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半刻,那數(shù)堆藥草便冒出了陣陣紫黑色的煙氣,將已經(jīng)廝殺在一起的狼軍神衛(wèi)籠罩。
“大人,我……我有點(diǎn)暈乎……想睡覺……”一個小兵搖搖晃晃地嘟囔了幾句,在劉仲愷面前倒下。
“兄弟!兄弟你怎么了?”劉仲愷砍翻迎面的神衛(wèi),猛然發(fā)現(xiàn)身邊的親兵一個個都軟綿綿的,說話有氣無力。
“什么鬼物?”劉仲愷憤怒地?fù)]刀,可神衛(wèi)卻并不急著交戰(zhàn),反而連連退卻,“迅狼營全體,撿神衛(wèi)尸體上的麻布,撤出去!”
劉仲愷在尸體上胡亂摸了一氣,找到半條殘破的麻布,勉強(qiáng)捂住鼻子。他放眼望去,以營旗為中心,四周至少有二三十個火堆。沒燃燒時不起眼,而現(xiàn)在卻成了狼軍撤退最大的阻礙。
“這好像是……砒霜,狼毒,還有烏頭!本都是藥物,但大劑量混合再一起便能毒人。”呂望憂心忡忡地站起身,拳頭不自覺地緊握,看向仍在混戰(zhàn)的大軍。
“沒想到……真是糊涂!這下仲愷他們……”他用力捶了一下桌子。
上次岐山關(guān)指揮到一半他就前去救人,還好有溫四堂撐著,不然險些失去對軍隊的控制。醒來后蒼兒和呂邢都把他說教了一通,意思差不多是主帥不能和個莽夫似的一個勁沖鋒,要懂得運(yùn)籌帷幄。從那以后,呂望領(lǐng)兵也小心了些。
“直娘賊!怎得這么陰毒?!”正準(zhǔn)備沖上去的徐梓明氣不過,罵罵咧咧道,“大哥,兄弟愿上馬,宰了這些腌攢貨!”
“生狼毒吸入一刻即目眩,三刻即頭暈?zāi)X脹,四刻昏迷,非黃菡之水無法解除。”呂望用力踹了一腳墻壁,“你拿什么救?”
“這……”看著只能勉強(qiáng)提起刀的迅狼營和逐漸縮小包圍圈的神衛(wèi)大軍,所有人都焦急地踱著步。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時,溫四堂突然跑到自己的營帳內(nèi)。不過軍情緊急,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的離開。
“放箭!”秦枉然獰笑著說道,“往毒圈里放箭。”
“少師,里面還有我們的人?!币粋€哨官提醒道,“是不是等兄弟們撤出來再放箭?”
“屁話!”秦枉然很不屑,“打仗哪能不死人的,殲滅敵人才是第一位。”他踢了那個哨官一腳。此時與迅狼營混戰(zhàn)的是神衛(wèi)一隊,李梁的嫡系部隊。
向城頭的田武望去,秦枉然收到了一個贊許的目光。
“是哩!是哩!少師說的在理?!鄙诠俨桓以俜瘩g,下令他所下轄的一百名弓箭手拉弦。
“嗦嗦嗦!”每發(fā)射幾支箭,毒圈里就有一個人影倒下,或田家士兵,或狼軍。
“呃……”
這已經(jīng)是第三輪箭雨,一個被鐵箭射中了大腿的神衛(wèi)士兵在毒圈邊緣艱難爬行著,臉上的麻布在拼殺的時候遺失了,腋下卻依然夾著兩個血淋淋的首級。他的神志已經(jīng)不清楚,全身的肌肉純憑求生的欲望在蠕動。
那個小兵爬到了毒圈覆蓋的盡頭,他的眼睛被毒得充滿了淚水,甚至難以睜開。但他感受到了光明。
哦,走出這如同地獄般的地方了,憑他的傷勢和這次殺了兩個狼軍的戰(zhàn)功,應(yīng)該可以讓自己的母親安然下葬了吧。他一邊想著,嘴角一邊露出不可捉摸的微笑。
“呼~”一陣風(fēng)吹過,一支有些生銹的鐵箭朝著他射來。
“撲哧!”箭尖入肉八寸,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卮┩噶诵呐K,血濺到了那支箭的箭柄和羽毛上,與斑駁的紅銹交融。
他的呼吸漸漸緩慢了下去,兩顆令他引以為傲的首級從他身邊滾走,只有那雙依然帶著淚水的眼睛不甘地看著天空,像是在控訴著什么,又像是在進(jìn)行著一種神秘的儀事。
神衛(wèi)雖然不善箭法,但在這么小的范圍內(nèi),每分鐘上萬支箭羽的無差別傾瀉攻擊,效果還是相當(dāng)可觀的。
呂望嘆了一口氣,決定命其他幾營入毒陣救援。
狼軍不是神衛(wèi),沒有那么多勾心斗角。每一個營官哨官,乃至普通士兵都是他們的兄弟,絕不能輕易放棄。
“上馬!”呂望沉聲道,“全軍,出擊。”
就在這時,手里捧著一捆文卷的溫四堂急急忙忙地跑回小廟上前道,“將軍,我有……有辦法了!”
他匆匆忙忙地展開了其中一卷古書,“這里記載了有關(guān)狼毒砒霜烏頭的全部情況,只要以軍中的鹽化為水,加上面粉和棉布就可暫時防住毒氣入侵,不過時間很短,不如黃菡有效。”
“那也足夠了!”呂望驚喜,“傳令,拆被褥扛軍糧,不惜一切代價立刻趕制出兩千種這樣的棉布,救援迅狼營!”
“是!”眾人抱拳領(lǐng)命,一道道命令逐層下達(dá),整個狼軍大營都開始在十里青小廟玩兒命地趕制棉布。
同時,燕山國公府邸。
所有下人和仆役都跑光了,只剩下兩三個從小陪伴殷虬的老太監(jiān)和一個宮女愿意陪伴在他的左右。殷虬無助地看著紛亂逃避兵災(zāi)的百姓和雜亂不堪的街道,自嘲地笑了笑,卸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一些玉佩金鎏等物件。
“喏?!彼斐鍪?,示意未曾逃走的兩個老太監(jiān)和那個他在當(dāng)太子時酒醉偶然寵幸過一次的小宮女上前接過。
三人面面相覷。
“我反正也是將死之人了,留著這些東西也沒什么用,不如分給你們。這玉佩是父親給我的,玉質(zhì)不錯。拿去典當(dāng)?shù)脑?,后半輩子足矣過上好日子了?!?p> “老奴不敢……”,“賤婢不敢……”三人都很拘束和誠惶誠恐。
“都不要?。俊币篁皼]有生氣,倒是很豁達(dá),“不敢要嗎?怕田武殺了你們?”
秋風(fēng)掃過,院內(nèi)積累的一層厚厚的枯葉被吹起,很是凄涼的舞動起來。風(fēng)停,又無可奈何地落下,好似風(fēng)從來沒有來過似的。
“他還沒那么促狹?!?p> 殷虬手一翻,那塊玉佩從手心滑落,重重地再砸青石地磚上,缺了一個角。
“咚砰咚砰咚砰!”急躁的敲門聲傳來。
其實(shí),說是撞門或許更貼切些……
殷虬往門外撇了撇嘴,眉毛微皺,“他們還真是粗魯呢,不知道門上有銅獸環(huán)嗎?”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嗔怪著什么。
“罷了罷了,還是我去開門吧。”殷虬說著,移步門前。
“國公爺,不可?。 毙m女眼角溢出了淚水,“奴家求求您了?!?p> “咔嚓?!遍T被殷虬主動打開了,幾個刀已出鞘,兇神惡煞的神衛(wèi)士兵愣愣地看著他。大抵是沒想到準(zhǔn)備苦苦搜尋的目標(biāo)就在眼前,還為他們開了門。
殷虬的目光平淡,雙目越過幾個士兵,望向了西北方。那是燕都城的方向,他長大的地方。
幾個士兵對視一眼,紛紛低下頭不敢與這個衣著華麗的男人對視。
人心便是如此奇怪,沒覓到時硬氣得很,而真正面對時又乏了勇氣。
“你們說,我這頭可以換多少梨子吃?。俊焙鷣y間,殷虬想起了小時候殷小廉曾經(jīng)給他吃過的下楚鴨梨。
“國公爺?shù)念^可以換八千兩銀子?!睘槭椎那Э傊氨灰蠹业尼嬉叟按^,有意侮辱道,“本來是更多的,但少師爺說殷虬已成甕中之鱉,值不得這么多銀子的。便也減了賞銀?!?p> 幾個灰頭巴臉的士兵放下了之前的謹(jǐn)慎,一齊大笑起來。
“呵呵?!币篁袄湫陕?,舉劍加頸。一顆曾經(jīng)無比尊貴的頭顱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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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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