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皇家秋狩
“孫政和桃花運又有何干系？”申明義已經(jīng)兩年沒回京了，對城中那些豪門典故一概不知，此刻像個好奇寶寶似的問來問去。
小燭同他差不了多少，區(qū)別只在于，申明義可以隨便問，她只能忍著。
這種事林沐濯自然不屑回答，文淵解釋道：“國舅府的二小姐不也對咱們將軍念念不忘么！”
小燭一口水嗆在嗓子眼兒，搞了半天京城適齡女子們都在繞著他們將軍打轉(zhuǎn)?。?p> 三個男人紛紛看過來，嚇得她趕緊埋下頭。
林沐濯接著剛才未完的話說下去：“孫政這幾年仗著國舅身份忙的不亦樂乎，強占良田，縱奴霸市，大肆收受下臣賄賂，利用主考身份廣納門生，鏟除異己干凈利落毫不手軟……”
“我的天！這些事皇上知不知道？”申明義只道這廝平時囂張了些，卻沒想到背后手腳伸這么長。
“你說呢？”林沐濯淺酌一口，悠然道：“只要他不起反叛之心，皇上是不會動他的。”
申明義想不通：“那皇上授意李繼出面是為什么？”
“皇上不動他不代表看得慣他。誰都知道孫政與你勢同水火，皇上這次是想借李繼之口警告他，不要肆意生事。”他頓了頓，“敲山震虎，懂嗎？”
申明義和小燭一齊堆起星星眼，心中不由贊道：將軍大人好英明哦！
長得還無敵俊俏！小燭在后面偷加一句，無怪乎全城女子都傾心于他，要說哪個能不動心，怕只有神仙才辦得到吧！
林沐濯察覺到她的注視，突然轉(zhuǎn)過臉。
距離這么近，角度這么窄，小燭根本來不及閃避，與他的目光結(jié)結(jié)實實撞在一起，那一灣清泉似的水眸，驚心動魄的美！
大不敬！大不敬！
她拼命告誡自己趕快移開眼，但從腦袋到眼珠都像生了根似的，怎么努力也轉(zhuǎn)不動。
將軍大人對她展顏微笑，十分溫柔地說：“廚藝日漸精益，回頭去找曹恒領(lǐng)賞吧?！?p> 小燭頓時雞血沖頂，剛想站起來賭咒發(fā)誓表表決心，突覺鼻孔一熱——
不好！又來了！
“怎么回事？你妹子為什么突然跑了？”申明義舉著筷子，大為驚奇地問。
文淵無語，看了看始作俑者，含糊道：“大約身體不適。”
是嗎？申明義回憶小丫頭跑走前手捂口鼻的一幕，暗自琢磨著，什么不適要捂著嘴？
隨即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問：“她……她不會是……”
“看我干什么！就是不小心吃多了，胃部不適！”林沐濯氣哼哼打掉他的筷子，心塞地想：別的事不見他這么靈光，做這種無聊猜想倒是一個頂倆兒！
申明義也覺得自己反應(yīng)過度，撓撓腦袋傻笑而過。
小燭一走，兄弟三個更無顧忌，吃酒談天互不耽誤。
申明義跟他們講起自己這兩年來戍邊的趣事；林沐濯并不太愛說話，聽的時候居多；文淵的熱情程度主要分人，面對閑雜人等一般一言不發(fā)，但遇到知交好友便可口若懸河，。
聊著聊著，申明義想起一件事。
“半年前軍中抓回來兩個羌狄族探子，特別狡猾，一度還差點逃了。我聞風(fēng)去抓捕，聽到他二人在用羌狄語說話，類似交代后世那些，不過當(dāng)中好像提到林兄你的名字?！比艘缓雀?，講究就沒那么多了，稱呼也從將軍變成了林兄。
林沐濯哪會計較這些，心思都集中探子的話里：“他們說了什么？”
“我的羌狄語大半還是跟林兄學(xué)的，聽的也是一知半解。大概是說死后不能瞑目，手刃不了仇家，然后就隱約聽到北蒼姓林的那位功夫了得……”再多申明義也聽不懂了，況且北蒼姓林的多了去了，也不一定就是指林沐濯，他只是出于一種天生警覺，暗自猜測罷了。
“跟我們將軍關(guān)系不大吧？將軍自從四年前回京，已經(jīng)鮮少插手羌族和狄族的事，兩個小小探子只怕是跟某個姓林的北蒼人結(jié)了私怨?！蔽臏Y分析道。
申明義點頭附和：“我也這么想，所以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剛才忽然想起來，說說而已?！?p> 碟碗將要空時，小燭回來了。
她剛才離席后快速把自己收拾妥當(dāng)，本該早早就回的。
可一走到門口，聽到里頭三位高談闊論縱酒放歌滿腹豪情的勁頭，覺得自己有點多余，就沒進去。
她挨著墻根站了一陣兒，有點累，改成蹲姿。
不知不覺聲音小了，只有申明義還在嘟囔著什么。
小燭靜靜聽著，感慨地想，記憶真是個好東西，所有值得留戀的人事物都可以在記憶中鐫刻。
也許對他們?nèi)藖碚f，曾經(jīng)攜手征戰(zhàn)揮灑熱血的場景最叫人難忘，那一段一段珍貴的記憶，如同時光紐帶上的閃光點，時而映照出他們堅定深切的友誼，時而撫慰著各自痛失戰(zhàn)友的心靈。
戰(zhàn)爭，可以讓人無助；戰(zhàn)爭，也可以讓人堅強！
這是小燭第一次對戰(zhàn)爭產(chǎn)生認(rèn)識，卻從未想到有一天她也會手持利劍，卷入戰(zhàn)爭的漩渦。
北蒼國的天氣冷得早。
一過八月，秋風(fēng)漸起，一年一度的皇家秋狩來到了。
涼城建在平原之上，四周曠野遼闊，一眼便可望穿天際，方圓百里并無適合狩獵的山頭。
因此，皇家秋狩需要勞師動眾到達距離皇城七八日車程遠(yuǎn)的圖爾山進行。
說起圖爾山這個地方，幾百年前是個荒涼之所。
當(dāng)年北蒼國開國皇帝姜蒼行軍打仗路過此地，正值隆冬時節(jié)，那一年氣溫低的可怕，幾乎可以滴水成冰。
姜蒼與羌族戰(zhàn)事膠著，被困山中，一時突圍不出，補給也跟不上，許多將士們扛不住寒冷竟活活凍死。
就在這火燒眉毛的當(dāng)口兒，一個被派去深山里探路的無名小卒兼程回報，說是山腹內(nèi)發(fā)現(xiàn)了許多冒著熱氣的潭水，潭水四周溫暖如春，堪稱人間仙境。
這簡直是天助我也！
姜蒼立即下令，全體拔營朝山腹行進。
圖爾山中溫泉面積廣大，其天然的地理優(yōu)勢挽救了姜蒼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