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莫匆匆忙忙來到花廳,花廳紅木椅里歪著個年青人,黑色長袍,領口袖口繡著金色萬字紋,黑發(fā)如墨,映著一張桀驁的臉,竟與平日里端端正正氣質(zhì)優(yōu)雅的大將軍判若兩人。
將軍修長的指間捏著個細瓷茶碗,看到雷莫,茶碗“啪”一聲,摔在了地上。
雷莫想著鳳兒所說的,將軍嫌茶不香,把大管家扇進了水塘,又看了一眼離著兩三丈遠的水塘,雷莫脖子后面有些發(fā)涼。
“大將軍來雷霆山莊,這真是天大的喜事,將軍怕不會是為了喝口茶來的吧,有什么事盡可以跟雷某講,堡主駐守雷堡,這里主事的便是雷某?!?p> 龍云軒點了點頭,雷莫還行,不拐彎抹角推諉,一句說到點子上也就可以了。
“聽說你們今天抓了個小醫(yī)童,那是我的人,我現(xiàn)在就要帶走?!?p> 雷莫遲疑片刻,原本以為小醫(yī)童是個無關輕重的人,用完了就殺,也沒忌諱什么,現(xiàn)在看來,有點扎手,還不如丞相府的兩個姑娘處理著方便。
丞相有短處捏在雷堡手里,面前的大將軍……說平了雷堡,根本不用找借口,分分種秒殺。
“你想說府中沒有這人?”見雷莫遲疑,龍云軒有些壓不住情緒。
雷莫連忙道:“雷某不知她是將軍的人,只是請她醫(yī)了個病人,我付了診金的?!?p> 幸好小丫頭還沒埋到地里頭,而且也確實給了一千兩診金,這個謊原得過去。
“少廢話,把人帶來?!饼堅栖幮闹兴闪丝跉猓礃有⊙绢^沒啥事。
雷莫趕緊差人去草廬,沒多會兒,人回來了,在雷莫耳邊說了句什么,雷莫臉色瞬間大變,龍云軒的心也跟著再次提了起來。
“將軍,那個小醫(yī)童被人帶走了?!崩啄f話時聲音有些顫抖。
“誰帶走的?”龍云軒忽地站起,紅木椅子被撞出去很遠,整個人如同一陣壓抑的臺風刮到雷莫面前,雷莫頭皮子就是一炸。
“將軍知道暗影吧,他拿捏著本堡三堡主雷墨鳳的命脈,將那個醫(yī)童劫走了?!崩啄f話的速度都快了起來,就怕哪一個字吐慢了,將軍不給他說下去的機會。
“哼,大乾四大堡怕是被皇帝爺慣壞了,若是不知收斂,龍某不介意平他幾個?!饼堅栖幾炖锓胖菰?,心里卻急著去追暗影,一甩袖子匆匆離去。
雷莫站在花廳只感覺夜風沁涼,半晌,吼了一聲:“把雷墨鳳給我綁了,她這到底是捅了多大的一個馬蜂窩,她真以為雷堡是雷打不動的堡壘?她是想把雷堡劈平了重蓋嗎?”
那邊雷莫正在爆發(fā)雷霆怒吼,這邊杜清酌被一個黑衣勁裝的蒙面男人帶著離開了雷堡。
“這位大俠,不知你匆匆忙忙帶著清酌要去哪里?”杜清酌一路小跑,有點兒跟不上男人的節(jié)奏。
“閉嘴,蠢貨,還真當自己是活菩薩,連雷堡堡主你也敢醫(yī)?!蹦凶訋拙湓捔R過來,杜清酌象是被噴了一腦袋彈力素,頭發(fā)根兒都要炸起來了。
這人怎么那么象她親爹啊,每次偷著進手術室跟主刀搶手術,她爹就是這么說的,‘蠢貨,你真當自己是活菩薩,實習沒結(jié)束就敢做手術?’
杜清酌不敢再說什么了,低眉順眼地跟著男子跑,更不敢問這個人要把她帶去哪里。
京城的深夜已經(jīng)宵禁,街道上一個人影都沒有,青石路在月光下如同平靜的水面,閃著淡淡的瑩光。
前面蒙面人匆匆趕路,后面杜清酌跑得幾乎岔氣,沒過多會兒,杜清酌就認清了路,原來是回龍府。
到了龍府東門,黑衣人停下腳步,從懷里摸出一只短笛來。
“以后遇到危險,吹這只笛子,如若附近有我的人,都會不遺于力幫你,以后加倍小心,別整天跟個傻子似的讓我操心?!?p> 杜清酌覺得她爹肯定也穿越了,聽著蒙面人嚴厲地數(shù)落,也不敢吭氣,要不是面前這位太年輕,連杜清酌自己也覺得不太可能,她都想喊一聲老爸了。
硬生生忍住,杜清酌把短笛小心揣在懷里,抬眼看著蒙面男人,眼睛里就有了淚光。
蒙面男人住了口,看著杜清酌的眼淚有些不忍,伸出右手,用小指抹了一下小丫頭冰涼的臉頰,聲音極為溫柔道:“怎么還哭了,我也沒說你什么啊。”
杜清酌嘟起了嘴,心想這還用說什么嗎?你讓我想起我親爹來了。
蒙面男人還想再哄她幾句,耳朵一動,風中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蒙面男人看向了不遠處黑漆漆的路面:“姓龍那小子追來了,這個臭小子,連真假五小姐都分不清,想必也是個混人,以后離他遠著點兒?!?p> 杜清酌聽話地點了點頭,已經(jīng)不止一個人勸她離將軍遠一些,聽人話吃飽飯,在這古老的大乾,聽人話更是救命的藥丸,她伸手扯著蒙面人的衣角,怕是這個人就要走了,竟然生出些許留戀。
蒙面人扯下外袍,順手披在杜清酌身上,杜清酌渾身一暖,再看向蒙面人,他卻是身形一縱,瞬間消失無蹤。
果然,一陣腳步聲響起,龍云軒帶著小五和幾個護衛(wèi)追到了,卻看到杜清酌一個人站在月光下,小小的身影映在地面上,孤零零的格外可憐。
龍云軒心里一陣沖動,好想擁她入懷,她知不知道,在見到她的前一刻,他的心里還是那么害怕,害怕到整個人都在戰(zhàn)栗,長這么大小從來沒有過的害怕,可是走到近前……
龍云軒怒火一下子涌上了頭頂,劈手扯下了杜清酌身上的那件男人外袍,怒道:“你這個不省心的,成天就知道給我惹麻煩,再出這種事休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想怎地?”身上那件外袍離開了自己,瞬間的溫暖被夜風吹得無影無蹤,杜清酌也是很不痛快,臉上帶著凜然的寒意。
看著杜清酌憤怒的臉,龍云軒想要出口的話全憋了回去,那股怒意沒來得及爆發(fā)就被壓制了,有點兒憋屈。
杜清酌已經(jīng)拾起了飄落在地上的黑袍,抱在懷里頭也不回地走了。
龍云軒蔫吧吧地跟在后面,幾次想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脫下來披給杜清酌,卻怕人家不領情,回手扔在地上,那大將軍豈不是面子掃地?
杜清酌終于回了青竹院,這一天的遭遇,她是沒感覺到緊張,卻把龍云軒嚇了個半死,小四更是被賞了軍棍,還被派給了杜清酌,以后十二個時辰寸步不離跟著杜清酌,當然還得是隱去身形,偷偷地跟著。
事情過后,杜月升借口想爹娘了,賴在杜府三四天沒敢回來,打聽到杜清酌并沒有多嘴把自己裝進去,只是說自己在醉香樓吃飯遇到顧玉卿,雷堡的人綁顧玉卿的時候順便把她也綁了。
杜月升放下了心,帶了丫環(huán)回龍府,心安理得做她的龍府未來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