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窗外的天上，布滿了星辰，也做成了少年的背景色。

　　楊玖微微昂起首，看著唐遇懷溫潤的嘴唇緩緩勾起了一抹笑。眼前的手微微彎曲，往回收了收。

　　“怎么了小九兒，要上了嗎？”

　　楊玖緩緩垂下眼瞼，卻將手遞了過去，堅定地握住。

　　“嗯?！?p>　　唐遇懷微微使勁，楊玖便上了過來坐了下去。微微打開窗戶，絲絲涼風(fēng)帶著夜色吹進了屋子里，也撩開了楊玖耳鬢的發(fā)絲。

　　楊玖輕輕抬手，把頭發(fā)別到耳后。轉(zhuǎn)過臉，卻看見唐遇懷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看得她莫名有些心跳加速。

　　兩人對視，唐遇懷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兩聲，立刻轉(zhuǎn)移了視線。

　　“好了，現(xiàn)在也不是太黑了。你把你的那些歌都拿來唱著給我聽聽?！?p>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楊玖微微咬了咬下唇，點了點頭。

　　心跳得極快，楊玖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但是卻毫無招架之力。

　　“我準(zhǔn)備的第一首是小甜歌，”

　　悠揚的歌聲伴隨著甜美的音調(diào)響徹在整間教室里，閉上眼，唐遇懷仿佛感覺眼前出現(xiàn)了許許多多的冰淇淋糖果，令人忍不住沉溺于其中，無法自拔。

　　一曲很快結(jié)束，唐遇懷有些意猶未盡地睜開了眼，看見楊玖帶著期待的眼神。

　　唐遇懷點了點點頭，

　　“很好聽，是你的風(fēng)格?！?p>　　“是嗎？”

　　楊玖高興地裂開了嘴。

　　“不過我覺得如果是比賽的話，因為是初賽，或許這種小甜歌不太能夠表現(xiàn)出你的能力來。你也是第一次參賽，你需要有一首能夠一開口就讓評委老師記住你的歌。”

　　“我覺得，你需要嘗試嘗試引起共鳴。”

　　共鳴？

　　夜風(fēng)順著窗縫緩緩吹了進來，也帶起空氣中的一團絨毛。

　　楊玖看著絨毛仿佛如游蕩在海中的一葉扁舟，漂浮在空氣里上下起伏。就這樣起起落落，自由自在，最終降落在了某人的衣領(lǐng)上。

　　楊玖慢慢抬起頭，絨毛仿佛再隨著風(fēng)的精靈飄蕩了起來，劃過了兩人的眼前。楊玖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孩，腦海里突然像走馬燈一樣展現(xiàn)了自己這么多年的記憶。

　　每一處，每一個角落，好像都有眼前這個男孩。

　　無論是穿著襯衫，還是穿著校服；無論是撐著雨傘，還是逆著陽光；無論是神情嚴(yán)肅，還是咧嘴大笑...

　　楊玖的每一處記憶，每一段美好，整一個青春，

　　都有著眼前的這個男孩。

　　記憶中的人和眼前的人終于重合在了一起，看著唐遇懷好奇的目光，楊玖帶著堅定道：

　　“我知道唱什么歌了。”

　　略顯低沉的語調(diào)配合著女聲柔美的聲線，漸漸響起。

　　“不敢回看

　　左顧右盼不自然的暗自喜歡

　　偷偷搭訕總沒完地坐立難安

　　試探說晚安多空泛又心酸

　　低頭呢喃

　　對你的偏愛太過于明目張膽

　　在原地打轉(zhuǎn)的小丑傷心不斷

　　空空留遺憾多難堪又為難

　　釋然慵懶盡歡

　　時間風(fēng)干后你與我再無關(guān)

　　沒答案怎么辦看不慣我自我欺瞞...”

　　楊玖好像把自己想說的，全部放進了這首歌里。

　　她想讓唐遇懷知道，卻又自嘲自己的怯懦。她敏感、情緒陰陽不定。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應(yīng)該放棄，她更不清楚唐遇懷是否明白她的心意。

　　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唯獨有一件事情，她十分確定，

　　就是她真的真的好喜歡他，

　　好喜歡好喜歡。

　　“縱容著喜歡的討厭的

　　寵溺的厭倦的一個個慢慢黯淡

　　縱容著任性的隨意的

　　放肆的輕易的將所有歡脫傾翻

　　不應(yīng)該太心軟不大膽

　　太死板不果斷玩弄著肆無忌憚

　　不應(yīng)該舍棄了死心了

　　放手了斷念了無可奈何不耐煩

　　不算”

　　歌曲結(jié)束，楊玖再次睜開眼抬起頭，看著唐遇懷。

　　楊玖仿佛看到，就在這無人的星光之下，兩人面對面站在一起，互相看著對方。此時此刻，唐遇懷的眼里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他的目光，他的視線，他的一切都只有楊玖一個人。

　　他的眼眸深沉，深沉到快要將她淹沒。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

　　“啪”，

　　燈亮了，

　　好像是來電了。

　　“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兩個人都不太適應(yīng)，瞇起眼過了好久才看清眼前的人。林淮叉著腰，嘴角抹著壞笑，看著坐在臺子上的兩個人。楊玖立馬尷尬地就跳了下來，撓了撓頭。

　　“哈哈，學(xué)長你來了?！?p>　　“哈嘍啊小學(xué)妹，我來了，”

　　林淮放慢了聲音，看著面色平常一躍而下的唐遇懷，神情玩味。

　　“在樓道都聽見了那么美妙的歌聲，一想就是你倆了?！?p>　　“燈修好了？”

　　唐遇懷如常地開口。

　　“好了，”

　　林淮讓開身子，好讓兩個人能出去。

　　“我上來的時候就匯報了這件事，沒想到效率這么高?！?p>　　林淮有些遺憾地砸了砸舌，

　　“沒想到效率高有時候竟然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個學(xué)長，那個我就先回去了哈。那個歌怎么樣你回去手機給我說就好了，太晚了我還是趕緊回去，我回去好好練練，拜拜，拜拜?！?p>　　楊玖漲紅了臉，跟個小兔子一樣一溜煙就跑了?？粗鴹罹恋谋秤?，林淮湊到唐遇懷跟前，悄咪咪問道：

　　“老唐，我這高效率沒壞你事兒吧？我可害怕你以后整我?！?p>　　出乎意料的，唐遇懷默默笑了出來，眼神里充滿了溫柔。

　　“沒事，不打緊，”

　　“該知道的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p>　　“雖然來的是有點不是時候，”

　　唐遇懷瞥了眼林淮，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是你今天也算幫了我的忙，而且我現(xiàn)在心情也不錯?！?p>　　帶著滿身的開心，唐遇懷出乎意料地一邊嘴里帶著小調(diào)，一邊下了樓梯。

　　林淮看著唐遇懷，面上滿滿都是不可思議。

　　“霍，這曖昧真有這么大的魔力，都能讓這樣的一個人轉(zhuǎn)性？”

　　林淮疑惑地沉思了半晌，自言自語道：

　　“我這怎么就沒這樣的感覺呢？難不成，我這戀愛小能手還得朝他取取經(jīng)...”

　　林淮不屑地“切”了一聲，撇了撇嘴，連忙跟了上去。

　　“喂，唐遇懷你等等我，誒別走那么快，我有事兒問你，真有事真有事！你聽到?jīng)]，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