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錄取大廳

　　陳北燭從一片黑暗中醒來。

　　她的意識似乎被凍住了，花了一些時間才回想起自己身在何處。前世的記憶如洶涌潮水般占據了她的腦海，在醒來的一瞬間里，她以為自己仍然是一個大學本科快要畢業(yè)的學生，因為瘟疫不能返校，因此只能在家里窩著寫畢業(yè)論文。

　　論文要看的文獻可真多啊，她才定了選題，交了任務書，正在寫開題報告。

　　至于躺在一個陌生的大廳，大概率是在做夢，小概率是被綁架了。

　　在地上癱了半柱香的時間，她穿越后十三年的記憶才完全回憶起來。

　　陳北燭站起身，把清心佩和小川劍收好，開始打量身處的大廳。

　　中央的房頂下懸掛著一座牌匾，上面寫著“錄取大廳”四個字。牌匾下是個類似于服務臺的地方，一些成年面貌的人站在服務臺里面或者外面，應當是教師的辦事處。

　　這個大廳依然非常寬闊，服務臺前是相當大的一塊空地，空地上零零散散的分布著一些學生。和靈魂考場出口處的情形一樣，有的人站著，有的人坐著，還有些人躺著。

　　不少人看上去并不十分清醒。

　　服務臺后方有許多飛行法器。每個法器之上或者旁邊都寫明了一座學院，看來是各個學院的招生處了。當考生拿到錄取信后，可以憑信到招生處登記上船。

　　顧傾城和白可凡都有對陳北燭介紹過考完試的情況，她此刻并不慌張，反而有一些放松之感。

　　今天的考試安排得非常緊密，強度也并不小。幻境中的第一關還好，第二關和第三關耗費了她不少力氣。特別是第三關，即便雖然現在醒來，浸入骨髓的冰冷卻似乎還沒有完全消失掉。

　　陳北燭在四周尋找葉明沉的身影，并沒有成功。他應當仍然處于考試之中，尚未出來。

　　她在服務臺側邊不遠的地方找了個位置休息，這里比較顯眼一些，等到葉明沉醒過來，很容易就能看到。

　　陳北燭又服用了一枚白可凡給她的養(yǎng)魂丹，繼續(xù)打坐調息。靈力的運行在這里不想在考試中那樣被封住，一個大周天下來，靈力回復的速度比平時高不少，大概與今天的考試強度脫不開關系。

　　正調息著，陳北燭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她睜開眼睛，看到葉明沉正站在自己身前，不由得挑眉說：“打擾人修煉可非君子所為?！?p>　　葉明沉哦了一聲，也坐下來閉上眼睛調息。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兩個人才都睜開眼睛，頗感興趣的交流了一番彼此的經歷。

　　葉明沉身為鬼族，所接受的額外的三項考試分別是靈魂韌性、靈魂記憶和靈魂本能。

　　靈魂韌性是指靈魂受到不利影響或損壞后的恢復能力，對于鬼族來說，即便靈魂被剝離了一角，也可以憑借自身的能力恢復過來。

　　不過入學考試并不會設置傷害性這么大的內容。葉明沉接受的是魂體變形測試，在他被法器刺激導致魂體輕微變形后，變形后的魂體需要多少時間完美恢復成原形，決定了他的考試成績。

　　據他所說，被法器引導變形的過程非常不愉快，魂體會有比較強烈的疼痛感。

　　靈魂記憶是指新生魂體所帶有的記憶碎片，這些記憶的種族不同、經歷不同，對于鬼族的修煉來說好壞參半。

　　在考試中，法器會誘發(fā)鬼族的原始記憶。這些記憶誕生于鬼族產生神志之前，考官可以通過法器的水屏映像瀏覽考生的記憶，視覺效果類似于液晶顯示屏。

　　生物死后仍然存留在靈魂里的記憶非常少，大部分的鬼族并沒有靈魂記憶。即便有，也非常短暫。極少數的鬼族保留了完整的記憶，甚至保留了神智，這種鬼非常特殊。

　　葉明沉并不是傳統(tǒng)方式產生的鬼，他也沒有靈魂記憶。

　　靈魂本能是指新生鬼族原始的強烈欲望，它可能產生于靈魂記憶，也可能只是一種感覺。

　　按照靈魂本能對鬼族進行分類，類別中會有飽死鬼、餓死鬼、睡死鬼、冤死鬼等等。靈魂本能是沒有產生完整靈智的鬼體比較難控制的部分，它可能會使魂體渾渾噩噩地做許多事情。

　　但是一個新生的鬼誕生后，這種本能的影響被極大程度的削弱了，有的鬼族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本能是什么。

　　毫無例外的，所有正常方式誕生的鬼族都具有這種本能，會在某一方面產生比常人更大的興趣和欲望。

　　葉明沉誕生的原理非常特殊，通過生育形式誕生的鬼族是否仍然具有這種本能并沒有定論。

　　標準的靈魂本能測試是非常痛苦的測試，并且成本不低。在受試者完全信任的狀態(tài)下，測試流程的第一步需要通過法器困住受試者的神志，第二步需要通過法器壓制受試者的神志，第三步需要通過法器封印受試者的神志，如此反復多次，直到受試者神志幾乎完全被剝奪，達到完全本能狀態(tài)。

　　此時測試者會對受試者的靈魂做逐級遞增的刺激、提問、引誘，觀察受試者此時的反應，從而判斷受試者的靈魂本能。

　　本能測試的結果包括刺激反應記錄和本能鑒定意見兩部分，在比較少的情況中，鑒定結果并不準確，在更少的情況中，無法出具鑒定意見。

　　鬼族的修者隨著自身修為的增長，對神志的壓制會變得越來越困難，測試的難度和成本也會以驚人的速度不斷翻倍。因此在體內沒有靈氣的情況下進行測試，是最理想、也是成本最低的方法。

　　入學考試的靈魂本能測試，可以提供能夠將一般普通人的神智完全剝奪的神智控制條件，并在這種條件下進行刺激觀察。

　　如果考生的神智并不能被這種程度的控制完全剝奪，那么就會收取一定費用，這項費用會以欠款形式計入學生賬戶，等待開學以后償還。

　　靈魂本能的考試是強制考試，因此即便葉明沉此前曾經做過，入學考試中也必須再做一遍。而且由于他已經引氣入體，他在這項考試中產生的費用比其他考生多得多。

　　陳北燭：“所以你的本能是什么？”

　　她真的非常好奇。

　　葉明沉難得的皺了下眉：“我的本能反應非常奇怪，會自己進行魂體分離，靈魂會在身體的周圍不停地繞圈，或者不停地觸摸。我的母親推測是因為我對原生鬼族的誕生方式比較向往才會這樣，這里的鑒定意見是和血肉生物或人族產生互動?！?p>　　陳北燭：“就是說你喜歡和人族多接觸，或者和血肉生物多接觸？”

　　葉明沉：“對，就是這個意思?！?p>　　陳北燭也皺了下眉，并不能想出什么所以然。于是安慰道：“沒關系，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影響應該不會太大?！?p>　　葉明沉點點頭：“確實?！?p>　　在幻境考試中，陳北燭和葉明沉的經歷并不完全一致。陳北燭所經歷的場景，據她推測分別對應人族、魔族和鬼族。葉明沉身為鬼族，卻并沒有經歷鬼族的鬼霧，而是妖族、魔族和人族。

　　在據他推測對應妖族的幻境中，他變成了一只真正的、不能修煉的兔子；在魔族的幻境中，兩人的經歷相同；在人族的幻境中，他似乎身處佛修的長河庵中。

　　兩人對了對，并沒有想出什么所以然來，于是又聊開了其他的話題。

　　陳北燭這才知道，鬼族的考生在來參加考試之前，依舊在鬼族內部進行過訓練，所以來到這里的鬼才全部是面容正常的人形，可以正常交流、正常表現。

　　這種訓練在鬼族之中屬于新生的鬼必須通過的訓練，因此所有鬼族事實上都有前往學院的機會，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陳北燭想到考場里的情況，推測每個種族應當都進行過一些訓練和篩選。

　　至于人族，訓練大概只是一些年份的生活經驗，篩選大概就是靈根了。

　　其他種族入學條件中都沒有年齡，人族這里卻是十三歲起步，大概是這個原因。只是十三歲的年齡畢竟也不算大，以她成年人“早慧”的心智可以做好的事情，十三歲的少年做起來可能并不那么容易。

　　陳北燭忽然想到自己還沒有問過葉明沉的年齡，于是問道：“明沉，那你今年的年齡是？”

　　葉明沉：“十五?！背读顺蹲旖牵骸敖?，哥哥?！?p>　　陳北燭：“......哥，沉哥?！?p>　　又覺得這樣好像在叫自己陳哥一樣，決定不去計較葉明沉皮的這一下。

　　一整天都在參加考試，兩個人是真的累了。

　　這會兒說了這么久的話，一時停下來，便覺得疲憊得厲害。錄取大廳中沒有休息的地方，兩個人又隨便聊了幾句話，便直接躺在地上睡了。

　　陳北燭心道還好自己兩個人都沒有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壞毛病，以后相處以來也會更合拍，這個朋友交的值。

　　這樣亂七八糟的想著，很快進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