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黑木偶
青蓮見杜清酌醒了,連忙走過來,把一張畫紙扔給杜清酌。
杜清酌滿腹狐疑地展開紙張,然后愣在那里。
“主子昨天留下的,說是讓你找的就是這個東西。”青蓮聲音里沒有一絲情緒。
紙上畫著一個黢黑的木偶,讓杜清酌驚奇的是,這種木偶她見過。
臨江村留給杜清酌的,除了痛苦的回憶、幾身破爛的衣服,只有一個東西讓她格外珍惜,那就是童年唯一的玩具,一只黢黑的木偶。
木偶是那個名譽(yù)上的爹,實際上的二叔給的,承載了小牧童兒時所有的溫情。
兩個木偶同款,卻還是有區(qū)別的,杜清酌的那個,是個挽著髻的女人,眼前紙上的,是個拿著劍的男人。
一雌一雄,這看上去是一對,自己那個婦人偶,離開京城匆忙,留在青竹園了,也不知道龍府被查抄,有沒有人發(fā)現(xiàn)她的破包袱。
看起來,這人偶不起眼兒,卻是個有用的東西,死鬼子拼命要得到的,絕對不會是尋常的寶貝,但愿她的小包袱太破,沒人打它的主意。
杜清酌原來以為二叔給的人偶,是他自己閑來無事雕刻的,現(xiàn)在看來不大可能,二叔一個普通的農(nóng)戶,雕出來的東西也不過是些小孩子的玩具,不可能連死鬼子都感興趣。
如果這人偶是二叔無意中得到的,那為什么不給自己兒子和女兒,偏要給她這個侄女,會不會這東西本來就應(yīng)該是自己的,只不過借著二叔的手送過來。
如果這人偶本來就是自己的,會是誰給她的呢?父親杜長青?母親莫離?杜長青那樣的勢利眼,怕是可能性不大,杜清酌比較懷疑這東西來自母親莫離。
杜清酌認(rèn)認(rèn)真真將紙上的人偶看了幾遍,一旁青蓮問道:“記住了?”
杜清酌點了點頭,青蓮拿出火折子,一把火把畫紙給燒了。
杜清酌從包袱里拿出傷藥,指了指床對青蓮說:“來吧,我給你上藥,我這藥是師傅親自配的,效果特別好?!?p> 青蓮沒說什么,畢竟昨夜傷的太重,就算她已經(jīng)疼習(xí)慣了,還是感覺支撐不住。
轉(zhuǎn)過身,青蓮背對著杜清酌脫下了衣服。
青蓮的后背新傷加舊傷,看上去觸目驚心,杜青酌在心里感謝死鬼子八輩祖宗,要是這么打杜清酌,她會直接吞舌自盡,她受不了那個疼。
青蓮也是血肉之軀,面對這樣的傷口,杜清酌根本下不去手,扶青蓮趴在床上,又讓小智準(zhǔn)備了麻藥,一針麻藥下去,青蓮感覺脊椎骨一麻,回頭怒目而視。
“你對我用了什么?”
杜清酌輕聲道:“這是局部麻醉,你只是上半身失去知覺,其他地方還很正常,這樣處理傷口不會疼,半小時以后,麻藥勁兒就會過去了,你放心好了,以后我會很注意的,不會再害你受傷?!?p> 青蓮怔住了,杜清酌的話讓她冷寂的心有了一絲絲的顫動。
她是個孤兒,被人牙子倒賣了好幾手,是主人在幾十個孩子中一眼看中了她。
主子說她是練武奇才,把她帶在身邊強(qiáng)加訓(xùn)練,練得好得不到表揚,練得不好就是一頓皮開肉綻,疼是何物,她早就麻木了。
二十多年,誰會問她疼不疼?杜清酌竟然還怕她疼,她只是個工具人而已,疼這種事,她不配!
杜清酌用碘伏給青蓮消毒,一些深入肌理的傷口用最細(xì)的免拆線縫合,整個后背涂滿了傷藥,需要涂抹的面積太大,竟然把杜清酌的庫存都給用沒了。
青蓮背上一直有傷,疼痛早成家常便飯,本以為這次也會疼得厲害,麻藥的作用下,反倒從來沒有過的輕松,青蓮就這么趴著趴著睡著了。
青蓮做了個美夢,竟然夢到了媽媽,自打五歲那年父母上山打柴遇到狼群,她就成了孤兒。
這么多年了,青蓮一直在驚恐中渡日,從沒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沒想到這一覺會如此香甜,等她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透過軒窗照在床上,陽光鋪滿她的后背,暖洋洋的。
難怪夢中媽媽的懷抱那么溫暖,原來是因為有了太陽。
青蓮翻身起床,這才想起自己睡了這么久,杜清酌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去了。
青蓮的心立刻緊繃了起來,穿上衣服匆匆走出房門。
門口一顆梨樹下,杜清酌手里拿著金針,正在跟著師傅學(xué)針法。
大賽中有很多沒排上號的病患,他們并沒有走,一直在雨堡附近碰運氣,謝香雨為了給杜清酌示范,竟然把這些病人請來,來了個現(xiàn)場教學(xué)。
青蓮看了眼旁邊的丁香樹叢,打了個手勢,一個人影從樹叢鉆出,閃身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
“這小丫頭有沒有搞什么小動作?”青鏈沉著聲音問身后之人。
身后之人小聲道:“回首領(lǐng),她從房間出來就遇上了謝香雨,兩個人開始研究針法,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什么異常情況發(fā)生。”
青蓮示意身后之人可以消失了,一道暗影直接閃到房后不見了。
青蓮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活動了一下發(fā)硬的肩膀,后背并沒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看來杜清酌沒有騙她,她師傅的藥真的很好用。
青蓮看向不遠(yuǎn)處,師徒二人的身影格外和諧,謝香雨教得認(rèn)真,杜清酌學(xué)得更是刻苦,青蓮不知為何又想起了媽媽,這日子真是太苦了,如有可能,她愿不問世事,歸隱山林,在媽媽墳前守到天荒地老。
這一整天本應(yīng)是參賽醫(yī)者休息的日子,杜清酌卻忙了一天,和師傅學(xué)針法學(xué)到日落西山。
晚上,杜清酌吃了飯就抱著三本書生啃,這也是她前世學(xué)習(xí)的基本辦法,生啃硬記,付之實踐,輾轉(zhuǎn)消化,技藝升華。
杜清酌看醫(yī)書看到半夜,青蓮也不催促,她的任務(wù)只是監(jiān)督,只要杜清酌不做出格的事,她基本當(dāng)自己是隱形人。
杜清酌看得頭昏眼花,放下醫(yī)書,簡單洗潄,準(zhǔn)備上床睡覺。
一條腿邁過青蓮的身體,想爬到里面去,就見原本側(cè)身假寐的青蓮?fù)蝗蛔聛恚硐麓?,兩步到了窗前,推開窗子就往外面灑了一把暗器。
窗外靜悄悄的,遠(yuǎn)遠(yuǎn)傳來夜貓子的叫聲,風(fēng)吹進(jìn)軒窗,窗簾飄飛。
“怎么了?”杜清酌縮在床角,青蓮這一驚一乍的動作把她嚇到了。
“膽小鬼,沒事,睡吧?!鼻嗌徍唵蔚鼗亓艘痪?,吹熄了燈上床。
龍云軒從一棵樹后走了出來,這到底是什么情況,杜清酌身邊何時有了這樣一個女人?想要和杜清酌認(rèn)真談?wù)?,就被這個莫名出現(xiàn)的女人給攪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