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南總覺得這一切不可思議,只聽過求鬼神的,沒見過鬼神來求人的,但事實就發(fā)生在眼前。
“我不住在這里,我是來接我外婆的,最晚明天我就要回去了,怎么能照看到你???”戴南不知道會有什么事,但總覺得還是不要答應的好。
“你身上所散發(fā)的紫氤之氣能夠幫助她的意識恢復的得更快,你不用做什么,就在看著她就對了,其他的交給我,我還有其他事情需要做,三天后我會再來?!标庨g使者看戴南還在猶豫不決,似乎是在下達任務。
“姜琳,你回你身體里去。”陰間使者說,吩咐戴南隨他去。
戴南跟著陰間使者走進了剛才醫(yī)生換上防護服的房間,姜琳則穿過墻不見了。
醫(yī)院的工作人員對兩人的行為,并無任何阻攔,任由他們穿過換裝房間,進去了隔離區(qū),但是兩人并未穿防護服。
“這會不會造成細菌感染?”戴南還停留在科學的理念里。
“雖然你還很弱,但足夠屏蔽此層級的傷害,沒什么問題?!标庨g使者向他解釋到。
兩人來到了一個房間,魂魄形態(tài)的姜琳正站在一個類似容器的醫(yī)療小倉前,她的肉體正躺在里面,一種堅硬的透明外殼把她和外界隔絕開,內部則被微弱的藍色光芒覆蓋,容器旁邊有一堆監(jiān)測設備,那規(guī)律的噗嗤聲就是呼吸機發(fā)出來的,順著器械背后,一條軟管穿過罩子,伸入姜琳肉體的嘴里,從外看起來,生命體征還算好,被布條纏繞的身軀,胸口有規(guī)律的起伏著,唯獨一個顯示有波段的屏幕上,一條波段正上下的跳動,忽高忽低。
“這房間跟你的房間比真是小兒科?!标庨g使者說道。
“那是,我的房間哪有這么小?!苯诊@得很自信。
“不同的是,你現(xiàn)在被這些器械續(xù)著命?!笔拐哒f。
戴南環(huán)視一圈,覺得這房間比自己家的客廳還大一些,和吟風房子里的客廳有的比。
“當下醫(yī)療設備里的最先進的無菌艙,能用得起這個的,非富即貴。”陰間使者將手放在無菌艙的罩子上。
“你現(xiàn)在回到你身上?!标庨g使者對姜琳吩咐到,等姜琳歸位后,轉頭對戴南說:“你把左手伸出來?!?p> 戴南照做了。
陰間使者把左手平放在戴南左手掌上方,兩掌相對,嘴里說到:“閉上眼,跟著我念!”
“六魂波動,八脈皆通,天靈精氣,匯聚歸一?!?p> 戴南雖然聽不懂,但也一字一句跟著念。
恍惚間,隱約覺得左掌心好像被一股如春日陽光般的溫暖籠罩著,那是紫氤之氣所匯聚的靈團。大約半分鐘后,戴南睜眼驚訝的見到在自己的左手掌上,正懸浮著一個如黃豆大的光球,光球散發(fā)著微弱的紫色光芒。
“你的紫氤之氣還比較紊亂,沒法匯聚太多,但這一點也足夠讓她加快蘇醒了。”陰間使者解釋道,“現(xiàn)在,你把你的紫氤之氣放在姜琳額頭上?!?p> 戴南打開隔離罩,小心翼翼照著做了。
使者用手指向著光球,隨后緩緩的下墜,直至沒入姜琳的額頭眉心,消失不見了。
這一幕看得戴南是目瞪口呆,完全顛覆了他的對世界的認知,但不等他說話,使者就囑咐道:“你的氣息讓她的魂魄安寧了不少,身體機能也得到了改善,對常人來說足夠了?!?p> “多久會蘇醒?”戴南問。
“大概半個小時?!笔拐哒f,“現(xiàn)在,你的紫氤之氣在她身上還很散亂的,很容易吸引一些邪靈來吸食,但只要你在這里,你就能引導她的那部分紫氣,最后幫助她達到平和,隱藏,趁現(xiàn)在我還在,你去把你的事安排妥善,半小時后來這里,之后三天就交給你了?!?p> 戴南此刻已經完全陷入了未知的境地,也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切,是遠離,還是服從,他無法判斷,只是一臉驚訝的呆在原地。
“這只是開始,以后還有更讓你吃驚的!還不走!?”使者說到。
戴南回到了外婆的病房,辦好出院手續(xù)的舅舅也來到了病房,三人收拾好東西,戴南攙扶著外婆把他們送上了車。
“我剛才得知,我有個高中的朋友也在這醫(yī)院做手術,你們先回去,我晚點回來?!贝髂蠈司苏f到。
“好的,我們就先去,你自己看著辦?!本司苏f。
戴南望著汽車駛離的方向,心里一陣茫然,又抬頭看了看醫(yī)院的大樓,長吁一口氣。
那一層的樓道里依舊少有人,安靜的環(huán)境里充斥著不同于尋常的氣息。
戴南走到了隔離病房旁的觀察室門口,敲了敲門,戴南知道姜琳的母親在里面,門開了,是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開的門。
“你找誰!?”男子警惕的問。
“我是姜琳的朋友,聽說她受傷了,來看望下。”戴南說到。
男子半掩著門,朝屋里說了些什么,然后才讓出空間,請戴南進去。
屋里里的陳設也跟下面樓層房間大不相同,雖然說不上豪華,卻也呈現(xiàn)出獨特的待遇之處。
一位看起來年齡在40歲上下的婦女坐在沙發(fā)上,見戴南走了進來,起身站了起來。
“你好,是姜琳的朋友吧!我是姜琳的媽媽?!苯諎寢屄曇袈犉饋碛行o力,昨夜應該是傷心了很久。
“阿姨,你好,我是來看看姜琳的,我叫戴南?!贝髂隙Y貌的回到。
“阿姨看起來有些憔悴!”姜琳媽媽和戴南一起坐在了沙發(fā)上,男子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
“昨晚一晚上都沒合眼,就看著她,這里的窗口也能看到病房里?!苯諎寢屩噶酥盖懊娴拇翱冢髂舷笳餍缘目戳丝?,他當然也知道。
“姜琳手術做的現(xiàn)在怎么樣,度過危險期了嗎?”戴南問了問常規(guī)問題。
“醫(yī)生說燒傷面積很大,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天命了!”戴南見到姜琳媽媽紅腫的眼框里,又泛起了淚花,就不忍再多問。
“不會有事的,姜琳是一個很勇敢的女孩,既然讓她及時得到了救治,說明上天留情,會讓她活下去?!贝髂习参康?。
“因該是這樣吧,姜琳當時被燒的時間短,被及時滅了火,才有機會活下來。”姜琳媽媽聲音有些顫抖,“光想著被火燒,就感覺到一陣疼,不知道她當時為什么會這么傻?!?p> “兒女都是父母的肉,哪有不心疼子女的父母,經過這次劫難,她應該會明白許多?!贝髂响o靜看著對面病房躺著的姜琳,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滴滴滴……滴滴滴……”病房里響起了急促的鈴聲。
姜琳媽媽像受驚的兔子從沙發(fā)上蹦了起來,急步走到觀察窗口,戴南也起身,走到了姜琳媽媽身后,靜靜地看著病房里。
短暫的十多秒時間后,兩個身穿個隔離服的人走到了隔離倉旁,戴南也明顯看到了里面的跡象———姜琳眼睛睜開了。
“真的醒過來了!”戴南心里默念著,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姜琳媽媽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女兒醒了,抽空來看看?!?p> 病房里又增添了兩個人,又是記錄觀察數(shù)據(jù),又是向姜琳詢問一些話,大概是在測試她的意識。
四個人在里面忙忙碌碌了十多分鐘。
突然進來一個醫(yī)生說,姜琳想讓姜琳媽媽進去一趟,還有他身邊的那個人。
姜琳媽媽驚訝之余也疑惑的看了看戴南。
二人穿好隔離服,做好消毒措施走了進去。
姜琳媽媽把手掌放在隔離倉上,聲音哽咽的說到:“媽媽等你好久了!”
“媽媽…對…不…起,我…錯…了?!甭曇舨⒉皇菑母綦x倉出來,而是從床頭一個喇叭上傳出來的,聽起來沙啞又顫抖。
“你不要說話了,爸媽會給你治好的,像以前一樣?!?p> 姜琳眨了眨眼睛,然后把目光看向了戴南。
“大…哥,謝謝…你…救…了…我?!苯照f到。
“不要著急,后面的事后面說,先把眼前難關度過再說。”戴南也不多說。
姜琳又眨了眨眼。
“好了,確認病人意識還算正常,記得事發(fā)前的事,也記得她媽媽。那就好,度過危險期了,比我們預料的要早很多,堪稱神奇。一般這種病人昏迷個三四天是常事,甚至一周的,她卻在第二天就醒了,真夠少見,可能是因為當時滅火及時。你們出去吧!”
戴南和姜琳媽媽離開了病房,來到了家屬房,姜琳媽媽在再三確認下,確定戴南就是視頻里給姜琳滅火的那個人后,就緊緊抓住戴南的手,滿眼淚水的感激戴南?!白蛲頉]合眼,不記得了,要不是姜琳提醒,我真不知道原來是你救了她?!?p> 戴南感覺的手被握得發(fā)疼,但也故作鎮(zhèn)定,“遇見那樣的事,換做誰都不會旁觀的,我只是恰好出現(xiàn)而已!”
“不管怎么說,是你讓琳兒活了下來,沒有什么比這一點更重要,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只要開口,我們一定給你辦到!”姜琳媽媽的話里透露著斬釘截鐵般的誠意。
戴南此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一個勁的說:“行,其他不重要,等姜琳養(yǎng)好了傷,以后再說?!?p> 姜琳媽媽也不住地點頭,隨即也放開了戴南的手,轉身去看病房的情況。
看了看發(fā)青的的勒痕,把手背在身后。
“病人跟您說,要是客人沒什么事,就讓客人留在這,讓您回去休息,她感覺很好,不用在這守著?!币粋€年齡偏大的護士進來對姜琳媽媽說到,可能是護士長。
姜琳媽媽顯然有些疑惑,自問到:“怎么能讓客人留在這?”
“大概是想讓您回去休息,其實只要病人醒了,情況就好轉了很多,暫時也不會有什么手術了,你也只能在這里看著,其余的事有專業(yè)護工在病房里面操作,您也不用擔心,您才是需要休息的?!弊o士長說到。
“我沒關系,我比較空閑,也不耽誤什么事。”戴南表現(xiàn)的倒是自然,自然接受了這個提議。
“那就等她爸爸來了后,再一起回去?!苯諎寢岆m然不知道為什么,但也沒有再多問。
戴南為了避免和姜琳媽媽在一起尷尬,再知會了姜琳媽媽后,就離開了房間,在走廊的靠椅上坐了下來。
大概過了快一個小時,姜琳爸爸也來到了病房,在姜琳媽媽告知是戴南救了他的女兒后,同樣緊緊抓住戴南的手說了一大堆感謝的話,也承諾滿足戴南的一切要求。
戴南猜測到,父母兩人的著裝昂貴,且身邊都有一人隨行,還能住得起如此奢侈的單間,一定是非富即貴。父親叫姜建安,是做建筑工程,母親叫蘇玉梅,是市內某外貿企業(yè)的高管。
姜琳最后依舊讓父母離開,只留下戴南在病房,父母雖然不明白,但也因為情況好轉,心里寬慰了不少,就順了姜琳的意。
在姜琳父母離開后不久,有人送上來一份豐盛的晚餐兩菜一湯,看起來也十分昂貴。
戴南一個人吃著晚飯,看著電視,倒也自在,第一次享受在醫(yī)院里特有的舒適,軟軟的沙發(fā),一張單人床,有電視看,陪護房的條件真的是奢侈。
“好吃嗎?”突然從背后冒出一個聲音,嚇得戴南咳了一聲。
“不要在背后冷不丁說話,嚇人!”戴南轉頭看了一眼,又回頭吃飯。
“好想吃這個山竹頓排骨,這個麻辣爆肥腸看起來也不錯,好想吃??!”姜琳從她的肉體上飛了出來。
“我還不習慣我現(xiàn)在所了解的,你這樣一進一出的,好嗎?”戴南問。
“雖然陰間使者讓我少出來,說什么會泄露了靈氣,沒辦法,看你吃的這么好,就想來看看?!苯諊髂限D起圈。
“最好按使者說的做,要是出了差錯,我可什么都補救不了,等你傷好了,有的是機會吃?!?p> “使者走的時候說,以后我就跟著你了?!苯找苫蟮目粗髂稀?p> 聽到這句話,戴南似乎被嗆到了,猛的喝了一口湯,驚訝說到:“?。??…跟著我?為什么,跟著我做什么???”
“可能是讓我嫁給你吧!”
“小孩子別亂說話。”戴南不予理會,輕描淡寫說到:“我小孩都3歲多了?!?p> “什么,都三歲了,還讓我跟著你?這使者牽線也不找個對的,而且你看起來也不是我的菜,年齡也蠻大的?!苯盏恼Z氣顯得很隨意,“不對啊,既然你都結婚了,怎么能留在外面過夜?”
姜琳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戴南,又用質問的口氣說,“你是看我毀容了,怕了吧!”
雖然姜琳的肉體被燒傷嚴重,但從魂魄也看得出她面容姣好,五官清秀,柳葉一樣修長纖細的青眉,天生自帶英靈氣息的丹鳳眼,顯得有些倔強倨傲,人群里一眼看去,就能感覺到不是容易相處的類型。
“你在我眼里就是個小女孩,你應該二十三四歲吧,我今年三十了。”戴南平淡的說。
“是有些上年紀了,嫁給你是有點虧?!苯杖粲兴嫉脑谀撬尖庵?,“那叫我跟著你干嘛!……你老婆呢,叫什么名字,父母在哪,你又住哪里?。俊?p> “不該問的別問,其他的以后再說,我還是人,你是鬼,我的理解難度不亞于你?!贝髂险f到。
“不說就算了,我也睡了。”說完就穿過墻面回到了肉體。
把殘物扔進了走廊的廢物箱,獨自下樓去買了一包煙,靠在在走廊的陽臺上,默默點上煙,夜晚的風很微弱,也微涼。
黑色夜空的遙遠處,隱隱約約泛著淡淡的紅色,那似乎預示著什么未可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