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靜的夜,窗外星光閃閃,整棟大樓里只有傅嫻這一間辦公室亮著燈光,公司下班時間是六點,傅嫻看看表,現(xiàn)在已經(jīng)九點半了。她經(jīng)常加班,所以看門的門衛(wèi)大叔對她很熟,每次鎖樓層的時候都會看她有沒有在工作,后來看她經(jīng)常加班很晚,干脆就給了她一把鎖門的電子卡。
時針指向了十二點,她搜集了一些相關資料整理成了文檔,明天就可以開會分發(fā)給大家,她對這款游戲了解的也終于差不多了,手機上下載了一個,等著什么時候有時間玩一下看看。伸了個懶腰,結束了最后工作。
傅嫻在包里摸出了電子卡,走到電梯門口,鎖上了15層的樓層,正準備把手機放進包里,忽然“嗡嗡”兩聲,手機的屏幕亮了起來。
是很久沒聯(lián)系的同學群,她平時會把工作群置頂,所以同學群有時候發(fā)了信息很少看到,也沒有在群里說過話。
“你們猜我今天在公司看見誰了?”群里有人說。
“難不成是彭于晏?”
“是傅嫻!”
說話的人應該是李華,傅嫻拿著手機,周邊的聲控燈已經(jīng)慢慢暗了下去。
“她去那干嘛,不會是找不到工作去你們公司應聘保潔了吧?”
“不會吧,我聽唐薇說她在BJ混的還行啊?!?p> “嘖,反正人模狗樣的,”李華又發(fā)了一句,“好像是來做專訪的?!?p> “就她那樣還能做專訪?上大學的時候穿的跟個要飯的似的,教人怎么要飯?”有女同學在群里奚落。
“誰知道怎么爬上去的,話說你沒告訴她咱們過幾天要同學聚會的事吧,我可不想看見她。”有男同學說。
“我沒說啊,咱們年年聚會也沒見她來過,反正我沒通知她,現(xiàn)在估計混出個名堂了看不上咱們了唄?!崩钊A打字。
“我也就是沒在BJ混,不然哪還有她的份。”
“得了吧你,大學完了就回農(nóng)村了說不定現(xiàn)在你都沒她混的好?!?p> “那是我不愿意,我現(xiàn)在在家里天天吃飯睡覺,家里還有保姆給我?guī)Ш⒆樱謇锟偙饶阍贐J待得舒服,幸好當時跟你分手了。”
接著,群里三三兩兩的聊天,開起了玩笑。
有個人說了一句,“傅嫻是不是還在咱們班級群里呢?”
群里忽然安靜了。
接著她看到了好幾條撤回消息的系統(tǒng)通知,有人說了一句,上qq群吧,微信群里再沒有人聊天了。
周邊一片黑暗,安靜的只剩她的呼吸聲,她手機屏幕的燈光在這黑夜里散發(fā)著微弱的光亮,黑暗幾乎要把她整個人吞沒下去。
她站在黑暗里,拿著手機楞了一會,然后平靜的關了手機屏幕。
沒關系,反正她一點都不難過。
傅嫻開車回家,這時候的BJ已經(jīng)不再擁堵了,馬路兩邊有茂密的植被,被黑夜勾勒出墨一般的顏色,兩旁的路燈明亮開闊,每當這個時候,她總覺得整個人都安靜下來。
回到床上,沒過多久,她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今夜的夢格外奇怪,她明明已經(jīng)工作了,但是身上卻穿著學生時期的衣服,那個時候家里條件不太好,她的衣服有的是很便宜買的,有的是表姐們穿過的,她想,我現(xiàn)在就刷卡去買幾身衣服,但是腳卻怎么都離不開那個校園。
她好像看見自己被眾人圍著嘲笑,笑她假清高,笑她不知好歹,忽然曾經(jīng)的室友站出來,王濛濛義憤填膺的指著她說,就是她偷了我的項鏈。
眾人圍過來指責她,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不可原諒的表情,他們一個比一個憤怒,一個比一個兇神惡煞,她大聲說我沒有,不是我,她向每一個人解釋,但沒有人相信她。忽然,他們臉上的人皮脫落,變成了長著獠牙紅發(fā)尖爪的魔鬼,她尖叫著逃跑,她越跑越遠,越跑越遠,直到躲在一間荒廢了很久沒有人的教室里,她抱著自己蹲在地上低低的哭。
她一抬頭,看見了江湛,江湛說,我相信你,走吧,我?guī)愠鋈ァ?p> 江湛拉著她走出了教室,穿過教學樓,走到國旗下,他神情溫柔,有點靦腆的說,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嗎?她開心的笑起來,剛要說我愿意,江湛忽然變了臉,他用力的將她推了下來,她看到江湛的臉,面無表情,而身后,是不見底的黑洞,她尖叫著……
“嗡嗡嗡……”手機鈴聲響起來,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尖銳,她忽然睜開眼睛,額頭上身上全是汗,被子被汗打濕了一片,傅嫻喘著氣,似乎夢里的情形剛剛真的經(jīng)歷了一遍。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手機上的來電已經(jīng)自動掛斷了。
過了好久,她打開了床頭燈,手機上顯示的未接來電是本市的,她再打過去,卻是關機了。
或許是哪個小孩子搞的惡作劇吧,傅嫻想。
回頭看看被子,被汗水打濕了一片,她今天晚上只能睡客房了,嗓子有些干啞,她慢慢走到客廳,接了杯水喝,時鐘上顯示已經(jīng)四點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睡得著。
“江湛?!彼?,在寂靜的夜里細碎又溫柔。
你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