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fā)生的時候可以很冷靜,可是一旦脫險,整個人都是軟的,杜清酌就這么跪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回魂,一雙眼睛茫然地看著旁邊的那頭肥牛,還好,這些人怎么也沒想到牛體里還會藏著人,更沒有喪心病狂到連牛也扎上幾刀。
杜清酌站起身來,軟著腳走到牛尸那里,伸手掀開牛皮,把里面的人拖了出來。
男人徹底被染成了血人,被拖出來以后,躺在血泊里一動也不動,怕是已經(jīng)死了。
杜清酌突然有點兒想哭,廢了那么大的力氣救他,結果還是死尸一具。
其實她此時的沮喪不止因為男人的死,更是因為這場毫無預兆的穿越,她想爸爸媽媽,想爺爺外公,想床頭沒吃完的半梅,想自己沒結束的實習。
哭得驚天動地鬼吼狼嚎,沒多會兒嗓子就嚎啞了,也發(fā)泄完了,正小聲啜泣,旁邊一個涼薄的聲音細如蠶絲:“哭夠了?救人!”
杜清酌愣了愣,低頭,面前血葫蘆一樣的身體前胸微微聳動,只是說完這句話,頭一歪,整個人又昏死過去。
杜清酌探了一下男人的頸間,有微微的博動,于是她悲奮全無,全身細胞跳躍、興奮,人還沒死,那就救!
杜清酌用刀把他的衣服劃開,以方便檢查傷勢,自己活了二十二年,除了解剖臺上的大體老師,她還從來沒和哪個男人如此坦誠相見。
杜清酌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臉,大姐,這位大兄弟可只剩下半條命了,你將來也是要做醫(yī)生的人,能不能收一收這齷齪的思想?
胸部腹部沒有大傷口,看來剛才的戰(zhàn)況雖然激烈,但這個男人很會保護自己。
杜清酌手伸到男人頸下,把上半身抬起,看了看背后,沒有傷口。
伸手撿了把刀,好在這修羅戰(zhàn)場到處是到刀劍,直接挑了褲子,大腿上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皮肉外翻,直接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上端割入腹股溝,竟然劃破了大動脈。
這男人是有些醫(yī)療常識的,一條紅綢布勒在腿上,起到了一定的止血作用,而且傷口蓋著一層藥粉,自己早就上了傷藥,不然他的血可能早就流干了,現(xiàn)在是失血性休克。
杜清酌在身上摸了摸,除了藏在袖子里的半個玉米餅子,屁都沒有,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一時間有點兒傻眼了。
這可怎么辦?!杜清酌一屁股坐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唉喲!腦袋上還有個傷口,這一巴掌上去,疼得她呲牙咧嘴,腦袋嗡嗡直響。
“智腦啟動!”一個古怪的男聲驟然響起,嚇了杜清酌一跳。
杜清酌看了一眼干草上的傷者,那人衣裳散開,身體一動不動,剛剛聽到的男聲和他應該無關。
仔細回想著聲音是怎么出現(xiàn)的,于是杜清酌想起了自己穿越之前發(fā)生的事情。
杜清酌出生在一個醫(yī)藥世家,外公是國內(nèi)知名的中醫(yī)大家,她從小就在外公指導下學習中藥藥理、背醫(yī)方、認中藥,爺爺更是市人民醫(yī)院的院長,是位出名的外科圣手,外號杜一刀。
受家庭影響,杜清酌從小就是個醫(yī)癡,寒暑假都泡在醫(yī)院里,直到以優(yōu)異成績畢業(yè)于醫(yī)科大學。
穿越發(fā)生在杜清酌去聽黃教授的公開課,那是一位研究生命科學的老科學家,他的課堂總是人滿為患。
課后,她安靜的等電梯,腦子里還在思考著黃教授提出的問題,人的大腦只開發(fā)了不足百分之十,大多數(shù)普通人的大腦僅僅用到了百分之三,如果人腦被百分之百開發(fā),究竟會出現(xiàn)一個什么樣的結果?
電梯門緩緩打開,里面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噗通一聲倒在了她的面前,是黃教授???
杜清酌撲上去,單手捂住教授正在噴血的頸動脈,另一只手伸進口袋里掏自己的手機準備叫救護車,滿頭白發(fā)的教授嘴唇顫抖著,卻發(fā)不出什么聲音,杜清酌把耳朵湊了過去……
“快跑,帶著它快跑,不要讓它落到壞人的手里!”
還沒等杜清酌明白怎么回事,教授已經(jīng)把一個白記的外賣袋子推到杜清酌的懷里,用盡最后的力氣把杜清酌從電梯推了出去。
摔在地上的杜清酌看了一眼外賣袋子,里面似乎放著一個核桃似的東西,個頭卻大如籃球,發(fā)散著藍瑩瑩的幽光。
另一部電梯升上來了,幾個帶著黑面罩的人出現(xiàn)在電梯里,其中一個矮個子一指杜清酌:“就是那個袋子,我見過!”
杜清酌一個轉(zhuǎn)身跑進步行梯,一口氣到了一樓,拿出運動會上百米沖刺的速度向停車廠跑去。
上了車腳下油門一轟到底,沿著海濱大道狂奔,倒后鏡里映射出黑衣人紛紛上車,幾輛車子同時追了上來的情景,身后幾輛車性能明顯比杜清酌的這輛好,很快呈現(xiàn)一個合圍的態(tài)勢,被追上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車尾猛地震動一下,再看倒后鏡,跟得最緊的車子已經(jīng)撞上來了,杜清酌來不及多想,油門一踩到底,車子如同炮彈一樣向前竄去,當她的眼睛從倒后鏡轉(zhuǎn)向前方,就見一個黃色的警示牌出現(xiàn)在路面上:“前方施工,請繞路!”
“我擦!”想剎車已經(jīng)來不及了,就算是剎住了車,后面的車子也會把杜清酌連人帶車撞癟,杜清酌一咬牙,腳下油門依舊到底,直接向著那個警示牌沖了過去。
一向命好的杜清酌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死在這樣一個花樣年紀,她眼看著車子撞碎警示牌,撞向挖掘機的長臂,起飛,再摔落在一輛裝滿混凝土的大卡車上,破碎的風檔玻璃如同爆裂的水晶迎面而來,杜清酌下意識地拿起副駕袋子里的東西,一個藍色的,長得象核桃似的,杜清酌用這個東西緊緊護住了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