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愔剛回到府上正好到飯點(diǎn),秋露和冬雪正把飯菜往桌上端。
洛惜就抱著自己的女兒洛明姝坐在桌旁,洛明姝不過兩歲,粉粉嫩嫩像個玉做的福娃娃,她扎著個朝天辮,正依偎在自己親爹懷里,揪著她爹垂在肩頭的織金發(fā)帶把玩。
洛明姝聽見季愔的腳步聲,便放下手里的玩具,伸出雙手,在洛惜懷里扭來扭去,脆聲道:“姨姨抱,姨姨抱!”
“叫姐姐?!奔緪止俜€沒來得及換下來,就把撲騰的女娃抱在懷里,輕輕地捏了捏洛明姝的嫩臉,“小年怎么沒有一起來?”季愔問道。
小年是洛錦年,是洛惜和妻子謝香的大兒子。
“小年纏著香香了,明姝和小年一直爭寵,今日也沒消停,香香煩了,讓我把明姝帶出來玩玩?!甭迕麈闷娴乇牬笱劬?,用自己的小手去捏季愔的臉,洛惜看著自家閨女調(diào)皮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別鬧?!奔緪职崖迕麈男∈帜孟聛?,“先吃飯,吃完姨姨帶你去玩。”
“好呀好呀~”洛明姝開心的拍拍手,但這祖宗吃飯也不會好好吃,洛惜和季愔輪番上陣才把這個跑來跑去的祖宗喂個半飽。
兩人吃過晚飯,洛明姝被蘭香和春風(fēng)、夏意幾個侍女帶下去照顧,他們才得空商談今日的事情。
春天即將過去,臨近初夏,夜晚的涼風(fēng)習(xí)習(xí),把桂花樹搖曳的沙沙作響,幾道斜陽歪歪斜斜地折射在樹上,斑駁的樹影婆娑。
季愔已經(jīng)換下舒適的衣裳,她與洛惜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正在對弈。
“我過幾天要同莊習(xí)去平洲剿滅???,皇上有些懷疑我與師兄的關(guān)系不純?!?p> “噠”的一聲白子落在棋盤之上。
“自然是正常的,不過二皇子倒也大膽,敢拿斷袖做文章。”
洛惜雖然不在官場,但總有辦法聽到風(fēng)聲的。
“他自然是大膽的,還膽大包天那種?!奔緪衷俾湎乱蛔?,洛惜又輸了一局。
莊習(xí)已經(jīng)很久不出禹都了,不知是不是皇上對他有所懷疑,所以把他調(diào)出禹都還是別的原因。
季愔也有些懷疑莊習(xí)和莊家,之前的貪污腐敗案,后面直接爆出她爹的事情,季家的案子被高調(diào)處理了,反而這個貪污腐敗的大案草草被大理寺結(jié)案。
聽說現(xiàn)在大理寺缺個少卿,如果這個海寇的事情處理好了,很可能是季愔做這個位置,所以,莊習(xí)也可能會在中途對她下手。
季愔皺著眉頭低頭思索著,洛明姝笑嘻嘻地從旁邊撲到季愔的大腿上,把低頭思索的季愔喚醒,她撒嬌道:“姨姨抱~”
“好,抱你,你這小丫頭片子這么愛撒嬌?!奔緪中σ庥匕崖迕麈г趹牙?,洛明姝乖乖地在季愔懷里打了呵欠。
“我有些懷疑,季家不僅僅是被污蔑,可能還是當(dāng)了貪污案的替死鬼,大齊的根基已經(jīng)腐敗了?!奔緪帚皭澋貒@氣一聲,玩累了的洛明姝在她懷里乖得像只貓,季愔輕輕地給洛明姝拍了拍背。
“嗯,那我會讓人著力去查之前貪污案的線,你也要注意安全。”
洛惜又和季愔說了一會兒話才抱著女兒回去,季愔把洛惜送到門口,回來的時候,姜岑已經(jīng)坐在她剛剛坐的位置上。
“怎么來了?”季愔邊走邊搖著手里的折扇,詫異地問道。
“你不歡迎我來?”姜岑已經(jīng)把棋盤收拾好,朝著季愔招招手,“來陪我下棋?!?p> “哪里不歡迎你,我只是奇怪你不是被皇上禁足了嗎?”季愔坐在剛剛洛惜做的位置上,已經(jīng)捏起了一枚黑子落入棋盤里。
“做做樣子而已?!苯恍?,把白子落下。
兩人下了一會兒天色漸黑,蘭香已經(jīng)提著燈籠過來準(zhǔn)備掌燈,姜岑擺擺手讓春風(fēng)夏意把棋盤搬回里屋去。
“你怪我敗壞你名聲嗎?”
姜岑同季愔再度坐下來,他今日不是來同自家?guī)熋孟缕宓?,反而有點(diǎn)負(fù)荊請罪的意味。
“師兄,你這是先斬后奏,你做都做了,還問我做什么,我也沒有氣惱你,反正是敗壞的是洛惜哥表弟林憑的名聲不是我季愔的?!?p> 季愔“噗嗤”一笑。
“……”
燈光下少女肌膚如雪,一張未涂口脂的殷唇一張一合地開著,末了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似的,捂著嘴笑了……
姜岑動了動嘴,反駁不了啊。果然師妹一年不見,伶牙俐齒不改當(dāng)年風(fēng)范。
季愔與他不過一年未見,季愔臉上粉黛未施,季愔的及笄禮是在益州過的,他當(dāng)時把賀禮送往益州,因?yàn)楹吞赢?dāng)時關(guān)系緊張,不想牽連季愔,所以他沒有親自去益州。
只記得當(dāng)時季愔給他回了一幅畫,畫上是一幅日出之圖,他珍重地把畫放到二皇子府的藏書閣頂樓上供起來。
姜岑眉眼換上略有寵溺的笑,他大概懂了母妃當(dāng)時和他賞花時的對話了。
月貴妃曾是泰啟帝最愛最得寵的妃子,那是他母妃剛懷上他弟弟的時候,姜岑陪月貴妃在月頤宮里賞花。
月貴妃牽著不過十歲的小姜岑,年少的他天真爛漫,當(dāng)時牡丹開得正好,姜岑正要為月貴妃摘下一朵。
月貴妃卻溫和地阻止了他,“岑兒,這花留在枝頭它還能活多幾日,你摘它明天就謝了。我喜愛它,也愿它好的。若有一日,我的岑兒有了心尖尖的人,一定要把她好好的護(hù)著,母妃一定會為你高興。”
月貴妃一生平順,活得坦坦蕩蕩,到頭來,泰啟帝連她都護(hù)不住。
燭光搖曳,季愔懶懶地打了個呵欠,外衣從香肩上滑落下來,露出姜黃色的梨花主腰。
姜岑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季愔這個撩人的姿勢,神色有些晦暗,他臉色染上些緋色,他一點(diǎn)也不希望季愔向任何人露出這樣的風(fēng)情。
姜岑從位置上站起來,坐到季愔那一邊,把季愔的外衣拉好,系好松掉的系帶。
“你是女孩子,不要對其他人這樣?!苯穆曇粢灿行┑蛦?。
“什么這樣?”季愔狐疑地看了一眼姜岑。
“就是……衣服像剛剛那樣……”姜岑不知道怎么和這個對他不加設(shè)防的師妹說這么羞恥的事。
“知道了,師兄,你臉好紅呀~”季愔忍不住揶揄姜岑,還故意湊到姜岑的耳邊像貓撓癢癢一樣朝著他的耳邊呵氣?!笆遣皇?,準(zhǔn)備紅鸞星動,嗯?”
少女的尾音勾人,獨(dú)有的梨花香撲面而來,再這樣下去姜岑真的要心猿意馬了,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愔兒,不要鬧?!苯磻?yīng)過大,像個毛頭小子猛地從位置上站起來。
“噗嗤”季愔伏在塌上笑得放肆,少女笑完,那帶有星光點(diǎn)點(diǎn)的眼睛看向站得僵硬的姜岑。
“師兄我不過開個玩笑,你反應(yīng)那么大做什么?!?p> “以后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了?!苯U些以為季愔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他故作鎮(zhèn)定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又和季愔交代了一些問題,才用輕功回到自己的二皇子府。
季愔把頭上的發(fā)帶一解,青絲如瀑慵懶地披散在身后。
她隨手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小口小口喝著。
她剛剛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涂而已。
季愔幽幽地嘆息一聲:她和他現(xiàn)在并不適合談情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