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歌今日起得很早，她一身素衣，將頭發(fā)束在腦后，手持長劍，來到園后的一片小竹林。
竹葉青翠欲滴，葉子上渾圓的露珠晶瑩剔透。風(fēng)一吹過，竹葉隨風(fēng)輕搖，露珠有些變換了形狀，有些滾落于草叢中。林中鳥聲鳴鳴。陽光透過葉縫，光影重疊，七彩斑斕。世間萬物鮮活不已。
求歌走過草地，鞋襪和裙角被露珠打濕了。走近時，聞得竹林深處陣陣劍氣劃破空氣的聲音。她輕手輕腳走上前，求知正舞著劍時上時下，樹葉簌簌地落下。一套劍法練完后，求知擦擦頭上的微汗。求歌逮住這一間隙，仗著劍直擊求知要害，求知大驚，忙伸出劍來擋。
求歌心下早已料到他會如此一般，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她劍鋒一轉(zhuǎn)，身子立地轉(zhuǎn)了一圈，劍又直攻求知的下部。
求知勉強接住，手中的劍不斷抵擋，他且戰(zhàn)且退，大笑道，“這次可不饒你了。”話音一落，突然收回劍，快步往身后的樹急行，腳往上蹬幾步，一個轉(zhuǎn)身，右手中的劍直擊求歌面門。求歌心中大駭，頭往另一側(cè)躲避，腳底一滑，摔坐到地上。
求知收起劍，壞笑著走上前伸出手要去拉她起來，“今天見識到我的厲害了吧?！?p> 求歌將頭扭一邊，氣鼓鼓地不說話。
求知走到求歌頭扭的一邊，又伸出手，求歌并不領(lǐng)情，將頭扭向另一側(cè)。
求知揶揄道：“愿賭服輸，不知道是誰之前說的這句話?！?p> 求歌爬起來，撣了撣屁股上的土，“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求知嘆了一口氣，“贏了你又能怎樣。男子漢應(yīng)當(dāng)奮勇殺敵，而不是井底觀天，與自家妹子爭高下?！?p> “這有何難，二哥，你想奔赴戰(zhàn)場，大膽去就好了?！?p> “說的是輕巧，爹怎么可能讓我去？他只求我天天讀四書五經(jīng)，懸梁刺股挑燈夜讀?！?p> “腿長在你身上”，她低頭沉思了一陣，突然眼睛放光，“放心吧，這事包在我身上?！?p> 求知瞅了瞅求歌，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猜不透她葫蘆里賣什么藥。
晚飯過后，求知一回來，萍兒忙上去拉住他，“少爺，你可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p> “萍兒，你等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小姐吩咐我在這里等你回來，你趕緊隨我去小姐那?！?p> 萍兒腳步很急，求知快步跟在身后。兩人進房后，求歌此時早已換了男裝?？吹角笾?，眼里閃過一絲壞笑。她給萍兒遞了個顏色，萍兒會意退了出去，隨手關(guān)上門。
求歌從床上拿起一個包裹扔到求知的懷里。
“東西我都幫你收拾好了，今晚我們就出發(fā)?！?p> “去哪里？”求知微張著嘴，一臉疑惑。
“去蜀地，你今早不是說想要上戰(zhàn)場嗎？我們今天就去?！鼻蟾璧靡獾?。
“你瘋了？被爹知道了，你我都不會有好果子吃?！?p> “如果立大功回來，爹還會怪你？”求歌眸光流轉(zhuǎn)，不疾不徐道，“爹不是一直擔(dān)心你的仕途嗎？你對之乎者也不感興趣，為何不試試你所擅長的？”
求知語塞了，一時找不到話來回答。仔細想想求歌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從小，只要他一拿起書就頭腦發(fā)脹，昏昏欲睡，而大哥求文卻讀得津津有味，為此沒少挨他爹爹的板子。
“此次去四川平亂，文家和聶家父子當(dāng)主帥，你們私下又有交情，立一件功對你來說我想不是難事?！鼻蟾柙谝慌詷O力慫恿。
求知轉(zhuǎn)念想到了她的小心機，眼里露出狡黠的笑意，“要我立功是假，陪你去找文容若才是真的吧?！?p> 求歌雙頰變得緋紅，“哪里，我是真心希望你能立功，揚眉吐氣。你是我最愛的哥哥，我哪能胳膊肘子往外拐。”求歌走上前雙手抱住求知的右手臂搖晃撒嬌。
求知心中早就躍躍欲試，如今求歌這臨門一腳，算是促成了他的決心?！霸诩乙彩情e著無事，走一趟也好?！?p> “這才對，馬車我已經(jīng)備好，咱們子時側(cè)門見?！?p> 兩人說罷后，求知一開門，明月立在門口。求知和求歌兩人嚇一大跳，咂舌說不出話來。求歌首先穩(wěn)定陣腳，走上前嬌聲道：“明月姑姑，這么晚了給我送什么好吃的？”
明月的臉抽搐了一下，擠出笑容，“給你煮了蓮子銀耳湯，看你嘴角旁長了一顆痘，蓮子清火解毒。”
求歌拉著明月進門，求知得空閃身而逃。求歌坐下，端起碗一口口往嘴里送。
“小姐，你這是要去哪里？”明月開口問道。
求歌放下碗，“明月姑姑，我不瞞你，我打算今晚和二哥去蜀地?！?p> “那邊很亂，聽說馬上就要打仗了，你去那做什么？”
“我這十幾年來一直生活在這座城里。每天看相同的景色見相同的人，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天地遼闊，而我卻被囚于這一磚一瓦之中。昨天面圣孫皇后，她催著我和孫純早點成親。明月姑姑，你知道我是不喜歡他的?？墒侨缃瘢已劬κ撬?，我沒法再拒絕?！鼻蟾枵酒鹕?，走到窗邊，透過窗欞看著倒映在池面上的灼灼燈影，愁緒萬千。
“小姐，明月只有一個請求，讓我和你們一起走，路上我也能照應(yīng)你?！?p> “明月姑姑，此番路途遙遠，不知道會有多少險惡?！?p> “我不怕，小姐，我說過，只要在你身邊，到哪里我都不怕。”明月霎時間眼淚奪眶。
求歌眼睛一熱，看著明月堅決而又隱忍的模樣，她無法再繼續(xù)拒絕。
臨近子時，府內(nèi)萬籟無聲，黑影重重，廊檐下零零散散地掛著幾盞燈籠，散發(fā)出微弱的光。
求歌和明月兩人肩上各背一布包，躡手躡腳地開了門，左右環(huán)顧后，往側(cè)門走去。她們躲在樹后，瞧見求知背著包，四處張望走過來，求歌喚了一聲。
看到明月，求知有些詫異。他不好多問，跟在求歌身后。出了黎府，求歌快步走在前，走過一條街，在街角處，看到停在路旁的馬車。
三人上了車后剛坐穩(wěn)，戴著寬檐草帽，身軀瘦小的車夫一甩馬鞭，馬車慢慢地走動起來。
一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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