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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鸞吟

第四十三章 金風玉露一相逢

孤鸞吟 張評微 2098 2020-03-13 09:20:00

  當年,皇帝姚城還是皇子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在京城之中閑逛。

  紹親王,是祖皇帝最小的兒子,年紀比眾位皇子大不了多少,也是一個喜歡宴樂享樂之人。

  姚城每次出宮,都要去找自己的這位年輕的皇叔姚甚,他知道全京城,也就這個紹親王最曉得什么地方好玩,有什么樣的趣味。

  姚甚便帶他去一些京城的山野之地閑逛,吃些鄉(xiāng)民野食,看看風景。后來又帶他去一些什么茶樓喝茶,聽那些說書人說一些靈蛇鬼怪的故事、還有一些什么情意纏綿的情史,有時候姚甚帶他去樂坊聽清曲兒,連一些貧窮百姓看雜耍的地方,姚甚都帶他去看過。

  唯獨沒有帶他去過青樓、戲院。

  那時候姚甚一直在推辭娶親,姚城便一直以為姚甚是兔子,不喜歡女人。

  找了出宮姚甚不知道的空檔,自己溜去了青樓玩?zhèn)€痛快,自己笑著說自己是牡丹花下躺,瀟灑自如誰人知。

  而那日,姚甚沒有了姚城的糾纏,獨自去了戲院。

  他雖然玩遍京城,看起來就像一個紈绔子弟一般,其實本性并非如此。外人皆知他愛好廣泛,卻不知他唯一喜歡的,也就是看戲而已。

  所謂戲如人生,戲中有人,有江湖,有世故,有辛酸,有苦辣,也有些微甜意,還有些許安慰。

  他看戲,看得是別人豐富多彩的人生,也看著這世間的模樣。

  因為他只不過是那時皇帝的一個兄弟,居住在京城不過是讓皇帝能夠扮演一個好哥哥的角色,而自己,陪著他演著這場兄友弟恭的戲碼。

  他也是自己人生的戲子,背過了臺本,字字句句說得不是自己卻似自己。

  但是沒有姚城作梗的這天,他獨自來了戲院,遇見了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一個人——沈府的大小姐,沈?qū)帯?p>  沈?qū)幵谘诀叩呐阃聛淼搅藨蛟嚎磻?,尋著了一個干凈的座位就坐下了。

  姚甚一開始沒有注意到她,只專注看戲臺上的戲子演戲,但是那日演的戲,是些什么家長里短的戲。

  說的是,一個老郎中看病時出了紕漏,害得女兒被人指責為殺人犯的女兒,還被早就約定好的夫家退婚。這女子憤恨難當,又無處可去,便跳了山崖,又為一富家小姐所救。富家小姐勸慰她,好生活著。幾日后,這小姐聽聞母親因為嫌棄早先定下的親家家徒四壁,也自作主張將婚事退去了,又定一門親事。

  小姐因此與母親大吵一架,離家而去。后來遇見了自己那個貧窮的未婚夫,不敢告訴真名,便冒以郎中女兒的姓名。這人家中收留小姐,其母十分喜歡小姐,便做主強求兒子娶了小姐為妻。

  后來,小姐聽聞郎中女兒代她出嫁,所嫁,竟然也是被退婚來的人家。原以為兩人都是得償所愿,卻沒想到這兩個男人竟然都是癡情種,只鐘愛他們自幼定下親事的那個妻子。

  兩位女子十分苦惱,分明各自得償所愿,但丈夫?qū)ψ约喊侔憷渎?,后來竟還掌摑妻子,無錯而休妻。

  兩位女子離家而去,又再重逢,從此心灰意冷,再沒有回到夫家。

  后來四個人家爭吵兩個女兒、媳婦的去處之時,將這段上錯花轎嫁對郎的事情抖摟出來,兩位新郎實在又驚又氣,悔不當初,但已無法挽回。

  姚甚對這些什么情情愛愛的倫理戲,本就不怎么喜歡,而這戲又演的十分荒誕,實在叫他百無聊賴。

  偏偏今日,姚城不在,戲院唱了這么無聊的戲。

  “這兩個男子,真是令人捧腹?!?p>  一個溫婉的聲音傳來,姚甚隨意望了過去,正好對上了一雙清澈動人的眸子,令他不由得有些心神蕩漾了。

  那沈?qū)幇l(fā)現(xiàn)姚甚看向了她,以為他是想知道她為什么覺得這兩個男人好笑,便道,“這兩個男人從未見過自己的未婚妻,只知道她們的名字,還有一些旁人的描述,便愛得死去活來,非卿不娶。”

  “愛得這樣深,老天爺遂了他們的心意,只是沒有告知于他們。他們因為這個名字對自己的妻子百般苛待,更讓自己空想著這個名字,哭訴掙扎、唾罵自己是個多么無情的負心漢。但自己豈是真懂情愛?”

  姚甚歪著頭,聽著這個陌生的女人講著她對這出荒誕不經(jīng)的戲碼的說法。忽然,這一幕無聊至極的戲碼,像是有了光彩一般。

  “一面折騰著自己的新婦,一面思念著那個空有個名字的愛人,到了知道是同一個人時才知悔不當初,實在愚昧又無知。這戲也就如此演,才有幾番滋味。若是這兩個女子再交換一番,這戲便如白水一般,索然無味?!?p>  姚甚笑道,“姑娘高見?!?p>  沈?qū)幓氐?,“并無高見,只是覺得好笑罷了?!?p>  隨后,沈?qū)幤鹕?,衫裙從長凳之上滑落,隨其輕盈步履而去。

  姚甚追了上去,在戲院門外追上了沈?qū)?,避著三步遠,問道,“敢問姑娘芳名?”

  沈?qū)帨赝褚恍?,“公子是怕來日相見不相識么?”

  姚甚愣了一下,當即反應過來,她是在用剛才那幕戲,調(diào)笑他問女子姓名的魯莽。

  姚甚向她行了一個君子禮,道,“小生實在是魯莽了,只是剛才突然聽到姑娘對那幕戲的一番見解,覺得姑娘是個通透之人,想與姑娘交個朋友罷了?!?p>  沈?qū)幍男⊙诀咚坪跤性捯v,但是被沈?qū)帞r了下來。

  她見姚甚清秀卻似乎帶些越齡的滄桑與老成,不忍用假名來應他,便道,“雁過但留棲雪跡,劍沉寧記刻舟痕。我姓沈,閨名單字,寧。”

  說完,姚甚剛要說什么,只聽沈?qū)幱值?,“若是你沒見過我這個人,我也就不告訴你我姓甚名誰了?!?p>  姚甚臉色微紅,知道自己又被她嘲弄了。

  “姑娘留步,既然姑娘以詩告訴小生芳名。姚黃深紫檀心,洛人貴之,甚矣。小生姓姚,單名一個甚字。”

  沈?qū)幯诿娑?,“公子這姓名,詩卷之中確實難摘。也是難為公子這番思量了?!?p>  之后,沈?qū)幈愀孓o離去了。

  只是,姚甚在這里,若是不追出去問沈?qū)幮彰?,想也不會留下這一生的求而不得。而沈?qū)帥]有知他姓名,也不會知曉,這甚字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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