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背后(二)
“這冥界已經(jīng)收回來了,冥界離極樂世界的境內(nèi)最近,我看還是將它劃分到應(yīng)陽的封地內(nèi),他原先去極樂世界的時候經(jīng)常路過那里,對那里的事務(wù)又十分的了解?!卑碴枌m內(nèi),坐在蒼莫身邊剛剛為他奉上一杯茶的傾語,聽到蒼莫對她說著這些,也隨著他點頭道:“這么多年應(yīng)陽上神跟隨帝神打過的仗最多,立下的戰(zhàn)功也不少,帝神將冥界如此龐大的封地交給他來打理也在情理之中,于情于理都是應(yīng)當(dāng)?shù)??!鄙n莫聽完也笑著說道:“你和我想的一樣,既然如此,我便即刻下旨,將冥界賞給應(yīng)陽,同時也等于賞給了珍女一族?!?p> 蒼莫說完,就要提筆擬旨,傾語也沒有坐在一旁不動彈,轉(zhuǎn)身便開始幫著蒼莫磨墨。
就在這時,只見屈達手里拿著一張白色的卷簽呈到了二人面前,拱手奉到了蒼莫面前,對他開口道:“帝神,剛剛樊爭上神差信使送來的急報?!?p> 急報?這樊爭每回出征向來都是大勝而歸,算算日子也該回來復(fù)命了。如今人沒回來,卻讓人遞來了戰(zhàn)報,莫不是那蘇州城的妖怪還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連天族最能征善戰(zhàn)的樊爭上神和最足智多謀的顧燁都敵不過?
蒼莫認(rèn)為一定又是樊爭那牛脾氣犯了,顧燁又勸不過他,二人意見不合,就僵持在那了。蒼莫心里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接過屈達手里的信紙,并將它打開。
當(dāng)他看到紙條上寫的的內(nèi)容的時候,剛剛還與傾語一起有說有笑的臉色忽然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霸趺戳??”一旁的傾語看到了凝固在蒼莫臉上的表情,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只見蒼莫并沒有對她開口說話,而是將手里的戰(zhàn)報遞到了傾語的手里,然后又對屈達說道:“去把應(yīng)陽上神請過來。”
屈達離開了之后,傾語只見戰(zhàn)報上寫的內(nèi)容居然是——我與顧燁雖在蘇州城順利抓獲了那作惡的小妖,卻沒有想到那妖怪竟是失蹤多日的憶夢長公主,微臣與顧燁上神已經(jīng)將長公主抓獲,只是微臣發(fā)現(xiàn)長公主似乎已經(jīng)記不清往昔,一切緣由,待我將長公主送回天族之后,再由帝神做決斷。
傾語看完上面的內(nèi)容之后,心中更多的是疑惑,只見她抬頭對蒼莫開口說道:“樊爭上神說那妖怪是長公主所變,那帝神可否知道這背后指使之人是誰?”如果說是妖族余孽做的話,那他們的目的就是利用憶夢重新挑起仙妖兩族的戰(zhàn)爭。他們這回做的的確很聰明,憶夢是蒼莫最大的軟肋,他們心知肚明,知道這一回蒼莫一定不敢輕舉妄動。
蒼莫并沒有回答傾語的話,而是起身往門外走去。傾語見狀忍不住在身后叫住了他:“帝神,你要去哪兒?”“去找顧燁!”傾語跟上了蒼莫,只見他并沒有穿戴盔甲,更沒有拿槍帶棍,而是兩手空空地一邊往前面走,一邊對傾語說道:“不管夢兒發(fā)生了什么?她變成了什么樣子,她都是我蒼莫的女兒,都是天族的長公主。我要帶她回家?!鄙n莫說完之后,只見他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往安陽宮外走去。傾語雖不知道憶夢跳下淵寧谷之后,她究竟經(jīng)歷過什么,但她也同蒼莫一樣,如今只想讓憶夢能夠早些回天族,回到她從小長大的地方。
傾語這一次并沒有開口說任何話,只是緊緊地跟在蒼莫的身后,與他一同離開了天族,往南天門的方向飛去了。
云霄之上,顧燁抱著早已昏迷多時的憶夢,與樊爭二人駕馭著祥云剛剛來到了南天門外,就看到蒼莫與傾語正站在南天門外等候著。
二人剛剛落下祥云,還未來得及向蒼莫行禮,就見蒼莫已經(jīng)快步來到了顧燁面前??粗稍陬櫉畹膽阎谐了膽泬?,她如今的樣子,安靜的就像個純潔的嬰兒一般。只見蒼莫從顧燁的手中接過憶夢,轉(zhuǎn)身馭云就往晚陽宮的方向飛去了~~~~~~
花園的一顆榆樹下,一個不足三四歲的女娃娃正用她那一雙細(xì)嫩軟小的雙手不停地在那里刨著泥土。旁邊擺放的是一棵又一棵的彼岸花的秧苗。
即使臉上掛滿了汗珠,即使身上沾滿了泥土,這個小娃娃仍舊不肯歇下?!伴L公主,要不要休息一下,一會讓宮人來弄這些,御膳房剛剛送來了西瓜水汁,奴婢伺候公主享用可好?”看著自家的主子一直不肯停歇,自幼服侍她的女婢倒是看著有些不忍心了。只見那孩子一直不肯停下手里的活計,而是一邊繼續(xù)種著那彼岸花的秧苗,一邊對那婢女說了句:“不要——父神說了,等我在院子里種滿了彼岸花,我娘親就會回來了?!彼f完之后,只見她又轉(zhuǎn)身扭頭問了那婢女一句:“橙兒,你說我父神說得是真的嗎?”那婢女聽了主子的話,只見她騷了騷自己的后腦勺,一邊搖頭,一邊對女孩說道:“奴婢也不清楚——不過奴婢想帝神應(yīng)該不會對公主撒謊的,他既然說了帝后娘娘會回來,那奴婢認(rèn)為娘娘一定會回來的?!?p> “娘親,您快回來吧!夢兒與父神都好想念您?。 敝灰娕⒄酒鹕韥?,仰天沖著那遠方無邊無際的蒼穹大聲喊著。
就在這時,女孩突然回頭看到一位一襲白衣,頭戴金冠的男子正站在她的身后,只見她起身跑到男子身邊,伸出一只小手拉了拉男子的衣袖,奶聲奶氣地問著那人:“父神,我已經(jīng)把宮里的各個角落都種滿了彼岸花了,您說我娘親她會回來嗎?”只見男子慢慢地蹲在女孩面前,溫柔地對她開口道:“夢兒,相信父神對你所說的,娘親遲早有一天她一定會回來的,因為她知道我與你一直在這里等她?!?p> 她一直相信她的父神不會騙她,她也相信她的母親遲早有一天會如他父神所說,一定會回到他們身邊來的。
“亦兒快過來,看姐姐給你做的新衣服?!狈查g姜國的一座高宅大院一位身穿粉衫長底衣裙的女子正站在正屋門前,招手叫了一個正站在院子里的陽光下,拿著一根用竹棍削成的小劍在屋子里把玩著。只見那孩子看到女子之后,笑著沖她叫了一聲:“姐姐?!蹦呛⒆幼杂讍誓福棠飩冇侄己芘艛D他,唯有與他一母同胞的姐姐自幼如同母親一般照顧他的起居生活。只見他放下手里的竹劍,興致沖沖地一下?lián)溥M了女子的懷里。
“乖!快站好,姐姐給你剛做好了一件衣服,你快來試一下看看合不合身!”只見女子溫柔地替那男孩穿上外衣。男孩穿好了衣服之后,只見他笑著對女子說道:“只要是姐姐給我做的,亦兒都喜歡?!?p> “亦兒長大之后要永永遠遠地保護姐姐?!边@是一個不足七歲的男孩所對自己的姐姐做下的承諾——長大之后要永遠地保護自己的姐姐。
“不用千軍萬馬,只用用一個女人就能換來寧國幾十年的太平盛世,這等劃算的買賣任何人都愿意去做?!?p> “亦兒,姐姐在姜國過得很好,大王對我們母子也很好,不用擔(dān)心我,你已經(jīng)長大了,要學(xué)著去做自己應(yīng)該去做的事情,好好地效忠大王,成家立業(yè),光耀門楣?!?p> “將軍,你說的可是真的嗎?皇后娘娘真的下了密旨要除掉我們母子?”姜國皇宮的西宮內(nèi),一位身穿著一身藍色唐裝布衣的女子看著眼前的一位古銅色的皮膚、一身黑色盔甲的男子問道。只見她面前的男子對她點頭道:“大王生前早已查出皇后娘娘有謀權(quán)篡位之心,只是他查明真相的時候為時已晚?!蹦凶永^續(xù)說道:“大王臨終前曾對卑職吩咐,讓無論如何都要護送如妃娘娘與摂王殿下離開皇宮。”
“亦弟,不要管我,快去救我的孩子,他現(xiàn)在在靈后手里,靈后隨時都有可能殺了他?!薄按饝?yīng)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p> 往事重現(xiàn),憶夢猛然睜開眼睛,當(dāng)一直在她身邊服侍她的兩個宮娥看到她醒來了以后,一個欣喜地趴在她身邊,細(xì)心地詢問了她一句:“長公主,您終于醒了!”另一個則又哭又笑著來到殿外,對正守在殿外等候著的傾語、顧燁等人稟報:“帝后、上神,長公主醒了,長公主醒了?!敝灰姂泬艨戳丝炊自谒媲暗膬蓚€宮娥,正要開口說什么的時候,卻聽到另一個聲音在她耳邊回蕩著:“小公主,你醒了?!?p> “你是誰?”憶夢的一句話還未問出口,就聽到那個聲音回答道:“我是誰?我是你們天族的老朋友,是你父神的好朋友?!睉泬袈犕晁f話的語氣和聲音,想起自己之前隱隱約約地看到一個人的魂魄在她面前晃悠,有時候還聽到宏震稱他為魔父。立刻像是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只聽她吃驚道:“你是宏冥!”“聰明!你居然還能記得我的聲音!”之前在妖族地獄的時候,憶夢恍恍惚惚之間,的確聽到有人在與她說話——說什么他們將會共享一個身體、以后會稱霸三界,直讓憶夢聽得汗毛都要立起來了!只聽宏冥冷笑道:“從此以后你和我就會共同享譽一個身體,你將助我和妖族重新執(zhí)掌,成為三界的下一任主宰者?!薄安豢赡?!”只聽?wèi)泬艏拥貙λf道:“我才不會受你的控制,更不會為你做任何事情,你快從我身體里滾出來,快給我滾出來?!?p> “夢兒!”聽到了父神在叫自己,憶夢立刻發(fā)瘋了一般地跑了出來,看到蒼莫正在門口準(zhǔn)備進來,只見她慌里慌張地來的蒼莫面前,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對他開口道:“父神,您快救救我,請您快救救我?!?p> “你怎么了?”憶夢這幅如同驚弓之鳥般的樣子,嚇壞了站在她面前的蒼莫。只見憶夢抬頭,正要開口對蒼莫說什么,卻又聽到宏冥在她身體里發(fā)出的聲音:“你只管告訴你父神,讓他知道我妖族之王宏冥就藏在你憶夢公主的身體里,我想他一定會為了你不惜賠上整個天族,甚至整個三界,最后他就會成為三界內(nèi)最大的笑柄了?!睉泬糇匀恢郎n莫一定會為了她犧牲掉所有,甚至是自己的娘親,宏冥的一句話,令她徹底收回了要對蒼莫所說的那些話。
“夢兒!夢兒!”胸口陣陣的生疼,不僅讓憶夢的身體軟了一下??粗兊萌绱颂撊鯚o力的憶夢,蒼莫不僅將她抱起身之后,放到了床榻上。
“我不會被你利用的,我不會為你做任何事情,你永遠想都不要想。”晚陽宮的床榻上,憶夢拳頭緊握,眉頭緊縮地躺在那里,她一直在用自己的內(nèi)心和宏冥做著抗?fàn)帯?p> 看著躺在床上一直不停地在抽搐的女兒,蒼莫的心中不僅陣陣感到撕心裂肺的疼。
當(dāng)他轉(zhuǎn)身來到門外,對侯在門外屈達說了一聲:“傳顧燁上神即刻來朝陽宮見我。”
朝陽宮的內(nèi)殿里,屈達將顧燁領(lǐng)到蒼莫面前后,開口說了一聲:“帝神,顧燁上神來了?!敝灰娬驹谄溜L(fēng)前,背對著正殿的蒼莫并沒有回頭,而是對屈達說了一聲:“你先出去,把門關(guān)好,沒有本帝神的吩咐不許任何人靠近這個屋子?!鼻_輕聲答應(yīng)了一句之后,一步一步地退出了這個房間。
當(dāng)屋子里只剩下蒼莫與顧燁兩個人之后,只聽蒼莫對顧燁開口道:“夢兒的身體已經(jīng)一天不如一天了,她似乎已經(jīng)察覺出自己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了,這幾天她的情緒似乎一直很不穩(wěn)定。”蒼莫說這些話的時候,顧燁一直低著頭不做聲——如今他是多么后悔,后悔自己一直以來不是那個時時刻刻都會出現(xiàn)在她身邊的那個人。
“顧燁!”只見蒼莫一臉嚴(yán)肅地叫住了顧燁,開口問著他:“你真的不在意她過去所發(fā)生的一切嗎?你之前對我所說的話,如今可還算數(shù)?”聽了蒼莫的話以后,只見顧燁抬頭對蒼莫開口道:“帝神,有一句話或許我說出來之后你可能現(xiàn)在聽來覺得有些滑稽,甚至已經(jīng)不會相信,但是我還是要開口對您說——我愛憶夢,就算我發(fā)現(xiàn)自己愛上她的時候,明知道為時已晚,但我如今還是要對您說,我真的愛她?!边@句話能親自從顧燁嘴里說出,蒼莫卻感到十分地驚訝,雖然從這些年來顧燁對憶夢的點點滴滴,蒼莫早已看出了顧燁對憶夢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他所謂的報恩。只可惜,直到現(xiàn)在顧燁這個傻小子才真正懂得自己對憶夢是出于何種的情感。蒼莫并沒有開口,而是聽顧燁繼續(xù)說道:“或許如果沒有發(fā)生妖族的那件事,我永遠都不會承認(rèn)這一點,或許等到她真的成親的那一天,我還會傻乎乎地為她送上祝福。這兩年發(fā)生的事情太多,看著她一次又一次地闖下禍?zhǔn)?,每次她都會為自己所做的自己去處理這個后果。那次她哭著對我說傾語上君就是她的親娘,然后不顧一切地跑出去的那一刻,我不得不承認(rèn),在那個時候,我心里早已對她種下了除了親情以外的那種特殊情感的種子。那種感情使我感到痛苦,讓我感到自己像一個禽獸不如的罪人?!?p> 蒼莫知道顧燁對他所說的這些,全是他自己的真心話,只聽蒼莫欣慰地點著頭對他說道:“你能如此坦誠地面對自己的內(nèi)心就證明自己還有救贖的機會,如今我終于可以放心地把我的女兒交給真正能夠給她幸福的男人了?!?p> 當(dāng)蒼莫和傾語一起將這個對于他們而言算是一個最好的消息告訴憶夢的時候,坐在床榻上的憶夢卻起身只回了蒼莫一句:“我不要嫁給顧燁?!睕Q定將憶夢嫁給顧燁的時候,蒼莫在心里明明已經(jīng)為她盤算好了將來的一切,但是他卻忘了憶夢自己,忘了問她是否會答應(yīng)。如今憶夢的內(nèi)心早已是遍體鱗傷,傾語以為她大概是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婚姻,所以才果斷地拒絕的?!盀槭裁床辉敢??”只聽蒼莫忍不住問著憶夢:“你是不想嫁給顧燁,還是不想嫁給任何人?!敝灰姂泬袈犃松n莫的話之后,突然急切地問了他一句:“為什么父神一定要讓女兒這個時候嫁給顧燁,是怕我將來嫁不出去,還是你們嫌棄我早已失去了貞潔?!?p>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只見蒼莫聽了憶夢的話,語氣變得有些氣惱,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對憶夢說道:“從小到大,父神一直把你捧在手心里,你說得哪一句話,做得哪一件事,父神沒有按照你的意思辦過,哪一樣沒有隨過你的意?”“那父神就不必說了!”只聽?wèi)泬羧耘f堅持自己的態(tài)度,她對蒼莫說道:“既然父神說要隨了我的意,那我要說的就是,我現(xiàn)在不想嫁人,尤其是嫁給顧燁。”
憶夢的脾氣倔強,任何人都知道,蒼莫見怎么勸說都無濟于事,只能和傾語先暫時離開了晚陽宮。
天族的御花園內(nèi),只見蒼莫對傾語說道:“夢兒的脾氣我是清楚的,她決定了的事,任何人都無法改變?!薄澳穷櫉钅沁呂覀冊撛趺磳λf。”只見傾語的語氣似乎有些著急。蒼莫卻笑著對她說道:“這個你根本就不用擔(dān)心——二十多萬年他都等了,如今他雖然已經(jīng)看清了自己對夢兒的真實感情,那就算讓他再等上二十萬年,他也會等在那,就像我等你一樣。”
等待真的能夠讓愛情有奇跡發(fā)生嗎?傾語沒有嘗試過,可能這個時候她還無法體會得到這種感受。
二人坐在御花園的一座涼亭下,傾語依附在蒼莫的肩膀上,只見蒼莫一只手懷抱著傾語,他對傾語開口道:“我們能為夢兒所做的也只有這些了,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以后的路,只能讓她自己走,自己去做選擇了?!?p>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不答應(yīng)你父神的賜婚?”安靜的晚陽宮里,令憶夢感到害怕的聲音,再次在她的身體里響起?!拔覟槭裁匆饝?yīng)他?”雖然內(nèi)心深處十分地害怕,但憶夢表面上還故作鎮(zhèn)定,她冷冷地回答道:“我若是答應(yīng)了他,你以后豈不是又會多了一個幫兇,顧燁是你最好的利用對象,無論我說什么,不管是對是錯,他都會永遠聽我的,你可以利用我,但絕對不可以再去利用他?!?p> 只聽宏冥冷冷地說道:“憶夢,你的脾氣真是和你父神的一模一樣,都是可以為了自己所愛不顧一切的人,只是你和你父神比起來,的確還是嫩了那么點?!?p> “夢兒,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安靜的寢宮里,顧燁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到了憶夢面前,看著靠在床頭上擺弄著一塊刺繡,一直默不作聲的憶夢,忍不住開口問她道?!斑@是我自己的事情,為什么要對你講?”只見憶夢一邊低頭做著一副刺繡,一邊對顧燁開口道??粗行灺晲灇猓恢辈辉敢庹婊卮鹚麊栴}的憶夢,顧燁突然一把奪過她手里的刺繡,發(fā)了瘋似得不停地?fù)u晃著手里的刺繡,沖著她怒聲喊道:“你為什么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以前從來不會干這些的。”憶夢看著他幾乎已經(jīng)紅透了的面孔,只是低頭看了看一直被他攥在手心里的繡絹,沖他淡淡一笑:“弟弟,你把我的刺繡給抓皺了,待會我還得重新來繡一塊?!?p> 說完,只見她輕輕地從顧燁手中抽出那塊手帕。顧燁呆呆地愣在原地,憶夢正要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顧燁卻從她身后緊緊地一把抱住了她:“不,夢兒,我求求你不要對我這么狠,不要對帝神和帝后娘娘這么狠,他們都那么愛你,你難道就忍心看著他們從此以后都活在悔恨和自責(zé)里嗎?”感覺到顧燁從背后傳來的陣陣暖意,憶夢鼻子一酸,微微地抬頭,眼淚卻順著眼角慢慢地流了下來。
“你走吧!”只見憶夢上前走了幾步,強忍著自己眼眶中的淚水,背對著站在她身后的顧燁說了一句:“以后再也不要來找我了,如今我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待在這晚陽宮里做我的長公主,永遠不再去過問人世間的任何事?!?p> 憶夢說完,轉(zhuǎn)身走進了內(nèi)室,在她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不僅背對著屋門,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站在外面的顧燁會聽到她的哭聲。
“你明明早已愛上了他,若是答應(yīng)嫁給他,這對你來說可以說是一件再開心不過的事情了,為什么不肯答應(yīng)?”面對宏冥的問話,憶夢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我的事,你管不著?!薄翱茨惚车乩锟薜眠@么傷心,別說你父神和顧燁了,就連我聽到了都忍不住心疼,不如我?guī)湍阋话?,隨了你心中所愿如何?”聽完宏冥的話,憶夢的心突然緊繃了一下,她知道宏冥一定是不懷好意,只見她瞪著鏡中的自己開口道:“我的事不用你來管?”“我要做的事情,自然是讓你和我都能得償所愿的好事?!睉泬綦m不知道宏冥到底要做什么,但她如今能做的就是盡量地控制自己,不要讓自己成為宏冥手里一把害人的屠刀。
憶夢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好累,只見她躺在自己的床榻上漸漸地進入了夢醒。如今她什么都不想去做,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想把這一切當(dāng)做一場噩夢,她多么希望當(dāng)她醒過來的時候,這一切從來都沒有發(fā)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