般的嘴……
姜岑還在寫《溫柔書生林公子愛上霸道執(zhí)垮二皇子》,他有點期待小師妹是什么表情,姜岑果然適合在挨打的邊緣瘋狂試探。
“別生氣別生氣,多喝熱茶,多喝熱茶。”姜岑把倒好的茶遞過去,季愔接過喝了一口,一股熱流從她下腹往墜,季愔捂著肚子面色一白,季愔這葵水早不來晚不了,偏偏這個時候來。
“中毒?”姜岑也顧不得男女之防,把季愔接到懷中抱著,馨香如玉,他卻沒有半點旖旎之色,微微低頭擰眉,這洛惜幾個意思?
“不是中毒,是我自己的問題?!奔緪执藭r已經(jīng)沒有半點力氣,軟弱無骨地說道。
她的葵水是從去年開始的,每一次都會疼得幾乎要暈過去,這次也不例外。
季愔虛弱地掙扎著要從姜岑身上下去,她蒼白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覺得葵水已經(jīng)流出來,她不能把姜岑的衣服弄臟。
“師妹,你都這樣了,還要瞞我?”姜岑厲聲扣住在掙扎的季愔,忽然間他聞道一股甜膩的氣味,季愔的青色袍裾被染紅,他怔怔地看著那鮮艷的顏色也把他月白色的袍裾染紅。
“是葵水……”季愔似乎被羞愧沖昏了頭腦,也沒在意姜岑那一聲師妹,她一頭扎進男人懷中,這師兄太討厭了……
姜岑……這烏龍鬧得可……他差點要隱衛(wèi)去抓洛惜問罪。
雨幕下,一藏藍(lán)色勁裝男子站在不遠(yuǎn)處的高檐之上,他的身材非常好,結(jié)實的肌肉似乎帶著主人獨有的侵略性。
他未束冠,一頭墨發(fā)如瀑用一根紅絲帶系著,乍眼一看如毒蛇一般濕濕噠噠地黏在他身后。
他無意地抬起手捏起手中的幾枚柳葉,想向那奢華的馬車襲去,但又垂下來,負(fù)手而立地繼續(xù)目送那輛車從拐角處消失……
雨越下越大,而那站在高檐上的人已然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