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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劍玄刀過江龍

第一百二十三章:生死劫復

柔劍玄刀過江龍 古月峻愷 3296 2020-12-30 15:55:17

  那化子老人心急急趕到身邊,氣都不及多喘一口,急問道:“這位姑娘,受傷沒有?”

  肖瑤心有余悸的道:“沒有,只是不知是誰為我擋住這蓬暗器的?”

  化子老人道:“老夫知道那梁大官人的二少爺定會找你尋仇,所以老夫就一直密切監(jiān)視著他的動向。這二少爺表面雖粗狂,但是其心機卻甚是陰險毒辣。果然,他的以怨報德不出老夫所料。在他對你暗算之即,是老夫?qū)⑺绺绲氖w丟到你身后,讓他陰謀未能得逞?!?p>  肖瑤這才恍然大悟,忙拜謝道:“多謝前輩救援及時,晚輩才能幸免于難,此恩此德,晚輩銘記于心。”略頓一下,肖瑤又問道:“老人家,不知能否告知你的尊姓大名,好讓姑娘銘記心中?!?p>  花子老人呵呵笑道:“我可談不上什么尊姓大名,只是人們都喜歡喊我老癲子。既然姑娘不嫌棄我這個花子老人,那你就喊我藍癲子好了?!?p>  肖瑤忙喊道:“藍老前輩!小女子有禮了?!?p>  藍癲子笑道:“姑娘,現(xiàn)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還是趕快離開這里。那梁豪他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姑娘還是小心為妙?!?p>  話剛講完,忽然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悲吟之聲,這聲音令人毛骨悚然。肖瑤聽到此處,心中猛地一動,知道自已想要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了。

  花子老人也像是猶有余驚,他低聲道:“姑娘可要加倍小心才好?!?p>  那低吟之聲,自遠而近,瞬息即至,疾逾閃電,眾人早覺耳際‘嗡嗡’亂響。只見一條人影,片刻之間來到眼前?!?p>  肖瑤和花子老人,全都屏氣靜息,一言不發(fā)。

  突然來人一陣狂笑,立于大街之中。只見他長發(fā)披肩,身材瘦長,雙手指甲,更是長得驚人。令人奇怪的是,他腰間還懸著一個酒葫蘆。他用目光掃了一下二人,便一探手,竟向肖瑤抓去。

  花子老人怕肖瑤吃虧,便揮手去擋。卻被他雙臂一振,一股極大的內(nèi)家罡氣,震了出去。

  看到花子老人被那大力所阻,竟然一個趔趄竟跌倒在丈許開外,肖瑤也不由地“咦”了一聲。心中道:“此人武功之高,只怕天下無雙!”于是急忙過去把花子老人挽扶起來。在她扶老人時,花子老人卻悄然地塞給她一顆雞蛋大小的鵝卵石。肖瑤雖不知他是何意,但還是接過收入身中。

  那花子老人用極小的聲音說道:“姑娘!定要小心他的酒箭?!闭f罷一瘸一拐地走開。

  這梁豪雖是眼中噴著怒火,他惡狠狠地瞪了肖瑤一眼,但他并不急于發(fā)作。而是隨即從腰間取下酒葫蘆,自顧自地捧起來就是一陣狂飲。那碩大酒葫蘆內(nèi)的酒,瞬間就被他喝完。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酒葫蘆,然后就順手拋棄。

  他那酒葫蘆才拋出,手中已然多了一柄長劍。手腕抖處,劍花朵朵,滿艙劍影,如山壓下。

  肖瑤見此也不由地心中一凜,心中暗叫:“好劍法!”隨即看他喝了那么多酒,即想起花子老人提醒要小心他的酒箭,心中也就有了警覺。

  這兩人俱是當世之間一流高手,一出手便見不凡。但見劍氣鉤影,剎那之間,‘叮叮當當‘七八響,兩人才適時由合而分,各自退后一步。

  而梁豪使的乃是他‘震天劍法’中的‘天搖地動’,招招全是博大精奧。一流劍術與肖瑤柔劍相交之聲,苑若以輪指奏樂,連續(xù)不斷,驚心蕩魄!

  兩人只交手數(shù)招,便已備知對方功力與自己在伯仲之間。那梁豪知若欲求勝,切不可操之過急。因此只以神光炯炯的眼光,罩住對方。

  一時之間,星丸跳擲,龍爭虎斗。二人的惡戰(zhàn)便如那驚心動魄、生死相搏中進行,不知不覺間已交手近千招。

  在一次掌和掌對碰,罡氣和勁氣對撞后,惡斗中的兩人皆被震退了十余步,而暫時停止了交手。

  梁豪微微有些氣喘,雙眼中卻是血光更盛,狠毒至極的盯著仍舊從容灑脫的肖瑤。咬牙切齒的道:“姑娘,你的武功的確名不虛傳,也難怪我父及我兄會喪在你的手里”。

  肖瑤道:“你也的確不愧是武林中頂尖兒的人物,能和本姑娘拼到千招而尚如此從容的你是第一個”。

  然后頓了頓又道:“本姑娘實在想不出,你父子三人,俱都是幾近無敵的絕頂高手,究竟為什么還要做那傷天害理的事。你們甘作壞人惡人,豈不是自甘損毀名聲,而不惜與正義為敵?!?p>  那梁豪卻道:“我們一直與世無爭,憑著買賣而謀求生計。但是,武林中卻是一直無緣無故的將我等視作邪魔歪道。那些自詡為名門正派的正義之輩,也和你一樣,自詡為正義俠士。所以,我們也看不慣你們這些武林人士。此番,也難得你看重我們,那我們就干脆做回真正的邪魔歪道。我要把這武林攪的天翻地覆,讓武林各派為他們平時的所作所為而愧恨懊喪。所以今天你也休想逃脫,我要讓你萬劫不復,好不被武林歧視?!?p>  肖瑤聽他所言覺得不可理愈,正在不知怎么說話時,卻聽到花子老人憤怒的聲音遙遙傳了過來?;ㄗ永先说溃骸皭喝俗杂型崂?,但卻喪失了良心。作惡多端,天理不容!”

  于是,肖瑤也毫不留情地反擊說道:“這恐怕只是你的借口而已,你父子都是貪色好淫,邪惡成性。有多少無辜良家婦女毀在你們的手中。而你所說的與世無爭,只是為了你們自身的利益,不惜殘殺無辜,將活生生的生命剝奪,以此獲得連綿不斷的財富來源?!?p>  梁豪被肖瑤說出隱情,不由的心中惱怒之極,冷冷道:“費話少說,我哥的遺體現(xiàn)在何處?”

  肖瑤未及答話,花子老人卻冷冷道:“他早已惡貫滿盈,卻被你那追魂奪命帶毒暗器所賜,已遭到天譴,尸體化成了一灘黑血。”

  梁豪頓時渾身一顫,隨即狠狠的盯向花子老人,渾身殺氣狂積的道:“你這個老不死的叫花子,你又是何人?我哥的遺體可是你損毀的?”

  花子老人冷冷一哼,尚未答話,突然,瞳仁處已是閃現(xiàn)出了兩只白森森,閃泛著透骨寒氣的兩只手爪。

  原來那梁豪在他話語方完之時,毫無征兆的向著花子老人突襲而至。

  但是,比他更快的是肖瑤。在梁豪的手掌尚離花子老人面門有著尺許時,肖瑤的身影已是橫阻在梁豪與花子老人的中間。并且,一只開山裂碑的‘鳳天手’同時擊印向梁豪的胸口。掌勢沒有絲毫聲響,但是,一股無形威力卻壓迫的梁豪胸口幾欲凹陷進胸腔中。

  梁豪大吃一驚中,厲吼一聲,硬生生的強自撤回那急收的雙爪之勢,閃電般向后急速暴退。

  肖瑤卻是如影隨形,絲毫不容他喘息,疾射跟進,一只血紅的手掌依舊牢牢的盯緊著他的胸口。

  大駭之下,梁豪又是一聲厲吼。他雙掌奮起拍出,剎時,“噗”的一聲輕響,與肖瑤的‘鳳天手’撞在了一處。于是他蹬蹬地、身軀連連地向后退出數(shù)步方才勉強站穩(wěn)。梁豪瞪著一雙血光充溢的雙眼,驚異的看著肖瑤。他有些不敢相信,肖瑤的身法之快竟然比他的‘鬼魅遁‘還要高出許多。

  肖瑤冷厲的道:“梁豪,你害人無數(shù)壞事做絕,對正義和善良無半分同情憐憫之心,有的只是無比的殺機?!?p>  不待肖瑤說完,梁豪怨毒之極的道:“你們殺我父,誅我兄,你我之間本已是不共戴天。此時不出狠招,再趁機搏殺于你等,此不是功虧一簣。現(xiàn)在,也毋庸多說什么了,就在手底下真正見個生死存亡吧”。

  說著,不等肖瑤說話,徑自身形狂撲,漫天的利刃刀氣,狂風驟雨般向著肖瑤席卷而來。

  肖瑤本來的仁善儒雅此刻已是消失不見,繼之而起的是透體而出的凌烈殺氣。對于漫天襲來的凌厲掌風刀氣絲毫不理不睬,手掌和劍影瞬間遍布全身,布下了一道無可逾越的罡氣屏障。

  并隨即展開攻勢,絲毫無損的突破了梁豪屏障。

  梁豪可是氣急敗壞,左手魔爪直抓向肖瑤的咽喉,右手中的劍卻是連連狂擊。大力掌毫無一絲間斷空隙,組成一片沉重的猶如萬斤巨石般的勁氣擊向肖瑤。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肖瑤竟能毫發(fā)無損的穿過他的掌風,更且出手便是兇狠奪命的殺招,以后發(fā)制人的方式進擊相搏。

  梁豪心中大驚,卻不再像先前般進擊,而是急速向后退出丈許。他雙掌急掄劃圈,鋒利掌風瞬間在全身四周凝組成一道利刃般罡風,迫的肖瑤無法近前。然后他深吸一口氣,雙目緊閉,張開大嘴厲嘯一聲。

  花子老人見此更是一驚,忙對肖瑤大聲喝道:“姑娘!小心他的酒劍,封住他的口!”

  肖瑤見梁豪在打斗中,突然倒退丈許,心中有疑。又聽花子老人急呼,便知對方有詐。聽花子老人讓她封他的口,心中便知緣由。聚想起花子老人遞給自已的鵝卵石,便已知其用意。于是也不再多想,身子一個騰躍,乘對方閉眼之即,已凌空近前。硬是把手中的鵝卵石生生地塞進了他那張開的大嘴里。

  梁豪本是運氣要把腹中的酒發(fā)出,這也是他的絕技。發(fā)出的酒能像無數(shù)把利器,乘人不備而傷敵于瞬間。再利用敵方驚恐慌亂之即,斬敵于無防之中。

  但是,他雖張開大嘴,酒劍尚未出口,就被肖瑤快如閃電般地用鵝卵石封住了喉口,而硬生生的悶在了嘴中。

  梁豪這時連一口大氣都透不出來,可他心知肚明,知道在生死關頭也要反擊一搏。氣氛的沉悶,緊張,絲毫不弱于拼斗的戰(zhàn)場。他驀然身形暴射,左掌急擊,鋒利掌風瞬間連綿雄渾的猛砸肖瑤。右手的劍也狂掃過去,仿佛要作拼死的最后一搏。

  這樣的惡戰(zhàn),對肖瑤很有可能就是致命的威脅。肖瑤這時乘他暴射之時,也反彈至空中,手中的柔劍已劃出,人也倒飄出數(shù)丈,并穩(wěn)穩(wěn)的輕落于地。

  梁豪所有的招式全都落空,冷冷看著對面數(shù)丈處的肖瑤。他此刻卻披頭散發(fā),身上有著一道自肩至胸的劍口鮮血泉涌。

  肖瑤幽淡的說道:“梁豪,你我已交手數(shù)千招,現(xiàn)在,你已血濺負傷,在戰(zhàn)下去的話,結(jié)局如何想必你已經(jīng)很是清楚。但是,縱然你狡詐邪毒無比,本姑娘還是微微有些于心不忍。不忍將你滿門俱滅,因此,就看你怎么選擇自己的路了?!?p>  梁豪看也不看身上那道可怖至極的傷口,幽凄的冷冷道:“在沒有將我擺平時,結(jié)局言之尚早。另外,我梁某的路,先前就已明告于你,你無須再假慈悲了。我要是今日亡于你劍下,相信過不了多久,你也會喪在本門的酷厲報復中。那時,我會在幽冥中等著看你是怎么來的。”

  說完,不等肖瑤答話,驀然身形暴射,揮手之下,用盡他全部力道砸向肖瑤。

  肖瑤不由微微一嘆,低聲囁嚅了一句“天作孽不可活”。一個“活”字尚在唇邊打轉(zhuǎn),身形已是急竄而出,抖手之下,柔劍已是暴展而出。

  剎時,一股股的劍氣鋪天蓋地,又似絢爛璀璨的七彩光暈,向著梁豪狂猛攻上。頓時,兩人的劍氣彌空,金芒炫目,交纏翻騰在一起。

  電光火石間,肖瑤的柔劍已是施展數(shù)十招,卻仍未能奈何得了梁豪。不由怒火升起,殺氣也隨之更行暴漲。

  她冷叱道:“梁豪,既然你自己要往鬼門關闖,那本姑娘就成全你了”。

  一個“了”字才鉆出唇邊,身形幕然暴沖騰空,柔劍凝聚閃泛出七彩光影,瞬息間又身與劍合。像在空中幻出了一道驚天長虹,把梁豪罩住。

  梁豪這時也如困獸猶斗,狂吼一聲,人隨著疾速旋轉(zhuǎn)起來的身子狂揮猛舞。似起自九天的驚電閃光,猛烈無比的向疾射而來的驚天長虹沖去。

  剎那間,劍氣在無數(shù)個不同角度,分散并擊,一蓬蓬的鮮血霧雨飄灑而下。梁豪此刻身上幾個血洞,在不停的往外噴濺鮮血。他尚未斷氣,只是強自硬撐著沉重無比擬的眼皮,看著眼前已然模糊不清的肖瑤。喉中咕嚕連聲,卻是兀自不肯甘心的問道:“你能告訴我,真有九幽冥府的存在嗎?老夫在那里能見到父親和兄長嗎?”

  肖瑤此時不由心中微微泛酸,沉聲道:“可以的,雖然你們生前俱都十惡不赦。但是,縱然在冥府地獄中,你們也當能再度聚首?!?p>  隨著話落,梁豪低低喃喃道:“如此就好,如此...”還未說完最后兩個字,便自一股血箭直噴而出,隨即撲倒于地,再沒了絲毫動靜。

  肖瑤此時毫無獲勝者的一絲喜悅,相反有著一些淡淡的悲戚,喃喃道:“這又是何苦,非把自己往絕路上趕,莫非,這就是天意嗎?”

  此刻,花子老人已是趕到肖瑤身邊,看肖瑤并未受到絲毫創(chuàng)傷時,不由欣喜道:“姑娘,這梁氏父子的武功當真高的可怕,不過此時他們倒也有些可憐?!?p>  肖瑤微微點頭,輕輕的撫著她的秀發(fā),淡淡道:“是的,雖然他們作惡多端,但是死前尚惦念著能否在另一個世界能和他的父親兄長再度重逢。此點實是讓人可憐可嘆,既有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花子老人點了點頭,慨然道:“事已至此,也算讓他們在地下共享天倫了”。

  片刻,肖瑤驀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徑自看向花子老人道:“老人家,多蒙你相救和指點,使得我相安無事。姑娘真不知如何感謝于你?”

  花子老人哈哈一笑,道:“姑娘,今天也算讓老癲子開了眼界,姑娘可惜是個女子,要是個男兒能做我徒兒該多好??!”

  聽他此言,肖瑤不知該回他什么好,只是楞楞地看著他。

  花子老人突趨嚴肅道:“姑娘!你這一路可要多加小心,老癲子不再相陪,我還要繼續(xù)尋找心目中的徒兒。告辭了!”說著,人已消失在遠方。

  看到花子老人的離去,肖瑤不知怎么卻從心里產(chǎn)生一種莫名的惆悵感覺??纯匆咽屈S昏,街盡頭的巷子孤燈搖曳,燈光黃而暈,暈得發(fā)昏??删驮谀腔椟S的燈光下,卻有著一個小小的面攤,煮面的鍋里正騰騰地冒著熱氣,熱氣中的小面攤仿佛被籠上了一層模糊的光霧之中。

  肖瑤便朝這昏黃的光霧處走去,剛才發(fā)生的生死搏弈消耗她不少體力,看到這小小的面攤,就想到了食物。想到食物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肚子不知在什么時候就已經(jīng)空空。

  “店家,來一碗面!”肖瑤在離光線最弱的小桌旁坐下。

  “姑娘稍候,馬上就好!”小面攤的老板心情好像不錯,肖瑤是這里的唯一客人,他只用對她一個人服務。

  面攤老板是個中年人,他即是老板又是伙計??催@個中年人,消瘦的臉上長著一臉的胡磣子,那張原本就不大的臉,就更顯小了。他肚上的圍裙?jié)M是黑黑的油污,在暗淡的光暈里讓人辨不清它原來的顏色。他的人就像這小面攤一樣,即粗陋又臟亂。

  這人雖然是個粗人,但面煮得卻很過細,他煮面的手法純熟,所以雖然過細卻并不顯慢。一個人別的事情可以做的不好,但是賴以生存的活計一定要認認真真做好。

  “面好了?!泵鏀偫习鍖⒚娑松闲が幍淖雷?,笑著道:“這碗面算是我請了。”

  “你請我?”肖瑤顯得很奇怪。

  面攤老板看著肖瑤干笑幾聲道:“呵呵,姑娘有所不知,今晚是我最后一次擺攤了。沒想到姑娘也是今天的第一個客人,說不定也是唯一的一個,我也就懶得收錢了?!?p>  說完,轉(zhuǎn)身將桌上一個托盤上的紅布掀開,這張托盤上放著一壺酒和一個大的酒杯。他說道:“姑娘有所不知,凡是經(jīng)過此地的江湖豪杰,我都要敬一杯酒?!彼哉Z里充滿了真情實意。

  他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捏著酒杯,右手提著酒壺,將酒滿杯。轉(zhuǎn)向肖瑤道:“這是本地的老酒,姑娘請!”

  只見他左手中指在酒杯上輕輕一彈,這滿杯的酒連同杯子便呈直線穩(wěn)穩(wěn)飛向肖瑤的面門,杯里的酒水似井水般平靜,一滴都沒有濺出。

  肖瑤還坐在原處,連動都沒動一下,兩只眼睛還在看著面碗。可當滿杯美酒距他的頭將近一尺時,她忽然伸出右手輕輕一拂,酒杯立即照原路回到了托盤上,杯里的酒蕩也不曾蕩一下??此龘]手的姿勢,就如同正在欣賞一幅意境高遠的水墨圖畫時,因畫前突然飛過來一只搗亂的蒼蠅,而伸出手將其趕走似的。只不過,她欣賞的是一碗沒吃完的面條,而趕走的卻是一只盛滿了美酒的酒杯。

  “不必?!毙が幍溃骸拔也伙嬀疲悄氵€賣些什么?”

  面攤老板道:“店小物薄,只有些鹵菜和下酒的花生、豆腐干?!?p>  “嗯......”肖瑤點點頭:“這樣吧!那些鹵菜和花生、豆腐干我全要了?!?p>  “姑娘真闊氣,可惜你不飲酒。不過你不飲也罷,我這酒不好也易傷人?!闭f著他自已便喝了起來,他的臉已被劣酒摧得通紅。

  “誰說不喝!給我來些鹵菜,再來斤酒,快。”一聲音從黑暗里傳來。只見一個瘦小的老頭從黑暗里走出來,在光線最好的那張桌前坐了下來。

  面攤老板有些無奈,道:“老都頭,是你呀,你來遲了一步,除了面條和酒,其他的全被這位姑娘要了。”

  老都頭不悅道:“你這位姑娘,就不能給我留點?要不我過來和你一起坐?!?p>  這老都頭見面攤老板正坐在肖瑤旁邊喝酒,便也湊了過去。肖瑤笑著把那本來就不多的鹵菜、花生、豆腐干推到他二人面前,讓他們隨便吃。

  三杯下肚,兩個喝酒的人話就多了起來。老都頭將臉轉(zhuǎn)向肖瑤問道:“這位姑娘,今天你請客?這家伙平時哪里舍得喝酒?!?p>  肖瑤道:“即然二位有心喝酒,那我請就是了?!彼姸撕染频臍夥毡銘实馈?p>  面攤老板道:“姑娘,不能都讓你請,再說明天我就不干了,留著這些也沒用了。”

  老都頭問道:“不干什么?”

  “來......來......喝。”面攤老板并不直接回答他,而是猛灌了一口。

  老都頭又問:“怎么突然不想干了?”

  “因為我想通了,這些年我算白活了。再說那梁大官人已死,我也沒必要再為他賣命了。我也要活得像個正常人一樣,我也要回家找個老婆過日子?!泵鏀偫习逭f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老都頭問:“你在這擺夜攤不是挺好的嗎?”

  “你也知道,我擺了十五年的夜攤,還不是為了給梁大官人當眼線?這夜攤好擺,可好人難做。這水陸碼頭,整日價的人來人往,又有多少人在這里不明不白的丟掉錢財和性命。這些雖說與我無關,但也脫不了干系。這十五年我就像個鬼一樣,盡做些見不得人的事?!?p>  他又灌了一大口酒,接著說道:“我今天總算想通了,還是早早離開這里,回去過個安穩(wěn)日子才好。”

  肖瑤對面攤老板所說的并不太清楚,但從中知道他在一個如同魔鬼般的地方呆了十五年。心里并沒有想的太多,卻對他透露出了同情,他知道這小面攤老板的痛苦。

  面攤老板這時顯得非常激動,他看著肖瑤和那老都頭,他沒有朋友,有人肯聽他壓抑多年的心聲,對他來說已是莫大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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