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有點羨慕你
望月靜熹還沉思在時朗那句犯了她父親忌諱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話里,就猝不及防被點名批評,心里挺不忿的,望月靜熹一向?qū)ν抡粘堑脑掙柗铌庍`,只要不弄出她自己解決不了的大事出來,她對望月照城的話鐵定會陽奉陰違。
所以,她不可能跟豐紳端節(jié)斷了聯(lián)系,反而覺得要跟豐紳端節(jié)走得更近一點,好氣一氣自以為是的外相大人,她心里雖然這么想著,可也沒耽誤她裝出一副聆聽外相大人教育的樣子,她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其實,她還很想問一句,誰是誰的敵人?誰和誰又是朋友?不過,看外相大人的臉色,她要是敢這么問,肯定會沒好果子吃,她只得把話揣回肚子里了,又當(dāng)上了不帶腦子的圍觀群眾,這種角色她是熟練工,有值得學(xué)習(xí)的地方,她就聽,廢話連篇的,她就自己給自己編一出戲出來自娛自樂,相當(dāng)自在!
月上中天,蘭連赫玉這才從長陵淵的書房出來,被夜風(fēng)一吹,他感覺有些疲憊,也有些厭煩,他以為躲到這座“孤島”里,就能做個不用勾心斗角的“安保隊長”,原來還是自己想太多了,在哪都不可能躲得掉那些令人作嘔的不擇手段。
就在蘭連侍衛(wèi)長自艾自憐往住處走時,他意外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站在門廊的一側(cè),手里還提著個袋子,顯然是在專門等著他,因為他看見那人朝自己走了過來。
蘭連赫玉一看見她,就把剛剛的一地雞毛丟一邊去了,一陣疑惑涌上心頭,因為,這個女人自從他讓她別送宵夜去值班室之后,每每見到他,就飛快地低頭避開他,搞得好像他身上有什么瘟疫似的,令人哭笑不得,可這個時間點又在這等著他是個什么意思呢?他漫步踱了過去!
樂云桐看見他走過來,緊張地捏了捏手中的袋子,男人漫不經(jīng)心的步調(diào)讓她沒由來地一慌,她只得把頭低得死死的,不去看他的臉,上次那件事已經(jīng)夠令人丟人的了,她可不想再在他面前丟人現(xiàn)眼,只想把東西還了好快走!
“有事嗎?”蘭連赫玉不咸不淡地問道。
樂云桐忙把袋子遞過去,垂下眼睫,讓自己的聲音盡量毫無起伏,“無功不受祿,請?zhí)m連大人收回!”
蘭連赫玉低頭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袋子,這才看清楚,這是她弟弟讓自己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中午跟著殿下跑前跑后,他隨便拉住一個內(nèi)侍,讓幫忙把東西拿去給樂云桐,沒來得及說清楚是誰給的,想必她以為是自己送給她的,這才等在這里,想把東西還給自己,他眉心輕輕一皺,看來這女人還在記恨前段時間自己警告她的話,他心里莫名有些不悅,心想:至于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地躲著自己嗎?
蘭連赫玉家世顯赫,從小錦衣玉食,加上他本人又不是長子,家中長輩自然偏寵些,沒能長成像新雪旻那樣的紈绔子弟已經(jīng)是萬幸中的萬幸,所以在他順風(fēng)順水的前三十年的生命里,傲慢與霸道已經(jīng)刻進了他的骨子里,是絕不允許有人忽視自己的存在的!
他背著手,不作聲,就一直看著低眉垂眼的樂云桐,直到樂云桐抬眼看向他時,他彎了彎眼角,立刻彎出了兩朵桃花,他慢條斯理地說道:“這并不是我送你的,是你弟弟托我交給你的,”他頓了頓,“我還真挺羨慕你的,有個這么好的弟弟,哦,對了,聽他說,令堂做的糕點很好吃,他還說邀請我去貴府做客,哪天休假,倒要去拜訪一下伯母,嘗嘗她的手藝,看看你弟弟是不是在吹牛!”
蘭連赫玉三言兩語把樂云桐說懵了,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袋子,又抬頭看了看好整以暇地望著自己的男人,覺得老天就跟開玩笑似的逗她玩,她抿了抿嘴,壓了壓起伏不斷的心緒,問道:“您怎么會見到茂茂的?”
蘭連赫玉好脾氣地解釋道:“今天在皇家學(xué)習(xí)院碰巧遇上的!”
樂云桐捏緊了手中的袋子,紙袋立時發(fā)出“吱吱”的響聲,她一激靈,整個人都不好了,連蘭連赫玉的暗示都沒聽出來,就著急忙慌地告辭,“那謝謝您了,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沒完成,就先走!”說完,也不等蘭連赫玉再說些什么,飛也似地走了!
蘭連赫玉望著幾乎落荒而逃的女人,難得一見地笑出了聲,也許,她并不是自己想得那樣不堪,她或許是出于自己幫了她弟弟而感謝自己的,他仔細回想了一下,跟她共事的這幾年,她好像真的就是一個默默在皇居里工作的外來者,做事矜矜業(yè)業(yè)、一絲不茍,相比于跟她一同進含元殿的香楠意,長孫殿下有些事更偏向于讓樂云桐去辦理,而不是那個拎不清自己身份的香楠意,看來連殿下都看出哪個更省心了,這么一想,蘭連赫玉對樂云桐的印象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甚至覺得她還挺不錯,是個知恩圖報之人。
第二天,姐妹仨準時到了義賣場,望月靜熹幫雙胞胎把東西都歸置好,又暗中觀察了一下對面的明竹有云,可能是家中的長輩打過招呼了,這個明竹有云今天倒是沒有作妖,自己守著攤位,發(fā)呆,有人過來買東西,也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應(yīng)該不會再有精力弄出什么幺蛾子出來了。
望月靜熹收回目光,對雙胞胎說,“我就不在這陪你們了,等一下還要去機場接爺爺、奶奶,下午,你們自己收拾好東西,我過來接你們回家。”
雙胞胎自然沒有意見,點了點頭,這是早餐時,父親已經(jīng)說過的,她們也有好長時間沒有見爺爺、奶奶了,這次能見到兩位老人家都挺高興的。
望月靜熹開車回家,接了鳳羽嵐,便趕往新南機場。
母女倆在出口處,等了好一會,才等到了姍姍來遲的一對老夫妻,兩位老人俱是兩鬢斑白,鼻梁上都架著一副眼鏡,那推著車的男人七十出頭,中等身材,有點瘦弱,縱使歲月侵蝕了他的肉體,可儒雅的氣質(zhì)卻沉淀到了周身的每一個細胞里,他的嘴角處綴著點若有若無的笑意,好像能把世界上所有的不甘都融化在他的笑容里一樣,那老太太穿了件墨綠色的連衣裙,左手小臂上搭了件薄外套,右手拎著手提包包,不緊不慢地跟在丈夫身后,朝她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