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后,我們五個人便圍坐在了榻上,多出的那一個,自然是顧容山的妻子,夜婳。
我正欲開口詢問,為何許久不曾見著夜婳,目光便落在了她有些引人注目的肚子上,心下便了然:“顧夫人這瞧著,是有三四個月了吧?”
夜婳俏臉微紅地瞧了瞧顧容山:“是,快四個月了,多次知道妹妹來這未明樓做客,奈何夫君說我這是第一胎,擔心地不得了,
生生將我圈了三個月,這不,如今才允許我出來見見客?!?p> 我挑眉,看向顧容山:“看不出來啊,顧樓主這也提防地太緊了吧?連我都不給見?”
顧容山無奈地搖搖頭:“的確是大夫說過,夫人的這胎,有些不穩(wěn),三個月不見絲毫紅,方才安穩(wěn)?!?p> 我了然,轉(zhuǎn)過頭來卻瞧見白寒初一眨也不眨地瞧著我,我縮了縮脖子:“你干嘛?”
白寒初勾了勾嘴角:“阿雪打算什么時候嫁給我,這···”
他朝著夜婳的肚子努了努嘴:“也整一個?”
還不待我說什么,夜婳率先開了口:“妹妹早些嫁吧,咱們好訂個娃娃親,或者先拜個姐妹,兄弟什么的,親上加親?!?p> 我嘴角一抽:“這事兒,以后再說,咱們今兒個是為了今晚的計劃而來?!?p> 說完,不忘白一眼白寒初,后者討好地朝我的茶盞里添了些水。
一直被晾在一邊的寒武終于有了開口的機會:“谷主,北宗與戎械門同氣連理,若是他們聯(lián)手,一來,在人數(shù)上,我們便不占優(yōu)勢,二來,波及范圍太廣。
屬下的建議是,逐個擊破,但是先沖哪一個開刀,還得由谷主抉擇?!?p> 我點點頭:“你分析地不無道理。就我個人而言,我更傾向于拿戎械門開刀。因為寒初曾經(jīng)去試探過常凌,已經(jīng)打草驚蛇,必然有所防備?!?p> 白寒初道:“不錯,確實是這樣。若我們假設(shè)就先對戎械門動手,那么,北宗收到消息,趕來戎械門的時辰,大概在半個到一個之間。”
顧容山與夜婳對視一眼道:“這幾日,我和婳兒在討論一些問題,畢竟,你們倆身處局中,而我與婳兒是局外人,所以看得清晰些。
玄鬼令,為何會在北宗?
北宗為何會不發(fā)一言就覆滅南谷?
北宗與南谷也就名字看起來對立了些,可近幾年,都不曾有北宗與南谷不睦流言蜚語。
再倒退二十幾年,當年白家,上官家,還有各個門派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如今,也就只有存活下來的,北宗與戎械門內(nèi)的一些老者知情,上官家此舉,反而讓我懷疑他們的動機,還有······”
他看了一眼白寒初,白寒初了然,還有北辰昊的事情,也許南谷根本就沒有覆滅。
我問道:“還有什么?”
顧容山搖了搖頭:“總之,我覺得此事,是否過于草率,過于順理成章。”
我埋下腦袋思索了起來。
顧容山所言,不無道理。
那北宗與我南谷的交集,不過就是來求雪煙丹。
換一句話說,天下所有人來我南谷,都不過是為求藥,沒道理會有人對南谷恨之入骨,弄到如今,雪煙丹無跡可尋的局面。
他提到的那些問題白寒初何嘗沒有想到過?只是······
“我明白,可是,如若我們將問題擺到明面兒上去問,也沒辦法知道是真是假,若是我們自己去查,那得耗費多少時間與精力,從哪兒開始如何查?南谷之事倒還好,可白家之事,早已連灰燼都不剩。”
我點頭:“是啊,何況我在南谷的廢墟找到了北宗留下的罪證。確實有可能是有人蓄意留下,可,對于世人來說,南谷是已經(jīng)灰飛煙滅,栽贓嫁禍,也得是確保有人回來調(diào)查的前提。
那這幕后之人,不光是兇手,還知道我還活著,可是為何會留我一命,嫁禍北宗又有什么好處呢?且玄鬼令,確確實實在北宗擱著?!?p> 夜婳揉了揉額角:“這問題是越討論越復(fù)雜了?!?p> 顧容山關(guān)切道:“可是乏了?”
“不是,總覺得有些不安,像是有人在下著很大的一盤棋?!?p> 而白寒初則想到了北辰昊。
如沈念安所說,幕后之人知道她還活著,知道她會回來報仇,若這幕后之人就是北辰昊……
根據(jù)那日顧容山調(diào)查的信息,北辰昊在空州有一個與沈念安年歲不相上下的親生兒子北辰煜,倒是有可能。
只是若真是北辰昊,他的目的是什么?
從鬼林閣帶走沈念安篡改記憶又是為何?
又為何針對戎械門?
白寒初只覺得腦海里亂糟糟一團,似乎有什么東西閃過,可是太快,快到來不及抓住。
半晌他道:“疑點太多,目前,也只有從北宗與戎械門這里找突破口了?!?p> 顧容山道:“確實是的,咱們啊,是深陷在一片泥沼中,找不到出路,至少,得先尋得一塊墊腳石,不然,死在里面了,都不知道為何?!?p> 四人的神情都十分凝重,唯有寒武,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心里飛快盤算著什么。
我喝了一口茶:“所以···咱們今晚,要動手吧?”
顧容山點點頭:“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們沒有太多時間去等去查?!彼麚鷳n著白寒初的死約蠱蟲。
白寒初沒有錯過顧容山眼里的擔憂:“我明白。不過上官家都準備借人手給我也想吃下這兩個門派,沒有貓膩是不可能的,不如這樣吧······”
他細細說著方才腦中籌謀好的計劃,我們四人聽著,不時再給出一些見解,不知不覺,兩個時辰便過去了。
我伸了伸懶腰,十分不雅地靠在白寒初肩膀上:“如此,倒也不至于濫殺無辜,對上官家明面兒上,也有交代。哈···”
我又打了個哈欠:“好困。”
白寒初無奈地摸了摸我的頭發(fā):“不久商量了一會兒事情嗎,你便累成這樣?”
我迷迷糊糊道:“許是前段時間,為了整出本命圖騰,神識消耗了太多,我最近總是精神頭不足,還總是···總是看到一些···一些若有若無的畫面······白衣服······”
話到最后,聲音越來越小,白寒初也沒聽清沈念安最后說的什么,心疼地將沈念安抱起,輕聲道:“容山,今晚便如此行事吧,弟妹,你一個人留在未明樓可好?”
夜婳點點頭道:“無妨,我在未明樓待著,也好隨時關(guān)注著各方的消息?!?p> 白寒初轉(zhuǎn)向寒武:“寒武,你按照你家谷主的吩咐,下去準備吧?!?p> 寒武起身拱手:“是,勞煩白公子照拂谷主?!闭f完便退了出去。
白寒初朝著顧容山與夜婳點點頭,便抱著沉沉睡去的沈念安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
夜婳瞧著那二人離去的背影,朝著顧容山伸手:“我也要?!?p> 顧容山不由得失笑:“好好好,”隨即起身,也抱起了夜婳:“走,我?guī)慊胤块g休息?!?p> 夜婳心滿意足地在他胸口蹭了蹭,雙手圈在了顧容山的頸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