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又在下一刻錦年兀自推開他的懷抱,撤出身子,臉朝向窗外,側(cè)對著他。
而謝子宸在懷抱空了那一刻,悵然若失的放下手臂,背在身后,指尖輕捻,面上亦無甚表情的直視著窗外。
錦年臉頰微燙,十分羞惱的咬緊了嘴唇,暗自嘀咕道:她這是怎么了,怎會那般毫無顧忌防備的就投入他的懷里,也不知他心里會作何的個想法?
兄長低沉的笑聲好似還在耳邊不停的回蕩。
錦年一動不動,不敢回身,亦或者是她一個加起來也活了大把年紀的人此時卻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這個與自小定有婚約的男子。
她的心就如此刻窗外鼎沸人聲一樣,紛繁雜亂,理不清道不明的心緒困擾難解。
謝子宸同樣心緒復(fù)雜,他雖直視窗外,但間或視線從她挺直僵硬的背影掃過,有心上去勸解她不過是意外,但又擔(dān)心她因此會更加多想,更加害怕的是她會因此生出躲避他的心思,也許是夢里經(jīng)歷的一切太過真實,也許真的是曾經(jīng)太過了解,所以他游刃有余的為人處事在面對她時總是變的小心翼翼,變的猶豫不前,甚至于不久前他生了抗拒再見她的想法。
那般不堪的過去,唯有的一點回憶里也只有痛苦難忍。
他常想,既然已經(jīng)彼此放棄,如今又何必強扭一起。
不過是內(nèi)心總歸是不平,不甘,不滿足而已。
“錦兒……”
僅僅錦兒兩字出口,他低沉暗啞的聲音已是說不下去了,他在膽怯,若她臉上眼睛里露出一絲絲的疏離都會因此而讓他陡然升起所有的勇氣潰不成軍。
錦年在他話落地的瞬間肩膀微動,慢慢的回過頭,一雙過于平靜的眼睛注視著他,下一刻,嘴唇張合,貝齒輕啟,輕聲慢語道:“可以出去逛逛嗎?”
謝子宸在她轉(zhuǎn)身那一刻提起的心重重的落回原位。
錦兒臉色沒有一絲一毫的抗拒,逃避,甚至于嫌棄的神情,當(dāng)然也沒有女子該有的嬌羞和欣喜。
此時,他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更加的擔(dān)心。
除了依舊的不喜形于色,其實他一貫冷靜的頭腦已經(jīng)是混亂不堪。
謹言又進了錦年一步,微躬身,伸長脖頸將頭挨近到錦年的面前,是笑非笑的看著她笑言道:“妹妹,你怎么一點都不像是女子,既不臉紅,也不……心跳如雷”。
錦年聽他話,頓生怒意,這哪里是親兄長該說的話,分明就是一個浪蕩子調(diào)戲良家女子時才會如此。
她伸出手就是將謹言往后一推,謹言一個踉蹌,扶住了身后的桌子穩(wěn)住身子不至于跌倒。
而錦年已是怒斥道:“你還是我嫡親的哥哥嗎?有你這么拿親妹子取笑的嗎?”
邊說著就已經(jīng)抬高手眼看就要朝著謹言招呼而來,可見錦年已是被他氣急,她原也沒想到今世的兄長不只是跳脫還如此的混不吝嗇,居然沒有一絲為人兄長該有的模樣,想她曾經(jīng)的三個哥哥,哪一個不是互她如珠,又怎會眼看著她被人占了便宜,不為她討公道唄罷,還是這般讓人心寒的行徑。
“謹言”,突然謝子宸也大聲出聲朝著謹言呵斥道。
謹言也是委屈,顯顯躲過了妹妹毫不留情的巴掌,又被另一個揪住了胳膊,不得已站直身子,他回頭看向謝子宸,他臉色難堪,眼含厲色的瞪著他。
謹言又想同之前一樣嬉皮笑臉的同他插諢打科一番,妹妹生氣好哄,可伯光兄生氣了他可就完了。
不想謝子宸不等他開口,橫眉怒目而視,謹言一下沒了底氣,若鵪鶉一樣往后低縮了縮身子。
“你心里可知她可是你的親妹妹”,謝子宸嚴肅的說道
“我知道??!”謹言怯怯回道。
“既然知道那你可當(dāng)她是你嫡親的妹妹”。
謹言不語,心道還不是因為同她曖昧不清的是伯光兄你,他才忍不住逗逗錦兒,若是別人的話,他早就一拳奉上,哪里還會讓他平安無事的離開明樓。
可是這話他卻是不敢告訴謝子宸的,之前因為同他說過一句錦兒不好的話還被他冷落許久,哪只今日他會自己撞上去,謹言后悔不跌。
錦年看著他二人,心想他兩這一番眼神交流,安謹言倒是跟他比跟她更像是有血脈關(guān)系。
她突升傷感,她想她的哥哥們了。
謝子宸何嘗不是為了轉(zhuǎn)移心思才專門去教訓(xùn)謹言,他的心一直都留心在錦年那里,所以她稍稍變了情緒他就感覺到了,不動聲色的看向她,想從她細微的表情了發(fā)現(xiàn)她因何而變,她一閃而逝的傷感也沒逃過他的眼里,他一愣,握緊了拳頭。
他以為在她來前,他這一次一定會為她調(diào)教出一個好兄長,再也不會為了一個聲名狼藉的女子就至她于不顧,讓她深陷深宮受制于人。
可是……
他眼里凝結(jié)了冰霜,視線卻如一簇簇火焰般灼燒過安謹言,看來他失敗了,他就算天天跟在他的跟前都沒有將安謹言這萬事皆順心而過,從未走心的涼薄心性就轉(zhuǎn)過來。
如今他也是真的對他生了痛恨萬分的心,恨不得就此讓他化為灰燼,也不能減輕安謹言曾經(jīng)犯下的過錯。
安謹言接著痛呼一聲,呲牙咧嘴大聲叫嚷,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謝子宸好似要擰斷他胳膊的動作。
這是怎么了?
不就是他取笑一下自家的親妹妹而已,伯光兄至于這么認真嗎?
安謹言心里萬分疑惑,只覺此時謝子宸的一舉一動,甚至于他不同于之前對他的態(tài)度都讓他心里咯噔一下,他隱隱有種感覺,從今日之后,他們的關(guān)系再也不會同以往那樣了。
安謹言一下收斂了原本不走心的神情,眉眼低垂,臉色沉重,作為安家嫡脈的公子,他自來錦衣玉食,除了父親,從未受過旁人冷眼,可第一次在峨山書院見到伯光兄時,他就冷眼待他,讓他心生不甘想要讓他另眼相待,于是才有了日日往他跟前湊,直到他對他再也不同書院里的其他人,他欣喜不已的同時也將他視作親兄長,后來又偷偷從父親和母親嘴里聽到他和妹妹自幼定親,更是喜不自勝,卻也從未會想到有一天他會是為了妹妹這般的待他。
錦年則是覺得這謝子宸對于安謹言未免太過好了,愛之深責(zé)之切,她的兄長也該是如此被教訓(xùn)教訓(xùn),也免得以后因這心性闖了禍事讓父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