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金玉美食
“可是，可是，張伯伯不是我岳父”少年辯解到，隨即又轉(zhuǎn)念一想，為什么張家三口還能活著。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讓你幫張家做事?，F(xiàn)在鎮(zhèn)上有漢人的官兵守著，我奈何不了他，如果有一天落在我手上，我會(huì)好好折磨折磨他，讓他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土司做出一個(gè)惡狠狠的表情。
“那你把我綁來做什么，你直接綁他們好了?！鄙倌暧X得這土司行事太讓人納悶了。
“我要親自打敗他，奪回屬于我們家族的榮耀，千百年來，這片土地都是我們稱王稱霸，只從你們漢人來了以后，搶走了我們的生意……“
下面的人迫不及待地附和起來，
”是啊是啊，稻米比我們會(huì)種，我們種的洋芋都賣不出去去了?！?p> “我們女人織的布也比不過你們漢人織的快，我們都賺不了錢了。”
“那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啊，是你們自己不努力不上進(jìn)。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快冷死了?！鄙倌隄皲蹁醯刂淮蚨哙?。
“你是新來的吧，我看你資質(zhì)不錯(cuò)，如果你肯歸順我們候家，留在這里，我會(huì)安排寨子里手藝最好的阿孃教你裁縫手藝，學(xué)成以后去把張家的生意都搶過來，奪回曾經(jīng)屬于我們的榮耀，我便把這些都賞給你！”
侯土司指了指桌上果盤里的一堆東西，少年這才看清楚，這里面裝的并非是水果，而是一盤珠寶，而這果盤似乎就是傳說中的價(jià)值連城的琉璃。一顆碩大的鉆石，在其中最為突出，陽光下散發(fā)著璀璨奪目的光芒，不只是鉆石，還有玉石、翡翠、珍珠、琥珀、琉璃，黃金、珊瑚等。
珠寶首飾堆積地快要溢出來了，每一樣都顏色飽滿，潤澤，豐盈，毫無雜色，放在一起五光十色珠光寶氣，幾乎能晃花人的眼睛。
土司小心翼翼端起來琉璃果盤，拿到少年跟前，用手細(xì)細(xì)地摸索著每一樣寶貝，二十顆龍眼大小的夜明珠，四十粒幾乎一模一樣，渾圓潔白的上好珍珠，四塊毫無雜色的翡翠和美玉，兩根黃燦燦的金條，各色寶石瑪瑙若干。
“小子！給你開開眼界，這里的一樣?xùn)|西都能買下一座大宅子，讓你衣食無憂的吃上一輩子！”
少年被這些珠寶給晃的頭暈?zāi)垦?，有點(diǎn)動(dòng)心，沉默不語。長這么大，從沒見過這些個(gè)寶貝，卻也聽說過，向往過。
在最苦最難的日子里，也幻想著有一枚金幣能買來可口的飯菜，給爸媽和兄弟姐妹，再也不用沿街乞討。也幻想著有朝一日能有座干凈整潔的宅子，再讓弟弟妹妹能安安心心去念書。
少年記憶里，父母常說，錢越來越不值錢，家道一天不如一天，直到有一天房子賣掉也換不到足夠的糧食。只記得父親常常念叨，要是當(dāng)初把錢換成金子就好了，就能在關(guān)鍵時(shí)刻換點(diǎn)吃的。想必這金子是世上最好的東西。
土司看到少年發(fā)愣，讓人給他披上毯子，盤子盛來現(xiàn)烤的羊腿肉，旁邊撒著一把辣椒花椒粉。聞到肉香，少年回過神來，狐疑地看著土司。
土司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看上去更加陰森了。他故作慈祥地說到“吃吧，先別想其它的，我都會(huì)給你安排好的?！?p> “先吃飽了才有力氣思考”少年吸溜了口水，抓起羊腿，狼吞虎咽啃起來。這吃青草長大的羊的肉香味很濃，直接浸入脾胃，再透入毛孔，每個(gè)細(xì)胞都像在云端上跳舞。
“可惜我的爹娘我的弟弟妹妹們，再也吃不到這么好吃的羊肉了。孩兒不孝，在壞人的寨子也貪吃，沒出息。”
少年想起爹娘最后浮腫到變形的的容貌，想起爹娘把最后的干糧留給自己和弟弟妹妹，想起原本肉嘟嘟的弟弟妹妹，變得廋骨嶙峋，一個(gè)接一個(gè)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醒來。自己無力改變一切的惶然和沮喪。
“爹，娘，孩兒快有錢了，可是沒有了你們，錢有何用?！鄙倌甑难蹨I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忍住了不掉下來，他不想讓眼前這幫人看到他的囧樣，也不想任何人窺探他內(nèi)心深處的傷疤。
他故作吃的太快噎住了，將自己起的情緒掩蓋過去。
土司在一旁抽著大煙，一邊觀察著少年的一舉一動(dòng)。在他眼里，這少年平淡無奇，弱不禁風(fēng)，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倒也還干凈，也是難得。良久，方問“考慮的怎么樣了。”
土司心里明白，沒有任何窮人，經(jīng)得起這樣的誘惑，何況少年這樣的難民。
“不行，我辦不到。”少年咽下最后一塊肉，一字一句地回答。
“什么？你再說一遍？”土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身子探前又問了一遍。
“我說了我辦不到，我不會(huì)幫你的?！鄙倌赙H鏘有力地說著。
“你瘋了嗎？為什么？這些珠寶不夠？”土司的眼睛里要冒出火來。
“其實(shí)我壓根就不喜歡裁縫，更不可能學(xué)?！鄙倌陦男χf。
“那你為什么還過了兩關(guān)？”
“混口飯吃而已。”
“當(dāng)真不學(xué)？”
“不學(xué)?！逼鋵?shí)少年并不是不想學(xué)，此刻心里還記著張伯伯張嬸慈祥的笑容，記得他們都快家徒四壁了還給自己一碗油壇肉，還幫助過無數(shù)和他一樣的流浪者。還有張家小姐那醉人的眼神，溫柔的聲音，自己怎么能一轉(zhuǎn)身就去害他們。記得爹娘說過，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bào)，現(xiàn)在恩暫時(shí)報(bào)不了，但忘恩負(fù)義之事絕對不能做，這會(huì)讓九泉之下的親人們蒙羞，對不起父母的教誨。但這時(shí)候，身陷囫圇，對方看上去都不像善茬，只得用這種方法來搪塞土司，再想辦法周旋。
“龜兒子的！”土司氣的原地打轉(zhuǎn)，頭皮冒汗，隨后靈機(jī)一動(dòng)。
“那好，我們來個(gè)痛快省事的方法，我現(xiàn)在送你回去，你在張老頭子家酒菜里下毒，把他們?nèi)级舅绹D，這些珠寶也就歸你！”
少年心想，“你這死老頭子心也太黑了，盡想著謀財(cái)害命，我要看看你到底還有什么花招，好替張家提防著你?！?p> “這個(gè)，我膽小，見不得死人。”少年做出驚恐萬分的樣子。
“膽小鬼，我給你一天一夜時(shí)間考慮考慮，明天早上給我答案?！彼ο逻@句話后，土司不耐煩地進(jìn)了里屋。
一群人跟著前前后后撤退出去，從外面反鎖了門。周圍都安靜下來，只有陽光像無數(shù)只金箭，透過門縫和窗戶射進(jìn)來，塵埃在陽光下跳舞，珠寶在陽光下閃爍。
少年走到果盤前，拿起金子，仔細(xì)端詳，這是什么神奇的魔物，讓多少人為之癡狂，曾經(jīng)夢寐以求，如今唾手可得。
此時(shí)，門外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