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乾州城

　　隋燦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容若臉上表情的變化，“再睡一睡？”

　　容若點點頭，重新躺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他還好嗎？”

　　隋燦挑起眉，思索了片刻，“好”，他對言語總是那么吝嗇。

　　“那就好?！比萑袈曇粲行┑统?，眼角有些濕潤，呢喃著。

　　夜里起風了，窗戶被風吹得搖搖晃晃，樹上的葉子發(fā)出簌簌的聲響。

　　求歌翻了個身，扯了扯被子，露在外邊的胳膊凍得有些僵硬。借著走廊上微弱的燈光，她看了看熟睡中的蘭馨。

　　她轉(zhuǎn)過臉來，雙手緊握在胸口，她微微嘆息一聲，“容若是否一切還好？”，在這寂靜無聲的夜里，她心里情愫萬千，或許與他初見之時，是厭惡與不喜，不知何時，對他的那一絲牽掛慢慢爬上心頭。這究竟是何時開始起的變化，她也有些惘然了。

　　清晨的亭州城，人跡寥落，十分冷清。

　　容若用過早飯，領(lǐng)著隋燦去軍營巡視一番后，來到昨晚激戰(zhàn)后傷者聚集的大房子里。有坐有臥，有呻吟不止的，也有在痛罵的。眾人一見到容若，不再言語，試圖站起打招呼。

　　容若忙制止，“眾位兄弟，大家都辛苦了。通過這兩次與西蜀兵的交手，他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我們先鋒營的兄弟個個都是好樣的，以一敵十，殺得他們落荒而逃，文某感謝大家。”言罷彎身面向眾人行了一個大禮。

　　“文將軍說的對，雖說身上掛了點彩，心中倒是痛快?！笨拷萑羯砼缘囊晃恍∧昵?，他的右腿上纏著厚厚的一層繃帶，咧著嘴朝著身后的大伙說道。眾人頓時附和起來。

　　這時，文凡匆匆跑進來，在容若耳邊小聲說道，“少爺，原來你在這呢，剛才聶將軍和老爺派人來信說，大部隊中午能到亭州城附近，這小小的亭州城只怕是負荷不了那么多人，您看怎么回復(fù)才好？”

　　“聶長青怎么說？”

　　“他說不必擔心，大不了將亭州城內(nèi)的一部分百姓趕往別地?！?p>　　“胡說八道”，容若臉上露出怒色。他深呼吸幾口，將怒氣壓下，語氣平和，“我們?nèi)ヒ娨娐欓L青?！?p>　　三人來到大廳前，聶長青身穿胄甲，坐在主位，傳信的人遠遠地站在下面。容若言笑晏晏，拍了拍傳信人的肩膀，“一路奔波，辛苦了。”

　　傳信的人有些受寵若驚，忙行禮，“屬下不辛苦，還請文三公子和聶小將軍盡快定奪?！?p>　　容若走至一旁的書桌上，拿來地圖在聶長青面前展開。緩緩說道，“亭州城雖是距離蜀都最近，而且兩城之間有湟水相隔，地理位置再好，這亭州城不過是人口不足一萬的小城。如今，大軍一到，只怕這座廟太小。聶兄，您看這乾州城如何？與亭州相隔二十里，城中百姓多富庶，無論是糧草還是兩軍相應(yīng)，我認為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p>　　聶長青瞥了一眼地圖，手指在地圖上重重地敲了一下，“文公子，打戰(zhàn)不比游山玩水，講究是的策略和布局。試問你，亭州城在北，乾州城在東，兩軍分據(jù)兩城，分散了兵力。若西蜀兵只攻一城，中間切斷兩城之間的聯(lián)系，這該如何是好？”

　　“聶兄說的有道理。”容若微微一笑，“以聶兄之見，該如何處理呢？”

　　聶長青站起身來，昂起頭信心十足道，“將亭州城內(nèi)的百姓前往別處，將此處作為據(jù)點，全力攻打西蜀?！?p>　　“俗話常說，軍不擾民，此舉得讓多少百姓離別故土家園，這樣做只怕會引起民怨。而且城內(nèi)無百姓生產(chǎn)，軍中物資何來？這場平亂之戰(zhàn)可不是一日兩日能夠結(jié)束的?！?p>　　“難道泱泱大國養(yǎng)不起這幾萬大軍？”聶長青甩手生氣道。

　　容若只點頭微笑，“聶兄，請勿生氣，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此事不得不考慮。剛才聶兄說到這兩城之間的聯(lián)系是關(guān)鍵點。我文容若愿意自領(lǐng)先鋒營五千人作為兩城之間的聯(lián)絡(luò)人。若有失誤，愿領(lǐng)軍令狀。”

　　聶長青瞪大雙眼看著文容若，兩人對視了幾秒后，他一口應(yīng)允，“好?！?p>　　容若雙手作揖，對著傳信人道，“我將率領(lǐng)先鋒營的戰(zhàn)士即刻出發(fā)前往乾州城，迎接聶大將軍等各位將士?！?p>　　傳信人領(lǐng)令后速速退去。容若大步走出，文凡跟在身后著急地說道，“少爺，你可千萬不能意氣用事，這軍令狀可不是鬧著玩的?！彼鍫N贊同地點點頭。

　　“戰(zhàn)爭真是可怕，它總讓人容易表現(xiàn)出惡的一面?！蔽娜萑糨p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文凡和隋燦疑惑不解地看著容若嚴肅的臉。

　　容若頓了頓，臉上一如既往地掛著笑容，“不用擔心，我自有打算。我們快點出發(fā)，時間要來不及了?！比搜杆僮叱鲩T，點了五百精兵，朝乾州城出發(fā)。

　　朱玉梓面前擺了一個棋盤，他手執(zhí)一枚白子，思索著下一步棋該如何走。朱云帆和蘇如海噤聲立在一旁。過了許久，一個小童跑進來，慌慌張張，看到房內(nèi)這景象，立馬收住腳，低著頭不敢吱聲。

　　朱云帆右手緩緩地將白子落在棋盤上較空的一角處，問道，“可有什么消息？快說”。

　　“稟告王爺，大軍已經(jīng)進入臨平境內(nèi)?！毙⊥皖^回答。

　　“好，傳令繼續(xù)跟蹤，有任何消息及時通報?！敝煊耔骶従徴酒鹕?，“帆兒，馬上給你大哥傳信，今晚行事攻打貴州，如海，你給蘇御傳令今晚攻打常德府，殺他們一個出其不意，措手不及?！?p>　　“那我們是否要采取一些行動？”朱云帆迫不及待地問道。

　　“不急，我自有打算。你們趕緊下去，此事事關(guān)重大，十萬火急。”

　　朱云帆和蘇如海著急退下。朱玉梓背著手在房內(nèi)踱著方步，走到一幅地圖面前，陷入沉思中。

　　半盞茶后，朱云帆急匆匆地走進來，“爹爹，您果然料事如神，聶如霸果然率領(lǐng)大軍進入了乾州城。”

　　朱玉梓捋了捋下顎的胡須，冷笑道，“聶如霸是什么東西，我何嘗不知道?！?p>　　“爹爹，那監(jiān)軍副將軍文清是什么來頭？我前兩次與他兒子對陣，都吃了大虧，這口氣不出難泄心中之恨?！敝煸品珰獾梦站o拳頭，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

　　“文清不過一介草莽匹夫，他是林白水的弟子，依靠他師父的關(guān)系，平步青云，先是吏部尚書。呵，也只怪是朝中無人，這樣一個名不經(jīng)傳的文清如今竟然能做到大學(xué)士之位，實在是可笑，可笑?！?p>　　“爹爹，林白水莫非是當年掃平突厥，讓北寇聞風喪膽的白蛇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