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ㄉ辖拥诹逭拢?p> 合肥郊外。
李婉青偷跑了出來,憑借那張寫著“若有來生,定不負卿”信紙(有殘留靈氣),以禁忌蠱術追蹤白陽的去路。
白陽,這次就算暴露身份,我也要追上你——
······
百黎教總舵,附近。
“這兒是——”李婉青在暗處疑惑,后觀察進出人員,得出結論,“那些人身上是百黎教的標志,靈蠱又指向山體內部,白陽,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婉青思索之余,左手緊攥著三張化身符(又一個從郭星文的實驗室進貨的),化身符配合易容術交替使用,應該能混進百黎教內部吧?
她的想法倒是與白陽類似,可惜現(xiàn)實是不盡如人意的。
剛混進百黎教,李婉青便感到莫名的威壓,所有蠱術失效:“蠱術禁制?”
被禁制壓制的李婉青瞬間成為“夜空中最亮的星”,而此時恰逢白陽的計策被識破,眾百黎教徒積極出動捉拿臥底,李婉青出師未捷,躺槍。
她也算福大命大,被百黎教徒捉住以后,在牢里蹲了一會兒就被白陽救走了。
兩人沖出百黎教山門的那一幕,神似當年的張宿真與曲繡。
百黎妖人并不蠢,他們不會讓自己在同一個位置跌倒兩次,所以這次他們直接在山門外將白陽與李婉青的去路堵死。
雖有顧青與葉娥相助,但幾人終歸不敵,斟酌之下,白陽強行敲暈李婉青——
······
幾個時辰后。
郊外。
李婉青艱難地睜眼,只覺得后肩與脖頸相連處有些脹痛。
經過交流,李婉青得知顧青與葉娥是拜月教徒,便向她們透露了自己的身份,使她們聽從調遣。
“圣女就在前面不遠的小鎮(zhèn)上,屬下這就帶您去?!?p> 呼!
一道耀眼的紅光從她們頭頂?shù)奶炜占菜俾舆^,連空間都險些發(fā)生扭曲。
三人都皺起眉頭:“那是——什么東西?”
“那紅光氣息磅礴,似乎藏著什么不得了的家伙——罷了,眼下之事,你們先帶我去見李玖玥?!崩钔袂嗨剂康?。
“是!”
······
當天晚上。
新江鎮(zhèn),江臨客棧。
二樓房間。
“顧青、葉娥,你們怎么這么晚才——小姑?您怎么在這?”李玖玥震驚道。
“說來話長,倒是你,玖玥,怎么也跑來九源帝國了?”李婉青反問道。
李玖玥猶猶豫豫,支支吾吾:“呃——我,我和李玖年——”
李婉青淡然又無奈地笑:“算了——看來是我給你們開了個壞頭,你怎么沒和玖年一起呢?”
李玖玥瞬間鼓起氣:“哼,還說他呢,他把我跟顧青、葉娥丟下之后,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p> 李婉青一時忍俊不禁:“我最近倒是經??匆娝??!?p> “真的嗎小姑?他在哪?”李玖玥殺意頓起道。
李婉青輕頷首:“你幫小姑一個忙,小姑就告訴你他在哪?!?p> “好,成交!”李玖玥秒答道。
“我還沒說什么事呢——”李婉青搖搖頭,輕嘆,“今晚先養(yǎng)傷,然后這幾天,勞煩你們和我一起找個人。”
······
次日。
百黎教總舵(廢墟)。
“這深坑便是那聲巨響的由來么?此等程度的爆炸,只有元嬰修士才能全身而退吧?”顧青蹙眉道。
李婉青何嘗不懂這道理,但白陽總是善于創(chuàng)造奇跡。
李玖玥忽地抬頭遠望:“不對,我們應該避開東山道盟的清掃隊伍。”
清掃隊到了地方,掃視四周,別說遺留的寶物,連尸骨都看不到一塊(盡數(shù)化灰),所以他們很快就離開了。
“呼,被他們發(fā)現(xiàn)可就麻煩了。”李玖玥泄氣道。
李婉青行至深坑邊緣,俯視——
微一揮手,冰靈力分散沉積,而后多處升起靈霧。
上前分別查看,竟撿到白陽的紫金軟甲碎片(若干)。
李婉青越想,心里越沒底。
······
六天后。
新江鎮(zhèn),合秀茶樓。
四人于百黎教廢墟尋人無果歸來,疲憊感席卷而來,李婉青的精神狀態(tài)更是繃到極限。
天地有靈,月母娘娘有靈,庇佑白陽無事——
李婉青攥著紫金軟甲的碎片,心虛地禱告著,那種程度的爆炸,生存幾率太渺茫了。
“小姑,都找了這么多天了,您還來回跑了趟合肥,歇一歇吧?!崩罹莲h關心道。
李婉青疲憊地輕嘆:“只能聽天由命了?!?p> 近處,一青年喝了些茶,而后離開門口的桌位,與四人擦肩而過。
此時白陽只認識“林子婧”,根本就沒對李婉青一行有多留意,李婉青又深感疲乏,也沒注意近在咫尺的人。
直到擦肩而過——
紫金軟甲碎片寒芒一閃,李婉青反應過來,轉頭卻只見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哪怕早已身心俱疲,李婉青卻堅信方才那不是錯覺,并做出返回合肥的決定。
李玖玥一聽李玖年也在合肥,當即答應下來。
······
次日傍晚。
李婉青如愿以償,在合肥與白陽相見,與眾同袍相聚。
······
夜晚。
李婉青在院外徘徊,時不時偷瞄院中的白陽,他似乎在思考什么,因此并未注意到她。
李婉青左思右想,多次在心里鼓勵自己:李婉青,你可以的!斗殺匪徒和邪教妖人的勇氣都有,對喜歡的男孩說兩句話的勇氣都沒有嗎?
于是,李婉青走進院子——
“白陽,還沒睡啊?”
“睡不著,出來透透風?!?p> ······
?。ù颂幜苏聝热?,略)
李婉青神情復雜地離開院子,心里想著白陽對自己說的話——遵從自己的內心?
······
百黎之事終結,道羲子弟也該踏上歸途。
“走前把房間和庭院打掃干凈,不要落下東西——”邱云炘叮囑道。
眾人:“是,大師兄?!?p> ······
大院。
眾人進出搬運著工具、材料等,在院中清點。
“師姐,你那邊需要幫忙嗎?”白陽湊近李婉青身邊,詢問道。
“嗯?”李婉青扭頭見是白陽,溫婉且燦爛地笑,“不用,我早都收拾好啦,你——”
說話間,顧衡哲緩緩經過,李婉青表情瞬變陰冷,死死盯著顧衡哲,直到他走過。
不只是李婉青,只要顧衡哲經過,其他人也會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盯著他——這個臨時團隊里邊屬他格局最小,缺心眼到沒邊,邱云炘見了他都得給個白眼。
白陽只瞥了顧衡哲的身影一眼,嘴角輕挑,并未將他放在眼里。
李玖年突然湊近:“哼,前些天你不在,他可老神氣了,結果你一回來,搶盡風頭,他比死了親爹還難受?!?p> 離得近的伙伴都忍俊不禁,血脈再好、天賦再高有什么用?在修仙界,不懂為人處世,只會加速死亡。
幸好顧衡哲就會動嘴,從未付諸實踐,否則他的墳頭草都要一丈高了。
返程路上。
顧衡哲有所自知(暫時),獨自與眾人留出一段距離。
李婉青的左手緊緊握著白陽的右手,這兩只手一路上晃晃蕩蕩,其實眾人都看在眼里,但他們眼里除了滿滿的祝福,剩下的便是裝作看不見。
毛瀟瀟甜甜地笑著,又同旁邊的李玖年嘀咕:“師姐真的跟我?guī)煾笢惖揭粔K啦,真好——”
李玖年嘴唇微抿(笑),鼻子輕出了口氣,不言語。
“白陽這小子,有桃花運他是真沾啊——”上官未晴調侃(善意的),而后又犯賤地嘀咕,“他到底使了什么妖法,林師姐這么冰冷的女子都可以靠近,要是能教教我就好了?!?p> 毛瀟瀟聞言直接將白眼翻上天:“有些人還是對自己的德行有點數(shù)吧——”
上官未晴瞬間扭頭,輕語:“你陰陽怪氣什么呢?”
李玖年低頭看地,并緊抿嘴唇,然后將這些年覺得難過的事情全回憶了一遍。
丁銘軒斜眼瞄了上官未晴一眼,仿佛在說:真不愧是你。
······
他們覺得自己是在輕聲細語地交談,其實——他們嘀咕什么,白陽都能聽見。
白陽回頭瞧了一眼近處的伙伴們,眼神犀利且微妙一笑,好似在講:我都聽見咯。
李婉青幾乎是同一時間回頭觀察,又迅速抬頭看向白陽,再轉頭看向伙伴們,最后輕聲詢問:“怎么啦白陽?”
“沒事——我怕他們掉隊?!卑钻柸绦Φ?。
李婉青輕挑眉毛,沒有過問,回身繼續(xù)前進。
上官未晴、毛瀟瀟早已“汗流浹背”。
“他真能聽見?。俊鄙瞎傥辞绮恍判暗剜止镜?。
李玖年歪頭看向上官未晴,邪魅一笑:“所以啊,千萬不要在背后說別人‘壞話’,不然——”
說著,李玖年指了指嘴,用手勢擺出“風”的意思,一路“飄”向白陽的耳朵。
前邊,李婉青的手越握越緊,這一切仿佛在做夢。
道羲山。
剛回道羲山,白陽就主動要去五色降雷谷歷練。李婉青知道那里很危險,自然有些擔心,但看到白陽那信誓旦旦的模樣,她更愿意相信他。
各大山峰緩緩籠罩下一層無形的防護罩,隔絕五色降雷谷的雷聲,避免影響其余弟子作息。
坎峰。
“這碧靈潭大會,就像十年寒窗苦讀的學子,只為那一朝科舉,這是你們出人頭地的好機會,錯過就沒有下一次了,為師多的也不說,你們好生準備,別丟了坎峰的臉,更別丟了道羲山的臉?!彼{業(yè)侖語重心長道。
“是,師尊?!庇H傳弟子們應道。
······
坎峰西麓,僻靜處。
李婉青單手端著苗刀,寒光輝映在細膩如羊脂白玉的臉上,神情溫婉動人,她看著刀身上反映的半張臉,出神——
這張“面具”戴的太久,李婉青很害怕,害怕要在所有人面前摘下面具的那天到來,害怕失去伙伴,更害怕失去“他”······
“遵從自己的內心,遵從——內心?”李婉青內心掙扎,自言自語道。
李婉青沉思著,忽覺旁處有人偷窺,猛一甩手,苗刀飛出,扎進樹干:“出來?!?p> “是我是我!”樹后竄出一人影,是李玖年,他滿臉無辜地望著李婉青,輕聲說,“是我啊,小姑?!?p> 李婉青忙閃身上前捂住李玖年的嘴,眉頭緊蹙,言語威脅:“這兒只有坎峰林子婧,沒有你的小姑。”
“李玖年會意退后,言語隱晦:“師,林師姐,我就是真的想不到,您離開‘南方’這么多年,居然在這里遇到——”
“是你妹妹告訴你的吧?”李婉青洞察道。
李玖年猶豫一瞬,忙點頭肯定。
“那你就當作沒有聽到過,嗯?”李婉青“慈善”地笑道(順手喚回苗刀)。
李玖年慌忙點頭,這時要是把他腦袋按在地上,能犁兩畝地。
“誒。”李婉青抬手示意(李玖年愣?。髥?,“我一直想問,你是對易容術一竅不通嗎?你妹都知道偷跑出來要易容,你倒好,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南方人”啊?”
李玖年忙打馬虎眼:“呃——我就是覺得太麻煩了,兩邊隔絕那么久了,誰會認識我?”
李婉青真想當場翻個白眼,但想到自己身為長輩:“算了,言多必失,你沒別的事情就趕緊離開吧?!?p> 李玖年面露難色:“其實有件很重要的事——”
“嗯?”李婉青順手布下隔絕陣,“說。”
“父親派了三十多位族人過來了,看樣子是來抓我們的,玖玥已經去夷州憑借地利與之周旋,但夷州的山水再怎么彎繞,應該也撐不了多久——”李玖年如實道。
“嘖?!崩钔袂酂┰贽D身,又扭頭思索,“沒辦法,在他們看來,我們確實做得太過分了,姑姑帶著侄子和侄女跑了,這要是傳到鄰居家,笑掉大牙都是輕的——”
“那我們應該怎么辦?玖玥一個人在外邊,我確實不放心——”李玖年擔憂道。
李婉青嘴角輕咧:“這個時候又有作為兄長的覺悟啦?早前又為什么丟下她在外邊呢?”
李玖年垂頭沉默:因為她真的太煩了,能吃還愛鬧。
李婉青也沒想李玖年會回答:“眼下只有一個辦法?!?p> 李玖年眼露神光,仿佛看到希望:“什么辦法?”
“我親自露面,走一趟夷州?!崩钔袂喙麛嗟?。
“?。ü茫獛熃?,這不是自投羅網嗎?”李玖年疑問道。
李婉青神情微妙,似笑非笑:“你有更好的辦法?”
“沒有?!崩罹聊晷箽?,又問,“可是,如今宗門有令,親傳弟子一律不準外出,我們?”
李婉青的眼神就像在看傻子:“我說,你是不是煉丹煉傻了,我們是什么人?門禁攔得住我們嗎?”
李玖年撇嘴沉默。
“明日,我便向外宣布要靜修,你呢就說要躲起來研究丹方,都不見外人,那時我們跑出去把那三十人的問題解決再回來,應該不會有人察覺的?!崩钔袂鄧烂苡媱澋?。
“好。”李玖年正色道。
······
次日。
坎峰,坎宮。
“靜修?行啊,可別修過頭,忘了大會的時間哦?!彼{業(yè)侖贊賞地笑道。
“師尊放心,弟子心里有數(shù)?!崩钔袂嘈?。
藍業(yè)侖安心甩手示意:“去吧。”
······
如李婉青所愿,回到住處,她便封鎖所有門窗,在床上丟下一粒靈蠱,給外人一種屋中有人在靜修的假象。
夜里。
兩道身影向山下靠攏,穿越山門后,化作白、金兩道流光極速向南奔走。
正陽峰頂。
風源清輕緩地捋著胡子,望著兩道遠去的流光,眼神慈祥,并無奈搖頭輕嘆:“傻孩子,夜里走反而最顯眼啊——”
藍業(yè)侖與祁紫君靜立于旁,默不作聲。
“掌門師兄,為何不出手攔下?”殷雅薇詢問道。
風源清輕緩擺頭,答:“都是年輕人之間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我們這些老家伙一旦參與,事情只會變得更復雜。”
“可是,我們哪知道他們此去要做何事,萬一影響到道羲的聲譽——”殷雅薇有理地擔憂道。
“聲譽?”風源清無奈輕笑,“對于如今的東山道盟來說,聲譽還重要嗎?看看金桑寺那些吃得肥頭大耳的禿驢?薩滿教那群虐待生靈的畜生?還是軒轅閣那幫小王(八)——唉算了,懶得評價!”
“如今的道盟,無非比誰更臭,我們不愿同流,他們定要想法讓我們合污——”風源清補充道。
“得有一個人,或是一件事,來狠狠整治一下他們了!”藍業(yè)侖蹙眉思索道。
從這開始,算是埋下白陽血洗碧靈潭的伏筆。
風源清遙望南方,似乎想到什么:“但不管怎么說,他倆終還是我們的弟子,不能讓他們有生命危險,業(yè)侖,要不你去盯著點?”
藍業(yè)侖當即會意:“嗯,我這就去。”
“誒,你千萬別出手,最多撈他們回來,多的什么也別說?!憋L源清叮囑道。
“好?!闭f罷,藍業(yè)侖身影一閃,瞬間消失。
轟隆隆——
五色降雷谷的聲響又將風源清等人的注意力拉回來,楊武川已經趴在五色降雷谷方向的看臺邊許久,完全沒注意剛才幾人在聊什么。
“師弟?老楊!觀察的怎么樣?”風源清隨口問道。
楊武川頭也不回,答:“我的弟子我最了解,土靈黃雷,這才哪到哪???”
······
五日后。
夷州,武夷山。
武夷西北,蓮花峰。
蓮花峰,武夷山三十六峰之一,高二百零六丈許(536米),山勢突聳,丹崖峭疊,峰巒崔嵬,如眾星捧月,呈半弧形擁簇主峰,可謂路途兇險。
李玖玥與葉娥暫時藏匿于山中的妙蓮寺附近,此寺院建于巖縫中,附近可供藏身的石縫與龕洞數(shù)不勝數(shù)。
某處巖洞。
“幾天沒見到顧青了,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李玖玥擔心道。
葉娥忙安撫:“放心吧圣女,雖說顧青修的是青蛇之法,但她逃跑的時候可活像條泥鰍,根本抓不住,只要她有機會靜下來,自然會循跡找到我們。”
李玖玥被逗得輕笑,但又迅速復原:“希望她真能脫身。”
“圣女?唉,總算找到你們了——”顧青大喘著氣道。
“顧青!你終于回來啦!”李玖玥與葉娥同時上前道。
李玖玥忙問:“現(xiàn)在那些人呢?”
顧青得意一笑:“我把他們甩得老遠,現(xiàn)在——估計還卡在一線天?”
一線天,地處武夷西南,就算找到蓮花峰來,這兇險環(huán)繞的路途也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如果他們又找過來,我們還能去哪?”葉娥擔憂道。
李玖玥扭頭面壁,思索:“我已經聯(lián)系過李玖年了,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多爭取一點時間,說不定小姑會有辦法的?!?p> “會有什么辦法呢,圣女殿下?”一位不速之客,人雖未至,聲已先達。
顧青與葉娥瞬間成犄角之勢將李玖玥護在身后。
“我不想對自己人動手,你們不要把我逼急了?!蹦星嗄辏ń鸬て冢┥⒊鲆徊糠朱`力,威懾道。
“李應龍,我們平時也沒招你惹你,這山高皇帝遠的,你為什么不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呢?”顧青反駁道。
李應龍收斂靈力,搖頭輕笑:“你以為我想?我是儀禮長老(李泰稷)之子,拜月教令不可違的道理,我清楚,圣女殿下難道會不明白嗎?”
李玖玥三人沉默。
“你們不回去,我和幾十個弟兄就得在這荒郊野嶺流浪,還得提防這邊的老家伙,要是被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隨時會沒命,你們其實也一樣,為什么要跑?回到南疆不是更安全、更好嗎?”李應龍追問道。
李玖玥嗤笑:“借用圣姑的一句話,鳥兒在鳥籠里待久了,就真的有笨鳥把鳥籠當成家了,到最后想飛也飛不走,怪誰?”
“你,圣女殿下,您要是這么說,就休怪在下無禮,要強將你們帶回南疆了?!崩顟埫嫔幊恋馈?p> “你敢!”顧青與葉娥無懼般逼上前去。
李應龍努力壓制怒氣:“教主只讓我把圣姑、圣子和圣女活著帶回去,至于其他人,若敢反抗,則視作叛徒,殺無赦!”
顧青與葉娥瞬間一愣,李玖玥則理直氣壯地沖上前,反將顧青與葉娥護在身后:“好啊,那你就先過我這關。”
“不是——”李應龍喉頭梗住,“圣女殿下,你!”
突然后悔剛才說狠話了,李應龍心想。
“圣女殿下,您別讓那么多兄弟姐妹難做,我們也想回家——”李應龍幾乎沒脾氣道。
李應龍有天大的膽子,又哪敢真對李玖玥動手。雖說李喬云打了包票,無論用什么手段他都不追究,但李玖玥現(xiàn)在是圣女,總有一天要當圣姑,現(xiàn)在得罪她,他以后的日子不在南疆過了?
李玖玥也是心軟,可她要是答應,那回去以后,李喬云不得扒她一層皮?
“圣女殿下!”李應龍跪求道。
此刻,剩余那幾十位拜月教徒也陸陸續(xù)續(xù)趕到,他們也是被逼無奈才來到異國他鄉(xiāng),李玖玥能從他們臉上看到期盼。
“我——”李玖玥差點要答應。
一陣帶著魅人香氣的紅光籠罩整個巖洞,迷得眾人睜不開眼。
待異象散去,李玖玥身邊多了兩人——李婉青、李玖年。
“圣姑,圣子殿下,你們也來了?你們是打算一起回去嗎?”李應龍欣喜道。
李婉青戴著青紫色面紗,輕緩搖頭。
李應龍瞬間失望,身后徒眾更是如此:“圣姑,我們真的不想在這待著,大家一起回家,好嗎?”
“回家——”李婉青低眉思量,“我在那里,一點也感覺不到家的溫暖,反倒在這兒,我能感受到超越家人的關心?!?p> “圣姑若是執(zhí)意不回,休怪我等,我——”李應龍想著豁出去,當一把罪人,讓所有兄弟姐妹回家。
作為全場修為最高的李應龍,理論上沒人攔得住他,但凡事總有那個例外——
圣姑作為一個遠古大教的二把手,若是沒點秘傳的手段,怎么駕馭修為更高的下屬?
李婉青心中情花蠱旋轉帶動其余蠱毒運作,抬手間,李應龍及其隨眾的行動全部停滯。
“我本不想用這種手段來對付族人,可兄長逼我逼得太狠了,兄弟姐妹們,我知道你們是被迫來此,所以——我答應你們回去,但不是現(xiàn)在?!崩钔袂鄧烂C地宣講道。
“圣,圣姑,有何計劃?”李應龍這小子挺上道,當即明白一二。
“兩個多月以后,龍虎山碧靈潭會舉行大會,大會結束之后,我、李玖年、李玖玥和你們一起回去?!崩钔袂噍p微咬牙道。
“小姑?!崩罹聊昱c李玖玥欲言又止。
“當年是我太任性了,害你們也跟我一樣,我們的身份確實是枷鎖,但也是責任,我們早晚要承擔的——我李婉青對不起大家,也害了大家。”李婉青致歉道。
“圣姑言重了,教主的意思是讓我們活著帶你們回去——但沒說找到了就要馬上回去,我們會盡可能保證你們的安全!”李應龍趕忙敬答道。
“我們的安全不用擔心,我和李玖年現(xiàn)為道羲山的弟子,宗門長輩自會庇護我們,等到了時間,我會留信與宗門師長坦白,同時我們回到南疆,面見教主。”李婉青計劃道。
“全聽圣姑安排!”眾拜月教徒跪拜道。
“起來吧,近些日子,委屈大家在武夷山當?shù)胤稚⒆∠拢@里的百姓淳樸善良,你們扮作游客,他們會很歡迎的,若是遇到山匪作亂,你們盡可出手,除惡務盡,萬不可留情?!崩钔袂喾愿赖?。
“是!”
······
順著巖洞的裂隙,一路向上,這里站著一位身著黑藍道袍的具靈修士,李婉青與一眾拜月教徒的言論,他全都聽到了。
“李婉青,林子婧——”藍業(yè)侖釋然般輕笑,自言自語,“難怪天賦之高,我都自愧不如,原來是拜月圣姑——居然還想到為百姓除山匪,人品倒是表里如一?!?p> 藍業(yè)侖也慶幸這一眾教徒只是到此游歷一遭,并沒有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
藍業(yè)侖自知李婉青不會在道羲山久待,于是又自言:“為師便再保你三月,算是了了這段師徒之情?!?p> 一陣微風拂過,藍業(yè)侖原地消失。
······
道羲山。
藍業(yè)侖簡單匯報了情況:林子婧真名李婉青,是拜月教圣姑,李玖年是拜月教圣子。
“竟有此事?掌門師兄,此等大事,我們要不要——”祁紫君詢問。
風源清抬手打斷:“由他們去吧,我相信以他們的性格,南疆不會與我們有什么沖突的?!?p> “掌門師兄,宗門內有傳聞,這林——李婉青與白陽的關系日漸親密,若她要準備離開,會不會影響到白陽——”殷雅薇擔心道。
風源清對此并不擔心,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我早說過了,這是他們年輕人之間的事,他們自己會解決的,我們——負責兜底就好?!?p> 楊武川的嘴皮張開好幾次,終于插上話:“沒什么好擔心的,我知道這孩子最能分清是非輕重,他會做出最優(yōu)選擇的,另外——”
說著,楊武川看向殷雅薇,得意咧嘴:“師姐,據(jù)我所知,他倆的事,早就不是傳聞了?!?p> 祁紫君頷首附和:“的確,宗門內的女弟子們對此談論最多,其中好像就包括離峰的那個小丫頭,叫——毛瀟瀟?對,就是她,宗門的‘八卦頭子’啊?!?p> 哈秋!
遠在離峰的毛瀟瀟在睡夢中打了個噴嚏,驚醒:“嗯?嗯——”
隨著一聲輕吟,她又睡著了。
······
天空白光一閃。
“白雷出現(xiàn)了?!睏钗浯ㄑ奂獾馈?p> “這么快?”藍業(yè)侖震驚道。
“短短七天觸發(fā)兩種雷電嗎?這小子還真讓人意外啊。”風源清同樣震驚道。
······
次日早。
坎峰,北苑。
李婉青的住處白光微閃,而后迅速暗淡,門窗的禁制解除,房門從內部被拉開。
呼吸了一口坎峰的新鮮空氣,李婉青(再次易容)裝作靜修許久,到坎宮前邊活動筋骨,“碰巧”遇到藍業(yè)侖從坎宮出來。
“拜見師尊。”李婉青敬拜道。
“嗯,沒事?!彼{業(yè)侖演技超群,表情自然,仿佛從不知道這些天的事,“就靜修七日嗎?”
“呃,弟子實在坐不住了,出來轉轉,看看是否能在武學上有些進步。”李婉青自然地搪塞道。
藍業(yè)侖的眼神洞察一切,但又沒有完全暴露真實想法:“你啊,一到關鍵時刻就急躁,顧東不顧西的,這些年,為師最不放心的弟子就是你了?!?p> 一句話兩層含義,李婉青當時并沒有多想,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多謝師尊關心,弟子一定想辦法改正?!?p> 藍業(yè)侖趁著李婉青低頭,苦澀一笑(迅速復原):“想清楚自己當下最該做什么,忙吧,為師還有別的事情,先行一步?!?p> “師尊慢走?!崩钔袂嗑此偷?。
藍業(yè)侖閃身離開。
李婉青蹙眉沉思:師尊今天不太對勁,說的也都是以前不會說的話,到底——
不管了,反正也待不了多久了。
李婉青佇立于坎峰高處,隔著會羲、正陽兩座山峰,眺望五色降雷谷方向(看不見地面),只見黃白雙色的雷電不斷從天上劈下,心中稍有一絲追趕不上的遺憾。
“白陽,終有一日,你會成為這片天地最耀眼的太陽,即使我將離開這里,我們也遲早會再見的——”
······
坎峰,北苑。
李婉青回到住處,坐下泡了壺茶。
“師姐?”毛瀟瀟從窗邊探頭,輕聲道。
李婉青于桌前扭頭相對:“瀟瀟?你怎么——哦,你又偷懶對不對?”
“哪有——”毛瀟瀟稍大聲道,而后又心虛地嘀咕,“師父教授的武學太高深了,學起來好累,這不是想到處轉轉,從大自然之中找找靈感,順便!休,休息一下,誒嘿嘿——”
李婉青看破不說破:“就不怕你師父知道,敲你腦袋?”
毛瀟瀟下意識捂住腦袋,滿臉無辜地討好:“師父不還在五色降雷谷嘛?師姐——只要你不說,他怎么會知道呢?嘻嘻——”
李婉青忍俊不禁:“你怎么敢確定我到時候不會告訴他?”
“師姐——你對我最好了——”毛瀟瀟撒嬌道。
李婉青不為所動。
毛瀟瀟見此不行,便改換口風:“師姐,我告訴你一些關于師父的秘密,你就讓我在這待會兒,不要告訴師父,可以嘛?”
李婉青故作矜持:“嗯?你想賄賂我???”
“師姐,難道你不想當我?guī)熌锫??”毛瀟瀟故意試探道。
李婉青俏臉一沉,目光犀利:“進來?!?p> “嘻嘻。”毛瀟瀟得寸進尺,忙閃身從屋子前邊推門而入,“我就知道師姐最好啦!”
“行了行了?!崩钔袂嘀浦沟?,“不要在外面亂說啊,我和你師父沒到那一步呢,也可能——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到不了那一步?!?p> “師姐,你倆的事,掌門和幾大首座都在聊,更別說曾一起作戰(zhàn)的同門,他們一傳十、十傳百,我估計這消息宗門上下都——”毛瀟瀟實事求是道。
“他們說歸他們說呀,可我們就是到不了那一步,這才是事實?!崩钔袂嗌袂樯燥@苦澀,“另外,最適合當你師娘的,應該是安姑娘,不是我?!?p> 毛瀟瀟百思不得其解:“那你和師父之前那是?”
李婉青淡然地笑:“我只是以一個親密伙伴的身份,陪伴在他身邊,幫他分擔一點壓力,做一個稱職的知心朋友?暫時吧,至于更深層次的事,我明白那是奢求——”
“師姐,你這么做——對自己有什么好處嗎?”毛瀟瀟疑問道。
“好處?沒有,不過有句話叫什么來著?”李婉青若有所思,而后突然抬手指天,“哦,我樂意?!?p> 毛瀟瀟啞口無言。
“話說回來,雖是遙遠未來的事,可我還是有些緊張和不安——”李婉青輕嘆,而后講道,“安姑娘是叫——安芊,對嗎?瀟瀟,你知道她具體是個怎樣的人嗎?”
“論了解她,我肯定不如師父,不過憑我個人感覺,她還是很好相處的,平易近人,沒什么大小姐的架子;她還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師父就是因此認識她的,之后······”
毛瀟瀟講了一些自己對安芊的見解······
“當然了,她也有發(fā)脾氣的時候,聽說有次追著師父打——后來他們就被迫分開了,她好像還告訴師父,如果約定時間到了沒去找她,她就追殺師父到天涯海角?”毛瀟瀟補充道。
李婉青眉頭緊蹙:她不會連著我一起追殺吧?
毛瀟瀟似乎有所察覺,忙言語遮掩:“呃,師姐,你別太擔心,這只是聽說,聽說啦,嘿嘿——”
“你這么說我更擔心了好不好?”李婉青半調侃半認真道。
一聲輕嘆,李婉青調轉話鋒:“還是聊聊你師父吧,之前光聽他講故事(吹牛X),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悄悄說些你知道的,我不往外傳?!?p> 毛瀟瀟神情微妙:“好——”
女孩間的八卦就是這樣,攔不住,根本攔不住。
······
數(shù)日后。
五色降雷谷的雷光戛然而止,一連三天,沒有任何動靜。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風源清和楊武川以極速飛向五色降雷谷。
李婉青面露憂色:“不會吧?”
好在沒多久五色降雷谷的雷電就多了一色,這讓大伙都松了口氣。
水靈玄雷現(xiàn)世,李婉青莫名后退數(shù)步,只覺胸口微悶。
“黃雷屬土、白雷屬金、玄色——水靈雷嗎?相隔甚遠,外加隔絕屏障,竟還能對寒霜月兔(炁靈)形成威壓,若是近距離承受,只怕沒人能和白陽一樣——”李婉青嘀咕道。
回過神來關注自身,李婉青蹙眉沉思:“停留結晶中期快一年了,這段日子真是——多災多難。”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別的,李婉青總覺得腦袋隱隱作痛,是紫電巨虎那一巴掌的后遺癥嗎?這么久了——
高遠處,藍業(yè)侖靜靜凝望李婉青:“還在為去留做掙扎嗎?真是個傻丫頭——”
“哼,我徒弟多優(yōu)秀啊?她舍不得與他分開是肯定的?!睏钗浯ㄍ蝗幻邦^道。
“你這家伙,不好好盯著降雷谷,跑我這來干什么?”藍業(yè)侖嫌棄道。
楊武川鼻孔出氣,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試試天天盯著雷光擱那閃啊閃的,你眼睛不花,我跟你姓?!?p> 藍業(yè)侖無語地扭過頭去。
“反正降雷谷自有人盯著,倒是你,這娃娃馬上要離開道羲山了,你這當師父的,不得準備點什么?”說著,楊武川搓了搓手指。
“南疆拜月教的體量可比我們這山溝大多了,她回去以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什么沒有,還需要我送?”藍業(yè)侖無奈地攤手道。
“那能一樣嗎?怎么說,師徒一場,你送點東西,哪怕不怎么值錢,她回了南疆,也會永遠記得你這師父?!睏钗浯ㄌ嵝训馈?p> 藍業(yè)侖扭頭正對楊武川,神情微妙:“你難得說幾句有點道理的話,我好像還真得仔細研究研究——”
楊武川得意洋洋。
“不過——”藍業(yè)侖話鋒一轉,損言損語,“你那‘好弟子’,至今都還沒認你這師父吧?”
楊武川臉色瞬變陰沉:“你丫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
“哎喲喲,我哪敢吶?”藍業(yè)侖陰陽怪氣道。
“哼,那小子確實沒認我作師父,但他還是把我當作師長一樣尊重的,平時不也挺尊重你們的嗎?”楊武川反問道。
“白陽那小子也真是,喜歡的都是些身份奇奇怪怪的女子,沒有一個能長久陪在身邊的。”藍業(yè)侖搖頭輕嘆道。
楊武川重嘆:“每個人命運不同,也許就是那么一次交集,就有了緣分,但世間種種,往往要付出代價,我相信白陽,有朝一日會比我們這些老東西站得都高的?!?p> 聽著楊武川感慨,藍業(yè)侖眉頭緊蹙,望著李婉青的動向,久久沉默。
······
十一天后。
坎峰垂直深處,幽冰窟。
同五色降雷谷,此地原則上僅為各大首座開放,同時是護宗大陣的重要陣眼之一。
對李婉青來說,無論來前心思有多煩燥,到了這里,瞬間冷靜下來,那是物理(溫度)和心理(靈氣)兩個方面的冷靜。
李婉青緩步進入幽冰窟,沿道深入——
片刻,一汪冰泉現(xiàn)于眼前,水面之下,泉眼涌水如柱。在這極寒之冰窟,此泉能保持流動不凝,足見其非凡。
冰壁之上,零星長著些晶瑩剔透的花卉,形似蓮花,但體積都不大,有的還處于花苞階段。
這些蓮花映在李婉青的眼中,如夜空中的繁星:“寒霜雪蓮?”
寒霜雪蓮屬于高階天材地寶,白陽通過親傳之戰(zhàn),也獲得過一株。
“子婧?!庇腥藦纳砗蠛魡?。
李婉青忙轉身面對,并行大禮:“師尊,您令弟子來此,是有什么吩咐嗎?”
藍業(yè)侖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緩緩向前行進,經過李婉青身邊,在泉邊停?。骸皼]什么?!?p> 只見他抬手催炁,隔空摘下一株完全成熟的寒霜雪蓮,品質還勝過白陽持有的那株。
寒霜雪蓮入手,藍業(yè)侖轉身看向李婉青:“子婧啊,你跟隨為師學藝多年,成績奪目,為師卻——一直沒怎么嘉獎于你,想來也相當愧疚,這寒霜雪蓮便贈于你,助你日后修行吧?!?p> 李婉青頓時心生疑惑,只瞬間又開口拒絕:“師尊,弟子無功不受祿,這么貴重的天材地寶,輕易予我,弟子受之有愧!”
藍業(yè)侖眉頭輕皺,神情苦澀:“這要是換做老三(池凌)啊,他估摸得搶著要,你倒好,推三阻四?!?p> “師尊,弟子真的——”李婉青還欲辯駁。
藍業(yè)侖擺手打斷,并將寒霜雪蓮輕輕置于李婉青手中:“收著吧,你日后準備突破金丹時,會用到它的。”
“師尊,弟子距離金丹尚有距離,何須如此著急???”李婉青強裝著笑道。
快要離開道羲山了,這時收取如此貴重的寶物,日后離開,豈不成了人們口中的白眼狼?
藍業(yè)侖懂得她有這層顧慮,便又將話挑得明了些:“這事只有我和掌門知道,你現(xiàn)在不收,以后——不會再有機會了,林、子、婧(故意轉換輕聲)?!?p> 說罷,藍業(yè)侖閃身消失。
“師,師尊?”李婉青盯著手中的寒霜雪蓮,疑惑藍業(yè)侖話中之意,“難道,師尊已經知道——”
說著,李婉青猛捂住嘴,面露驚恐之色。
但仔細回想,藍業(yè)侖言語中并無威脅之意,李婉青這才松了口氣:師尊是想在我臨走之前,贈我一留念之物嗎?
想著,李婉青收起寒霜雪蓮,轉身向出口走去。
······
坎峰。
從幽冰窟出來,李婉青依舊想不通,究竟是何時走漏了風聲,如果自己已經暴露了,李玖年是不是也一樣?藍業(yè)侖知道了,是不是代表掌門和各大首座都知道了?
“唔?!崩钔袂嘞氲妙^疼,于是連續(xù)搖頭,“真是的,不想這些了。”
眺望遠處,李婉青輕蹙眉頭:“雷光——又消失了?”
仔細觀察,烏云仍在聚攏,說明白陽沒事,只是暫時停住了前進的步伐。
“才一個月,就解決了三色雷電,他還要引動第四色雷電嗎?”李婉青略顯擔心道。
只半個月過去,白陽完美承接木靈青雷;又十八天,火靈赤雷也化作白陽身上的印記;而后伏羲祖師大顯威靈,親自賜予白陽《五色雷法》秘技。
此時距離碧靈壇大會仍有二十余日。
李玖年私下與李婉青見了一面,兩人這才明白,前輩們早就知道他倆的身份了,只是默契地沒有挑明。
“就算宗門師長都已知曉我們的身份,但我們在這最后幾天,依然不能向其他人暴露身份,免得給宗門招來麻煩,知道嗎?”李婉青叮囑道。
李玖年頷首致意:“我明白?!?p> ······
三月時間全部過去,碧靈潭大會終于開啟。
?。ù私拥谄呤徽拢?p> 大會上,李婉青竭盡全力,用手中苗刀完成道羲山座下的最后一舞,雖然名次只算較前,但之后的事,才真正讓她和白陽的名字永遠烙印在東山道盟的心中。
因為風云眠的嫉恨之心,東山道盟內部瞬間站好了隊,道羲山以一敵五。
盡管風源清攜手四大首座,利用伏羲琴暫時限制住了幾個元嬰期老怪,可碧靈壇的禁制已經布下,白陽唯有一戰(zhàn)。
李婉青自是想要搭一把手,可白陽數(shù)次制止;直到他用神兵使出絕命一擊,而后墜落在地,李婉青才有機會上前。
這個時候,李婉青早就憋紅眼了,也不顧所謂的暴露身份,直接用拜月教令召喚拜月教徒來屠殺東山五派的教徒。
“圣姑,圣子,你們沒受傷吧?”李應龍急忙上前道。
李婉青怒意尚在心頭:“我無礙,你只管殺敵,除了道羲山眾人,其余教派,不留活口!”
“是!”李應龍承令殺出。
殘余的五派子弟本就乏力,瞬間被壓過一頭。
可再怎么說,李應龍也只是金丹修士,風云眠等元嬰老怪脫困后,局面當即困死。
風云眠:“烏合之眾,全部留在這兒吧!”
巨大化的軒轅劍朝著眾人壓制而來,威能不比扶桑明旸刀弱,若是真的擊中,在場的道羲山子弟與拜月教徒全都要死。
趙嵐(半圣修為)的及時出現(xiàn),則又瞬間改變戰(zhàn)局。他只隨口一句,便讓風云眠失去對軒轅劍的掌控,更是短短片刻讓東山五派掌門死三重傷二。
李婉青抱著白陽,面如梨花帶雨。
趙嵐、風源清與四位首座緩緩靠過來。
一番交流,得知救白陽性命的辦法后,李婉青一行便馬不停蹄地出發(fā)了。
風源清一行回到道羲山之后,便將白陽的魂燈從離峰移至正陽宮側殿,伏羲祖師神像下,望能得祖師庇佑。
李婉青這邊,經過驚險萬分的躲避、追逐戰(zhàn),甚至遇到了白陽的師父出手相助,以及依賴張睿明高超的演技,一行人有驚無險地回到南疆境內。
南疆,東北界傳送陣(夷州南部)。
“呼!總算安全了——”李應龍松了口氣道。
“抱歉,險些令大家有生命危險,我這圣姑——不夠稱職?!崩钔袂鄳M愧道。
“圣姑言重了,我們本就是小蟾宮的護衛(wèi),保護你們的安全,是我們的職責,只要你們三位安全返回南疆,我們死又何妨?”李應龍大義凜然道。
“好了好了,咱們抓緊觸發(fā)傳送陣,回桂林城吧,我背上這小子可撐不了太久。”李玖年提醒道。
“唉,這次回去肯定得掉層皮了?!崩罹莲h捂臉嘆道。
······
桂林城。
安頓下白陽,李婉青的內心對于救白陽這件事沒有絲毫掙扎,唯一的顧慮,是怕沒法親自回來見到白陽重獲新生。
盡管如此,李婉青在與白陽短暫言語與告別之后,踏上了昆侖神山的天階。
神山禁制會封印身法、靈技等能力,丹田靈力也僅能用來抵御寒風,并且補充極其緩慢;如同池塘一邊向外排水,一邊往里灌水,而排水管有水缸那么粗,灌水管只有竹子那么細。
感知到這一點,李婉青迅速收回外放的靈力,嘗試直接用肉身抵御寒風。由于此時離山腳還很近,溫度相對來說還不算低,風也沒那么烈,這寶貴的靈力還是留著后半程再用吧。
歷時三天,李婉青竟還尚未觸及昆侖天階的三分之一。
此時的溫度與風雪都已經不能與山腳附近相提并論,李婉青的雙目都被吹得難以睜開。但哪怕睜開了,周圍也只有皚皚白雪和部分裸露的冰冷山體,一樣刺激得她雙眼通紅(長時間如此會導致雪盲),想流淚,卻因為天寒地凍,流出來也會凍住——
李婉青微睜著雙眼,一路向上,必要時靠雙手扒著側面的山體或上方的石階輔助前行。但這樣,很容易摸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死狀各異的修士尸體。
這些修士尸體因為昆侖神山冰雪不化,至今還保持著完整的血肉,有些生前修為較低的修士尸體也只是有些脫水,臉上的表情還是栩栩如生。
這些“失敗者”的下場并沒有嚇倒李婉青,反倒像里程碑似的,激勵著她繼續(xù)向上。
又五天后,李婉青到達昆侖神山(山脈)中段,遇一小平臺。她本可短暫歇腳,但此地可謂雪烈風暴,李婉青身上的靈寶外衣竟直接被風雪切割出十數(shù)道裂口,這時必須外放靈力了。
靈力外放之后,風雪對李婉青本身造成的傷害減弱了些,但遮天蔽日的效果卻絲毫未減。通過靈力外放,李婉青還感覺到,這一小段天階,修士尸體的數(shù)量比下邊所有路段加起來都多。由此可見,此段天階兇險異常——
“回去吧,女娃娃,再向上,你會和他們一樣的——”一道渾厚沉悶的男聲夾雜著獸吼之音傳來。
李婉青滿臉疑惑,環(huán)顧四周:“您是——什么人?”
“吼——”又是一聲低吼,似從前方風雪之中傳來。
李婉青好奇上前,在小平臺的終點看到一尊巨大的獸形雕像,下方石座描述大意:人面虎身而九尾,名曰陸吾,昆侖山神。
李婉青清晰地看到,陸吾雕像的右側就是繼續(xù)上行的天階,正欲繼續(xù)前進,一道金光攔住去路。
陸吾再度勸告:“女娃娃,前路比之后路,兇險百千,此時返回,為時未晚——”
李婉青聽罷,敬重行禮:“山神前輩,小女感謝您顧及我的安危,可我有必須登頂見王母娘娘的理由,請前輩成全!”
陸吾雕像半天沒有反應——
“請山神前輩成全!”李婉青跪地懇請道。
陸吾雕像似乎微震了一下:“你既心意已決,本神便不再攔你,希望你的理由是正當?shù)?,否則你還是會和這些貪得無厭的人一樣——”
說罷,攔路金光消散,風雪再度加強。
“多謝山神前輩!”李婉青絲毫沒有怯意,逆流而上。
時間到達半個月,八千七百余階,云海沉于李婉青腳下,烈風依舊,暴雪漸漸淡去。
李婉青重喘著氣,手、臉皮干裂,半條命都快被這階梯帶走了:“靈力快消耗殆盡了,前路——應該快了,快了!”
李婉青自我鼓勵著,又上了三百余階,風雪竟意外停住,映入眼簾的是接近垂直的九十九層天階。
皇天不負有心人,哪怕有些插曲,李婉青還是到達了昆侖神山之巔,王母娘娘如愿顯圣現(xiàn)靈身。
作為帝俊之(義)女,姬少羽之長姐,王母娘娘非常愿意出手救白陽性命,但不死長生仙草不可輕易予人的規(guī)矩也不能破,于是她想出了讓李婉青“等價交換”的辦法。
最終,李婉青用她甜美溫婉的嗓音換取了不死長生仙草,同樣不可忽視的還有她已破爛的衣裳和皮肉上的傷痕。
日后每每想起,白陽都覺得這是他一生永遠的虧欠!
經過攀爬天階一事過后,除了靈力,李婉青從肉身、精神到意志都強大了好幾個層次;對于蠱術,李婉青從未落下,甚至因為外出幾年,使得蠱術更加精進。
可矛盾的,李婉青在感情方面又有點患得患失了,但通過與白陽有效溝通,很快就解決了。
為數(shù)不多令李婉青感到緊張得心跳過速的事,就是安芊得知她(李婉青)的存在后,不僅沒有暴跳如雷,反而在一定原則上表現(xiàn)出寬容大度。這一舉動,令李婉青對素未謀面的安芊好感倍增,并下定決心要控制住白陽這柄利刃,讓他平安地和安芊相見。
李婉青的想法很簡單:她(安芊)信任我,我自然也要做到讓她放心。
白陽恢復全部修為,并從朱雀炎谷回來以后,在拜月大會上大放異彩,李婉青閑著的時間也多了起來。
獨自閑暇的時候,因為無法說話,李婉青對修行反而變得更加專注,常常把玩著蠱蟲就將拜月秘術的境界給提升上去了。
青輝宮。
李婉青于案前專注研究蠱術,右手食指上托著五毒之首——蝎子煉制的“生蝎蠱”。
五毒,即蛇、蝎子、壁虎、蟾蜍、蜈蚣,一般認為蝎子之毒為首,以其同類相食之特性,將九只蝎子置于陶壇,封好貼好符咒,每天以秘法加持,并誦吟一遍五毒咒,二十七天后啟封,剩下的一只蝎子就是“生蝎蠱”。
這“生蝎蠱”色如黑玉般通透,且已認李婉青為主,在她手上顯得十分溫順,李婉青也看得入迷。
吱呀——
白陽突然推門而入,嚇得李婉青慌忙將“生蝎蠱”藏到背后,拜月教女子都會蠱術雖不是什么秘密,但讓心愛的男人看見自己在研究那么陰毒的東西,總歸會感覺不好。
但以白陽的觀察力和反應力,他怎么會沒看到,只見他溫暖地笑:“沒事兒,婉青,把那小蝎子拿出來吧?!?p> 李婉青見狀竟有些扭捏,臉頰微紅,心跳加速,而后再緩緩將“生蝎蠱”移至身前。
白陽莫名地想伸手觸碰“生蝎蠱”,李婉青慌忙地瞪大雙眼,下意識地阻止白陽觸碰,手語:你、不要、碰、它,我、怕、你、受傷······
白陽寵溺地笑:“放心吧,神苗部落的萬蠱毒陣都奈何不了我,這小蝎子還能翻了天???”
說著,白陽輕輕觸碰“生蝎蠱”的背部,只見“生蝎蠱”完全沒有半點要反擊的意思。白陽單手輕輕托起“生蝎蠱”,它反而比在李婉青手上還乖巧,完全不敢妄動。
“婉青,這是構成你實力的一部分,我有五色雷護體,不會被蠱毒侵擾,以后,你可以大膽研究,不用擔心傷到我,或許,我反倒還能保障你研究期間的安全呢?”白陽微笑著鼓勵道。
李婉青稍加思索,頷首致意。
······
這之后,便是降頭之亂。因為有白陽這帶著逆天屬性的人在,降頭教并沒有掀起太大風浪,教主納唐恩的畢生血氣,成了白陽日后進入修羅鬼域的門票。
另外,打壓朱雀部落的囂張氣焰,對白陽來說,不過是順手的事。要不是雷天銳這二貨,白陽還愁找不到動手的理由呢。那場面,跟《水滸傳》里邊的“魯提轄拳打鎮(zhèn)關西”似的,三兩拳解決戰(zhàn)斗,雷天銳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中秋,深夜。
拜月慶典剛剛結束,白陽與李喬云似乎在私下交流著什么,正巧被李婉青瞧見,但她并未當面撞破,而是躲在暗處偷聽。
······
聽他們說完,李婉青避開白陽行走的路線,而后握緊了雙拳,心想:臭小子,又想一個人冒險,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青輝宮。
“嗷——”李玖年打了個哈欠,而后詢問,“小姑,時候不早了,您喊我們來有什么事嗎?”
李玖玥在旁用眼神詢問。
李婉青一通手語······
“蛤?要我們——(突然降低音量)再往外跑一次?”李玖年和李玖玥異口同聲道。
李婉青又用手語解釋······
李玖年當即會意:“白陽這小子,真是屢教不改啊——我們決不能再讓他一個人亂來了?!?p> 李玖玥還是有些擔心:“那,父親那邊會不會——”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想——父親會理解我們的?!崩罹聊晷奶摰?。
李婉青手語:有事、我、負責。
······
次日。
三人本想等李喬云離開后,悄悄進入拜月井跟上白陽的腳步,但還是被李喬云發(fā)現(xiàn)。出乎意料的是,李喬云這次并沒有責備他們,也許是因為他已經看到了白陽的天賦和能力,所以讓李婉青三人跟著他,并沒有什么壞處。
“他還沒走遠,快點!”李喬云背過身去,就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誒!”
“回來的時候,一個都不許少!”
······
昆侖山口。
啪!
李婉青追上白陽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他一巴掌,以示懲戒。
短暫交流過后,白陽同意結伴而行;王母娘娘也適時給予幫助,令二只青鳥馱著他們入境西涼國。
······
西域,西涼國。
在赤虎族封地短暫停留,白陽一行人便看透赤虎族的狼子野心,于是馬不停蹄趕往西涼城。在西涼城,白陽終于得見親生父親,只是尚不知如何相認,一行人只得先跟著祭祀隊伍出城。
“婉青、哥、玖玥,待會兒可能免不了一場惡戰(zhàn),你們——還是以自保為主,別太拼命?!卑钻柖诘馈?p> “安心啦,我們心里有數(shù),倒是你,也得注意安全?!崩罹聊陸鸬馈?p> “嗯。”白陽頷首致意,而后又說,“赤虎族的人應該就混在人群當中,這周邊的石柱足夠高大,一會兒我到上面觀察,你們等我信號再動手?!?p> 李婉青點頭應允。
李玖年、李玖玥:“好?!?p> ······
?。ù私拥诰攀徽拢?p> ······
眾人一番惡戰(zhàn),最終赤虎族襲擊失敗,白陽也如愿與父親白無塵相認。
西涼城。
皇城,太子東宮。
白陽領著伙伴們入住東宮,而李玖年顯然還沒反應過來。
“不是,白陽,你們這父子相認的速度是不是有點快了?我以為怎么也得解釋一通,再好好證明一下?”李玖年打趣道。
白陽會心一笑:“換別人倒是費點功夫,但我的情況特殊,普天之下,同時擁有天山白狼王和極霜巨熊王兩種炁靈的人,估計就我一個,再加上血脈感應,解釋起來并不會太復雜。”
“好了,反正咱們暫時安定下來了,以后很長一段時間,咱們都會在這里修煉了?!卑钻栄a充道。
“嘻嘻,白陽哥哥,你能不能先讓皇宮里的廚子做點好吃的呀?咱們剛趕了那么遠的路,又狠狠打了一仗,還沒好好吃過一頓飯呢——”李玖玥輕聲道。
李玖年悄悄瞥了一眼:就那點志氣。
“沒問題?!卑钻栠@頭答應,轉頭招呼東宮的侍從,“來人。”
白陽名義上雖還未被冊封為太子,但實際上已經是了。
一名侍從踏著急促的碎步上前行禮:“請?zhí)拥钕路愿??!?p> “讓廚子準備點拿手好菜,盡快送來?!卑钻柗愿赖馈?p> “遵命。”侍從轉頭往東宮的膳坊走去。
雖然東宮空了很久,但一直有宮女、雜役在維持整潔,各種配套人員也在白陽等人入住的那一刻安排好了——給皇家辦事,膽敢怠慢?那就喜提“九族消消樂”。
······
時間很快到九月份,白陽護駕有功的事情早已在朝中傳開,白無塵也早提出要冊封白陽為太子的想法,白狼族內部倒是表決通過了,但還未讓其余三大部族(金豺、玄狼、銀豹)進行表決。
白無塵思來想去,讓三大部族表決估計又是互相踢皮球,但不表決又不行——
臨近九月中旬時,三位藩王才知曉白無塵要冊封太子的決定,不過表決的過程并不曲折,他們很意外地全票通過。
雖然冊封事宜全票通過,但這只是表面現(xiàn)象,后來柴桀不還是背地里嘀咕,準備著造反嗎?
九月中旬。
白無心修煉出關,及時趕上加冕儀式,姑侄倆人也得以見面。
加冕儀式后,太子東宮更名“青陽宮”,同時白陽從軍中挑選了十名精英作護衛(wèi)(青陽衛(wèi)),而后白無心也見到了李婉青、李玖年和李玖玥。
白無心了解到李婉青為白陽所作的事之后,對她是心疼之至,使得關愛有加。
傍晚,秋風蕭瑟。
白陽靜靜地坐在臺階上,好似在冥想。
雖不知白無心同白陽說了些什么,但從白陽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現(xiàn)在的心情應該挺凌亂的。李婉青原來還在不遠處悄悄觀察,沉頭思索片刻后,靜步上前。只見她輕輕跪在白陽身后,并將一對纖纖玉手搭在他寬闊厚實的肩膀上,輕輕揉捏。
很早的時候,他們就說好的,白陽開心的時候,可以找李婉青分享,有煩惱的時候,也可以由李婉青幫忙解憂。親密伴侶之間,一番清晰地交談,原來也不是什么大煩惱,只是白無心教育了白陽——未來要把水端平。
李婉青很少見到白陽面對她的時候,表現(xiàn)得那樣霸道,硬要將天山雪蓮、極寒冰髓和大荒犀角交到她手中。白陽在面對伙伴的安危時,往往不在乎自己的得失,甚至忽略掉自己的一切,哪怕是生命??墒?,白陽卻從未想過,在李婉青乃至其他伙伴的心中,他的安危也是同樣的重要啊。
李婉青收起白陽給予的天材地寶,心里甜甜地“罵”了一句:笨蛋。
······
不久之后,李婉青隨白陽到天山靜修。最終白陽成功渡劫,李婉青也將修為提升至結晶大圓滿,離金丹一步之遙。
回程路上,李婉青抱著從天山上帶下來的白狼幼崽,愛不釋手,還順便給它取了個名字——白小陽。
回到西涼皇城,白陽第一時間去找白無塵復命,李婉青則被白無心拉著到后宮閑逛。
皇宮北,御花園。
白無心輕輕牽著李婉青的手腕(心神鏈接),邁著緩緩的步伐在御花園中散步:“婉青,我忽然想到你是南疆圣姑,那真要論起來,咱們似乎是平輩?”
李婉青淺笑著頷首致意:“說是如此,可你是白陽的姑姑,我得自降一輩啊?!?p> “長幼尊卑暫且不論,我倒是更好奇,以你的身份和地位,怎么就愿意跟當時的白陽在一起呢?”白無心好奇地問道。
李婉青感慨一嘆,傳音:“那個時候,我離開了拜月教,離開南疆,是為了逃避圣姑的責任,與白陽相識的時候,我和他一樣,只是道羲山的親傳弟子而已,后來反倒是他教會了我要承擔責任,不應該逃避自己的職責。”
“另外,雖說不久前,我犧牲些許救了他的命,可在更久之前,他也不顧一切救過我一命啊,我和他的命運,早就緊緊拴在一起了?!崩钔袂嘌a充道。
“你與他相處這么些年,感覺他為人如何?”白無心追問道。
“嗯——”李婉青稍思索與回憶了一陣后答,“對外的話,他對大部分人還是挺謙恭有禮的,除非有人作惡多端,他那殺伐果斷的名號也是這么傳出去的;對內——嗯呵(忍俊不禁),有時就跟小孩似的,得哄著來;平時他對大家特別溫柔,也特別關心;然后我呢,偶爾也會有點小脾氣嘛,但他會好好溝通,從不跟我爭執(zhí)?!?p> 白無心聽罷也是不禁地笑:“這小子——能遇上你,也算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吧。”
李婉青謙遜地搖頭:“冤親債主,哪里說的清呢?說不準反倒是我沾了他的光?!?p> ······
兩人邊走邊聊著,從前在宗門與別的女弟子聊八卦,同現(xiàn)在也沒什么區(qū)別。
“對了,素聞南疆之人善研蠱術,你作為圣姑,是不是——對此更為精通?”白無心隨口問道。
李婉青本能地遲疑,但想罷還是回答:“是這樣,我這一脈的蠱術傳承就是以圣姑傳圣女的形式,代代相傳的;蠱術同靈術在底層邏輯上差不多,有的是害人的,有的是救人的,但說到底,還得看使用者的心是什么樣的?!?p> 一個簡單的道理。用殘忍的害人之術去殺惡人,以救萬民,是善;用慈濟的救人之術去救惡人,致萬民于水火,反是極惡。
白無心神情微妙:“坦白地說,以往我們對南疆拜月教是有點刻板印象的,總歸是不太了解,今日一談,茅塞頓開?!?p> 李婉青理解地笑:“陪白陽來西涼之前,我也不了解西涼,只聽過些許有好有壞的傳言,所以我覺得,兩國之間,多加交流、了解,還是很有必要的?!?p> “嗯嗯?!卑谉o心贊賞頷首,這南疆圣姑兼侄媳婦,她是越看越喜歡,“說了這么多,我還是有些好奇,這蠱毒究竟是以何種形態(tài)存在的?你們又是如何使用的呢?”
李婉青當即面露難色,倒不是不愿展示,而是怕不小心傷到白無心。
白無心似乎看出了這層疑慮,當即擺手:“我身懷雷靈根,一般蠱毒也傷不到我,但你若是因為教內規(guī)矩而不能向外展示,我也理解,沒事?!?p> 李婉青輕出口氣:“倒沒什么不能向外展示的規(guī)矩,只是怕誤傷了你,但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咱倆稍離遠些,給我騰出一點空間。”
“嗯。”白無心識趣后退道。
李婉青靜靜站立,雙臂自然下垂,而后連續(xù)深呼吸,輔助行炁——
片刻,只見陣陣暗紅色裹挾著黑紫色的不明狀氣息從李婉青體內透出。
咳咳咳——
李婉青右手突然捂住胸口,輕微咳嗽三兩聲,而后又捂住嘴巴。
接下來就發(fā)生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兩條手指粗細的蜈蚣先后從李婉青口中爬出,一條暗紅色,另一條黑紫色。它們爬出來以后,甚至繞著李婉青的腦袋爬了兩圈,而李婉青的表情卻看不到任何不適,反倒有些——享受?
不遠處的白無心見此一幕,本能地喉頭一緊,于是連忙掩住嘴壓了下去。
李婉青見狀,尷尬地笑了幾聲,將臉上的兩條蜈蚣摘下,握在手中。那兩條蜈蚣倒也聽話,就這樣靜靜地盤繞在李婉青的右手上。
“此為蜈蚣蠱,五毒蠱之一,毒性排行第三,僅次于蝎蠱與蛇蠱,這兩條蜈蚣蠱,已經陪了我十多年了——”李婉青解釋道,“至于使用,可以投入飯菜酒水,也可以直接甩到敵人臉上,一旦中蠱,只有同脈的或者修為更高的蠱師能解?!?p> 白無心今日也算開了眼界了,原以為南疆圣姑如表面所見,溫婉知性,誰料那兩條蜈蚣是從李婉青嘴里冒出來的,那一幕實在是——
震驚西涼長公主一整年。
“那——白陽他,應該也了解你會制造這些東西吧?”白無心試探道。
李婉青果斷點頭,而后答:“一開始倒是我比較小心,甚至比較抗拒在他面前研究或者施展,剛好有次研究生蝎蠱的時候,被他撞見了,于是他就跟我溝通啊,說這是我的本事,他有雷法護體,不怕蠱毒,所以全力支持我之類的話,后來——”
“后,后來——我們有時候,那什么,嗯——”李婉青臉頰微紅,欲言又止。
白無心有所察覺,眉頭單挑,連忙抬手打斷:“好了好了,這沒什么的,你們能溝通好就沒問題嘛(年輕人玩的就是花呀)?!?p> ······
李婉青同白陽一行,出發(fā)巡游西涼。一路經歷跌宕曲折,期間大大小小的刺殺跟蒼蠅似的,陰魂不散。但好的方面也不是沒有,比如收留先天體少女——白小花;而后幫助她逆天改命。同時,李婉青也渡過地脈金丹劫,邁入金丹初期(二層巔峰)。
再往后,眾人悠閑且歡樂地度過一個月,白陽就帶著小花與四名青陽衛(wèi)去闖為期三月的大荒秘境了。李婉青就在青陽宮,與李玖年、李玖玥一起,守候白陽一行人回來。
青龍秘境、朱雀炎谷那種惡劣的環(huán)境,白陽都能安全地生存下來,這大荒試煉的強度也差不多。白陽不在,李婉青確實會感覺心里空落落的,更多的是擔心他會不會遇到事情,又直接莽上去。
邁入金丹期以后,李婉青養(yǎng)的各類蠱,也都升了級。拿那生蝎蠱來說,若是面對非雷、火靈根的修士,哪怕對方的修為達到具靈期,李婉青也有把握弄死對方。
嗷。
小白狼已成長許多,像一匹像模像樣的狼了。
李婉青將其抱起:“小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