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爺怎么你了?!
李沖連同十幾個小廝落荒而逃,比起貫聞牧,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縱使他是丞相府的大公子,可遙想到五千兩銀子,還是肉疼的倒吸冷氣。
按照朝廷的俸祿,他老子一年才能領兩千五百兩銀子,再將每月多余的米糧兌換,年末才能得四千兩銀子。而他尚未入朝為官,平日里的用度雖是上品,兜里的銀子卻沒多少。
顏之歸倒是獅子大開口,嘴唇上下一碰便是五千兩,可他真的要向他老子討要這糊涂債嗎?
李沖感到腦袋嗡嗡作響。
……
這一邊。
扶言挎著籃子,面無表情地越過貫承溪,向小廚房走去。
七塵嘴角微抽,看著一身肅殺之意的黑衣男子,不可置信。
一是驚訝于一個侍衛(wèi),能夠面不改色地從自家世子跟前過去,著實既不眼瞎也未有病。
二是,方才還是個揮劍的冷面人,下一瞬就變成了勤儉持家的“貼心”侍衛(wèi),玄妙啊!
金衣少年轉了轉手中的玉簪,眼皮低垂,掩住了那雙淡漠的眸。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貫承溪笑著開口,眼眸里似是融入了三月的春風,暖人心扉。
顏之卿指尖一頓,抬眼,眸光不再清清冷冷,似是認真思索了下,薄唇輕啟:“承溪世子不介意的話,當然。”
貫承溪知道她所說何意,余光瞥了瞥那五個還立著的女姬,依舊溫潤地笑著:“若是介意,我何必往顏公子這里湊?”
“如玉姑娘,爺有空再去看你,承溪世子的那首詞你可記好了!”顏之卿大聲道。
一名紅衣女子從門后頭出來,懷里抱著琵琶,曲了曲膝,柔聲道:“謝過顏公子、承溪世子?!?p> 風、花、雪、月、舞也隨之向顏之卿與貫承溪行禮離去。
太陽正當午。
貫承溪看了一眼亂糟糟的屋子,瞥向七塵。
七塵立馬會意,挽起衣袖進了屋。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屋內(nèi)乒里乓啷的響聲消失,東西皆被有序擺好。貫承溪率先邁入,撿了處楠木椅緩緩坐下。
顏之卿起身,因著腿腳不便,只慢慢地挪到屋里,斜對著貫承溪。忽而她似是想到了極有趣的事,唇角一勾:“古有曹植七步成詩,今有世子開口成詞,不得不佩服?。 ?p> 貫承溪饒有興致地看向她:“沒想到貫某幫人還被調(diào)笑,實在吃虧?!?p> 顏之卿收起了懶散的姿態(tài),眼神不再玩世不恭,頗有些認真道:“謝了?!?p> 男人牽起唇角,目光落在她的腿上,語氣依舊溫潤,似一汪山泉流淌過嶙峋的怪石,將那尖棱撫慰:“腿好些了嗎?”
顏之卿訝異,他這是何意?不來攜恩求報嗎?雖然她并不需要承他的人情,不過考慮到他長得還算清雋,要求的話,倒可以聽上一聽。
看出了她的疑惑,貫承溪斂了笑,目光微微黯淡:“這藥你大可放心,我若別有居心,不會在這等小事上做小動作?!?p> 很好,清冷孤傲。
這才應該是他的原本面目。
什么溫潤有禮,那些統(tǒng)統(tǒng)是他的面具,冷漠輕傲,才是他的底色。
顏之卿盯著他波瀾不驚的眼睛,像是要從中看出點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要幫她?為什么幫她解圍?還不止一次。
“那首詞你喜歡嗎?”
“什么?”顏之卿看著他先是故作好奇地拿起身側案桌上的茶葉館陶,爾后他又搖頭輕嘆著放下。
“我新得了龍令茶,改日給你送來?!必灣邢獙^陶放下,站起身,拂了拂衣袖,“看來顏公子不太喜歡那首詞,這樣吧,明日貫某再差人送來一首。”
話落,他也不等顏之卿言語,目不斜視地踏步離開,走到顏之卿身側時微微頓住,似是極其無奈,丟了句無頭無尾的“我太難了”,揚長而去。
顏之卿正把玩著一縷頭發(fā),莫名其妙地看著那抹遠去的背影,喃喃道:“他怕不是腦子有坑吧?!”
爺怎么他了?!
這人簡直莫名其妙!
……
扶言端著雞蛋羹進來時,顏之卿正在發(fā)呆。
“公主?!?p> “公子。”顏之卿糾正道,眼神卻依舊空洞。
扶言利索地將雞蛋羹置于案桌,擺好湯匙碗筷,又用腳勾來木凳,整個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顏之卿眨了眨眼:“那首《相見歡》怎么樣?好還是不好?”
扶言默了一瞬,看了看她的腿,又小心翼翼地盛了一小碗,走到她跟前,似是認真考慮了一下,慎重道:“不清楚?!?p> 顏之卿沒繃住,眼眸彎了彎:“我倒是忘了,你跟爺都是半斤八兩!哈哈哈?!?p> 扶言眼神移向別處,補充道:“不過,他從不輕易作詩詞,許多人千金難求?!?p> “那看來是挺好的?!鳖佒浯盗舜低肜锏碾u蛋羹,隨口道。
*
皇宮。
身著明黃色龍袍的貴人背對著議事殿站著,布滿皺紋的雙手背在身后,身子也由于年邁而微馱背。
石全和楚威瑟瑟發(fā)抖地趴跪著,眼睛看著地面,眼神不敢亂飄。
“你們說承溪去了辭塵溟莊,還讓你們跪在門外?”身著龍袍的貴人聲音老態(tài)卻威嚴。
兩人的身子又是一抖,連連稱是。
貫承溪立在一旁,面色淡然沉靜,做派坦坦蕩蕩,目不斜視。
老皇帝轉身,看向臺階下那個泰然不驚、身姿挺拔的少年,混濁的眼里迸出點點星光,沉默片刻后,揮了揮手。
楚公公是跟隨皇帝多年的老人,對皇帝的習性早已爛熟于心,見此狀,立馬貓起步伐走到石全與楚威面前,用拂塵戳了戳兩人的肩膀,尖著聲音道:“你們兩個退下吧?!?p> 議事殿變得清清冷冷。
“今日辭塵溟莊很熱鬧?”老皇帝忽然開口,似是站累了,被楚公公扶著坐到龍椅上。
“顏公子想作一首詞曲,曲子找好了,卻沒有填詞,于是才找了我?!必灣邢α诵?,“沒想到被誤會了?!?p> 老皇帝微笑地聽著,擺了擺手:“庭霄還在府里養(yǎng)傷,那質(zhì)子的腿當真受傷了?”
他不是不相信太醫(yī),只是從貫承溪口中得到確切答案,會更心安。
貫承溪眼底劃過一絲異樣,卻很好地掩蓋,聲音不疾不徐:“是,而且傷得很重?!?
宿兮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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