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訴衷腸
天色將晚，商隊(duì)在一座無名小山的山腳下安營扎寨，晚飯過后，商隊(duì)眾人逐漸睡去，只有林中的蛐蛐仍然孜孜不倦的發(fā)出叫聲。
月上柳梢頭，睡不著的少年仰躺在帳篷旁的草地上，嘴里叼著一個(gè)草莖，看著天上零零落落的星斗。
“叮鈴鈴~”即使少女刻意放緩了腳步，腰間的鈴鐺仍舊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音。聽到聲音的少年扭頭看去，言婧正貓著腰躡手躡腳的湊過來。
打算看看女孩到底打算做什么的少年，裝作不知情的樣子，繼續(xù)數(shù)著天上的星星，這是一雙手覆上了他的眼睛，軟軟的，涼涼的。
“猜猜我是誰？”清脆悅耳的聲音在少年耳邊響起。
“恩~言伯？”
“不是，你再猜?！?p> “那就是趕車的李二哥?！?p> “才不是呢。”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言婧的貼身丫鬟小翠?！?p> “哼，你故意的，不理你了?！笨吹矫媲吧倌曷N起的嘴角，言婧收回雙手插在腰間，鼓著腮幫做生氣狀。
“好了，這么晚了不睡，跑這來干嘛？”少年側(cè)頭看著假裝生氣的女孩。
“你不也沒睡嗎？我睡不著，所以就過來找你了啊。”
“我好像困了哎，要是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回去睡了?！笨粗⒂杂种沟臉幼樱倌旯首骼Я?，打了個(gè)哈欠。
“哎哎哎~”看到少年打算起身，言婧趕忙伸手按住他?！暗纫幌?，我還有一件事……”女孩雙手捏著衣角，俏臉微紅。
看著女孩吞吞吐吐半天，也沒說出來什么事，少年起身坐了起來，直視著她的眼睛?！安还苁鞘裁词?，我先答應(yīng)你，不過如果你不說出來的話，我就沒辦法了?！鄙倌晟焓置嗣⒌念^。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想讓你陪我一起，去山頂看日出，可以嗎？”言婧雙手握拳，抬頭滿眼期待的看著少年。
“看日出嗎？當(dāng)然可以，誰讓我答應(yīng)了呢，不過明天早上，言叔起來找不到你，肯定會(huì)很擔(dān)心的吧？”
“耶！言叔那里你就別擔(dān)心了，我已經(jīng)跟小翠吩咐了，讓他明天告訴言叔我們?nèi)ド巾斂慈粘隽??！毖枣洪_心的跳了起來。
“看來你是早有預(yù)謀啊。”
“才沒有呢，快走吧，爬到山頂還要好久呢?！迸_著少年吐了吐舌頭。
二人貓著腰，躡手躡腳的從帳篷旁邊繞過，正要順著小路上山，突然，女孩一把拉住走在前面的少年。
“等一下，我有東西忘帶了，等我一下?！痹捯粑绰?，女孩就回頭向自己的帳篷跑去。
從帳篷出來，頭上帶著自己送給她的許愿花環(huán)的言婧，在少年心海中擊起驚濤駭浪，少年眼里透出些許不忍。
“好了，我們走吧?！笨粗媲岸⒅约旱纳倌?，女孩上前牽住他的手，少年身體一僵，卻沒有擺脫牽著自己的手。
兩個(gè)時(shí)辰后，少年?duì)恐鴼獯跤醯难枣?，終于爬上了山頂。筋疲力盡的女孩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用手揉著自己的腳踝。
少年看著面前滿頭大汗的女孩，打開腰間的水壺，遞給眼前的女孩。
“累壞了吧，來，先喝口水?！鄙倌暧眯渥訋团⒉亮瞬令~頭上的汗水。
接過水壺的女孩不知是爬山累的還是怎地，俏臉飛紅，喝完后趕忙將水壺還給少年，低著頭不敢看少年的眼睛。
一陣山風(fēng)吹來，初春夜晚的涼意，讓本就穿的不多的言婧雙手抱著膝蓋，縮成一團(tuán)，看到此狀的少年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女孩披上。
二人并排坐著，依偎在一起取暖。女孩扭頭看著少年的眼睛，“這是我過的最有意義的一個(gè)生日?！?p> “都凍成這樣了，還最有意義？”看著女孩微青的嘴唇，少年伸手將女孩樓入懷中。
“雖然是很冷，但是我可以期待著美麗的日出，只要有值得期待的東西，眼前的苦惱也就不足為俱了吧?！?p> 女孩的話觸動(dòng)了少年，是啊，如果不是有所期待，自己又是怎么堅(jiān)持到現(xiàn)在的呢。
“我這次其實(shí)是逃出來的，我雖然很想父親和母親，但是我并不想回去?！?p> “恩？”少年疑惑的看著她。
“因?yàn)檫^了今天我就十六歲了，就該嫁人了。而我家和幽州刺史家是世交好友，出生時(shí)，我就和幽州刺史的小兒子訂了娃娃親，雖然他對(duì)我很好，可是我只是把他當(dāng)成哥哥，根本就不喜歡他，我不想嫁給他，我想嫁給一個(gè)我愛的人。”言婧眼角含淚，看著少年。
“既然你不想嫁給他，那就試著退婚吧?！鄙倌暄凵耖W躲。
“哪有那么簡單，我們言家和他們家都是當(dāng)?shù)氐拇笞?，最看重的就是臉面，如果退婚，那就是赤裸裸的打他家的臉?！?p> “我之前跟父親提過想要退婚，從來沒有對(duì)我發(fā)過火的父親大發(fā)雷霆，他告訴我，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還說綁也要把我綁到刺史府去。一向喜愛我的母親這次也站在了父親那邊?！?p> “別人都覺得我是言家的掌上明珠，深得父母的寵溺，一定是無憂無慮的，可是我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決定不了，我不想嫁給一個(gè)我不喜歡的人，你帶我走好不好？我們一起遠(yuǎn)走高飛?！毖枣簻I眼婆娑的抬頭看著少年。
“或許還有別的辦法，我只是一個(gè)無父無母的窮小子，根本配不上你，而且也許你應(yīng)該聽你父母的安排，也許你會(huì)慢慢喜歡上他…”少年眼神飄忽，顧左右而言他。
“你還看不出來嗎？我喜歡你，我才不在乎你有沒有身份，地位，財(cái)產(chǎn)，我只是想一直和你在一起。”看到少年眼神四處閃躲，言婧的眼淚再止不住。
“可是…可是我…”少年支支吾吾，語無倫次。
“我知道了，你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就是你第一次見到我喊的那個(gè)沉珂對(duì)吧？”
“恩?！鄙倌暄凵耖W躲，不敢直視言婧的眼睛。
“好了，我知道了，那你就最后再陪我一晚，明天下山后，我們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可以嗎？”言婧努力的強(qiáng)顏歡笑，淚水仍如珠玉般從眼角滑輪。
少年沉默著沒有說話，只是樓緊了女孩，哭累了的言婧靠在少年的肩膀上，漸漸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