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巨響,中止了課堂的活躍,日落時分的晚霞被厚厚的烏云取代,緊接著,下起了沙沙細雨,一絲涼意自大開的窗戶滲入教室,隨著雨勢漸漸加大,同學們的心也涼了幾分。
“啊,我沒帶雨傘??!今天要飛回家嗎?”
“我也沒帶,我穿的還是白T??!”
“哈哈哈我媽應該會來接我?!?p> 教室里一陣騷動,不時響起或埋怨或慶幸的聲音,阮知知抬眼掃了一眼窗外的雨勢,在同桌的不斷催促之下伸出兩指,不疾不徐地關上窗戶,默默地收拾好包包,等待放學。
“知知,你有帶雨傘嗎?”耳邊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阮知知微不可察地斂了斂眉,沒有理會熱情的同桌,心想:話真多。
同桌顯然已經習慣了阮知知的冷臉,對她笑笑就轉回了頭,絲毫不覺得尷尬。
阮知知回到家時全身都濕透了,頭發(fā)上的水一滴接著一滴順著發(fā)絲落在地上。她卻毫不在意地換了鞋,繞過滿臉心疼地迎上來的阮母。丟下一句“我不吃晚飯”后兀自上樓。
至于坐在沙發(fā)上的阮父和垂著頭明顯情緒不好的妹妹阮淮,阮知知連一個余光都沒給。
阮知知半夜下樓喝水,路過阮淮的房間,依稀聽見房間里有動靜,她本該不予理會,可此時,腳步卻頓了頓。
房間里的人似乎聽見了她的腳步聲,緊閉的房門突然被拉開,阮淮光著腳站在門口,仰著頭與阮知知大眼瞪小眼。
“小喵離開我了,我再也不能和小喵一起玩了。”還是阮淮先開了口,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幾乎腫成了核桃,看樣子已經哭了很久。說著,又抽泣起來。
面對悲從中來的妹妹,阮知知有些無措,腦海里不斷涌出安撫人心的句子,阮知知表示抗拒,她很不喜歡講那些話。煩躁地打斷思緒,她冷冰冰地說了一句真實卻又傷人的話:“你哭有何用?沒了就是沒了?!?p> 像是不敢與阮淮對視,阮知知腳步踉蹌地下了樓,身后傳來稚嫩且?guī)е獾穆曇?“阮知知,你沒有心?!?p> 灌下一大杯冰水,她指尖發(fā)白地捏了捏玻璃杯,頹然地閉了閉眼睛,她不該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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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擇—川”阮知知捏著筆,一筆一劃地在本子上寫著易擇川的名字,她小聲地念著,愈發(fā)覺得這個名字好聽,不由得從心底生出幾分竊喜,這是她的星星?。?p> 然而易擇川的星途并不是阮知知期盼的那般一帆風順,剛出道的他才13歲,本該是無憂無慮,只需好好學習,在父母的守護下慢慢成長的年紀,他卻面臨著網絡暴力。
乃至很多年后,談及那段日子,阮知知還是心疼得潸然淚下,向來波瀾不驚,沉穩(wěn)冷靜的她一瞬間紅了眼眶,情緒失控到講話都帶著顫音——
“說真的,我都不知道他那時是怎么撐過來的,他還那么小啊,小小的身體能承受那么多惡意中傷嗎?惡語傷人六月寒?。∥也幻靼啄切┤耸窃趺春莸孟滦哪敲礆埲痰貙Υ羞€稚嫩的擇川,我能做的微乎其微,只能盡我所能支持他,相信他,我寧愿以己之軀替他承受所有的惡意,看著他受委屈。我真的心疼到無以復加。”
小時候,領居家的小孩弄丟了最喜歡的玩具,她說很難過,大哭了一場。后來,同寢室的女孩子失戀了,也說很難過,深夜依偎在她身旁,流著淚細數(shù)那些開心的事兒,說著說著就破涕為笑了,可眼睛里還是源源不斷地淌出熱淚。不久前,陪伴了妹妹兩年的貓被車撞死了,她難過得吃不下飯,之后再沒有養(yǎng)過任何寵物。
阮知知很不解,難過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但是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陷入名為“感情”的沼澤里,別說自拔了,好幾個人幫忙都拔不出來的慘狀,她暗自下定決心,這輩子都別碰感情。
可阮知知終究太年少了,輕看了“一輩子”這三個字,一輩子那么長,多的是她抗拒遇見卻又躲避不了的人和事。
易擇川一出道就吸引了人們的視線,一批死忠粉誕生的同時,黑粉也如雨后春筍般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謠言、惡語鋪天蓋地地朝這個新秀少年襲來。
在機場被推倒在地,發(fā)著高燒被私生飯連追兩條街等等惡劣事件更是層出不窮。
在這種形勢下,多數(shù)人持質疑態(tài)度,認為他在娛樂圈待不了多久。阮知知看著一句句惡毒的話語,氣得雙目通紅,那是她窮極一生都想護著的少年啊,那是她對這個世界薄情之外的唯一深情啊,那些人怎么配侮辱他。
可她離他太遠,護不住他也抱不到他。
原來,難過是這般滋味。阮知知的腦子里一片混亂,愣了一會兒,她咧開嘴角,扯出一道僵硬的笑,她知道該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