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是夜,朱府客房。
“你是說,朱府這場禍?zhǔn)赂嗍侨藶檎兄??”百重——那個嗜酒的怪老頭,坐姿不甚優(yōu)雅的盤腿抱胸坐在座位上。
“對,此前我從府里下人那打聽到,這朱府最先出事的是朱家二老爺?shù)膬合眿D李氏,卻是自盡而亡?!苯瘟_伸手摸摸下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摸來一盤點心放到小姜琈面前。
小姜琈欲言又止,最后還是乖乖地拿起一塊點心啃起來。
“但是我在府中并未查探到鬼魂的氣息,反倒是……”百重停了一停。
“反倒是有一絲魔氣?!彼[了瞇眼繼續(xù)說完。
“但是我后來順著李氏這條線摸下去,發(fā)現(xiàn)有幾個奇怪的地方。”姜何羅補(bǔ)充。
原來,跟采買小廝喝酒那次,姜何羅乘機(jī)將人灌醉,套出了一個新線索。
李氏是受人侮辱才悲憤之下選擇自盡的。
朱家二房出事則是因為,朱二老爺?shù)牡沼鬃优c生母即朱二夫人亂倫被朱二老爺當(dāng)場抓住,氣急之下,朱二老爺朱維松險些將二人當(dāng)場打死,雖被人攔下,朱維松卻也成了瘋瘋癲癲、神志不清的樣子。
那些暴斃的下人則是朱家為了滅口而殺的。
打聽到這里的時候,姜何羅憑借女人的第六感,將目光放到了李氏的這條線上。
李氏是朱二夫人的娘家侄女,閨名叫李幼安。
可李幼安在出嫁前,并不是個受寵的。
李幼安一歲的時候隨母親回娘家,在路上卻剛好遇上來人族城池騷擾的魔族,李幼安的母親在動亂中喪身,年幼的她卻被人救下而得以活下來。被家人尋回時已經(jīng)十七了。
生母已亡,父親也早已取了新婦,為自己添了不少的弟弟妹妹。這姑娘在回到李家后的日子想也知道不會太好過。
當(dāng)初救下李幼安的那家人家中只留下一個女兒,一道跟著李幼安去了李家,道是放不下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
只后來那家人的女兒不知何故離開了李家,再后面就是李幼安嫁進(jìn)朱府,過了沒多久人就出事了。
一個落魄小姐居然被嫁進(jìn)朱府這樣的高門當(dāng)正妻?姜何羅怎么想都覺得有問題。
“不行,明天還是要去問問朱大人?!苯瘟_沉聲說。
“哼,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抓住那只作惡的東西就知道了?!卑僦厮坪跸氲搅私鉀Q之法,摸出酒葫蘆打算嘬上一口。
姜何羅見狀忙拽住老頭,“哎!師父,喝酒壞事!”
百重倒酒的手勢頓住,似是心有不甘的惱怒道,“誰是你師父!臭丫頭!躲了!我要睡覺!”
“師父,你想好怎么抓了?”姜何羅試探地問。
老頭沒吭聲,用震天的呼嚕聲回應(yīng)她。
“切~小琈,那咱們也去睡覺吧?!苯瘟_無奈的聳肩,推著小姜琈去休息。
出了百重的客房,小姜琈拉拉姜何羅衣袖,“姐姐,李氏和那個女兒應(yīng)該有問題,朱二夫人這件事似乎有一點報復(fù)的意味……”
姜何羅看著他分析地頭頭是道,開心的褥了一把他的頭,“呀,我們家小琈真聰明!”
?。ㄐ〗M內(nèi)心:姐,你這樣我以后會禿的?。。?p> 姜何羅當(dāng)然知道李氏和那家人的女兒有問題,她讓十九給自己開了個小掛。
十九查到的是,那家人的女兒是個魔族!
但她現(xiàn)在想不通的地方是,這個魔族當(dāng)年為什么沒有殺李幼安,把李幼安撫養(yǎng)長大后又給送回來了。
難道李幼安被策反了?送回來當(dāng)眼線?
那后面李幼安為什么以那樣的原因死了?
死了之后,那魔族還以這種挑釁的方式報復(fù)?
沒記錯的話,朱家還出了一個神侍官的,她不怕被神侍官逮著殺了嗎?
姜何羅甩甩頭,困意慢慢爬上頭來,打了一個哈欠,牽著小姜琈往旁邊一間客房走去。
這邊屋內(nèi),百重砸吧著嘴,翻了個身,繼續(xù)打著呼。
……
第二日。
姜何羅吹開茶盞里茶面上的浮葉,抿了一口,想要裝一波X,搜索一圈,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詞海里,似乎并沒有適合的詞來形容夸贊一下。
她憋了半天,還是干巴巴地蹦出兩個字,“好茶!”
朱以林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詞窮的尷尬,仍舊慈眉善目的微笑著,“姜大人尋我,是為何事?莫不是伏魔之事已有對策?”說完,泛著精光的老眼在乖巧坐在一旁的小姜琈面具上掃了一下。
姜何羅點點頭,又搖搖頭,“伏魔之事師父已有決斷,我前來不是為這事,卻也是為這事?!?p> 朱以林把注意力從小姜琈那邊收回,“哦?”
“李氏之死是否另有內(nèi)情?或者說,府中之事,我們?nèi)舨粊?,你們另有對策,但,我猜不是去請神侍官,對嗎?”姜何羅用茶蓋撥弄著杯中的茶葉。
朱以林聞言,周身氣息一邊,臉色微沉,“大人何以見得?”
姜何羅微笑,不作回應(yīng),將桌上的一盤糕點遞給小姜琈。
小姜琈:……??
屋內(nèi)氣氛有些緊張,雙方僵持了片刻,最終還是朱以林先做了退步。
“那魔頭讓我們把維松他們?nèi)私怀鋈ァf是要給幼安那孩子報仇。”朱以林說完,沉重的嘆了嘆氣。
“所以說李幼安的死跟這三人有關(guān)?”姜何羅停下手中的動作,眼睛直直的看向朱以林。
朱以林喝了口茶,“維松他們?nèi)顺鍪虑?,我書房的桌上多了一封信?p> 信中說,維松他為了奪家中大權(quán),將幼安送給了……神侍官。
那孩子后來不堪受辱選擇了自盡,若不把他們處置了,便不會善罷甘休。
結(jié)果……結(jié)果我還沒來得及查證信中內(nèi)容是否屬實,就出事了。”
姜何羅看著眼前這位后悔不已的老人,想著家門不幸大約就是如此了。
考慮到這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甲方的老頭,姜何羅還是多說了幾句,聊表安慰。
但朱以林不愧是上位者,身居高位多年的人,短暫的傷心過后,面色就恢復(fù)了平靜。
姜何羅便和其又尬聊了幾句。
正當(dāng)她打算告辭離開的時候,朱以林開口問道,“姜大人的師弟為何一直戴著面具?”
姜何羅聞言,心中冷哼,老狐貍,自己家的事還沒搞定,就開始好奇別人的了?
“師弟的臉在之前伏魔的時候被傷著了,后來自己尋了一面具戴著便再也不肯摘了?!苯瘟_說著,憐惜地摸摸還在啃點心的小姜琈。
小姜琈內(nèi)心:??!姐!真的要禿了!
“可是有何不妥?”姜何羅忽然想起這老狐貍似乎對小琈的面具有點過分關(guān)注了……
朱以林正打算回答,只見一隨從進(jìn)來在朱以林耳邊耳語道。
隨從說完退到一邊,朱以林面色溫和地向姜何羅說,“剛要提這件事,就來了。
前幾日,神侍官接到神的旨意,讓城主搜查最近入城來的可疑人,唯恐是從慶陽城逃出來的魔族。
這會兒,已派人到這來了,無礙,姜大人師徒三人……”
后面的姜何羅已經(jīng)聽不進(jìn)去了,腦中只剩心臟在胸腔里打鼓似的狂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