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門關停了幾日，譚揚笙將內(nèi)傷調(diào)理好了些，便要求出發(fā)。
他想盡快趕到蜀山，聽聞蜀山傳統(tǒng)，臘月開山收徒。
此時已經(jīng)十一月初，他不想錯過。
趙聞博一陣罵罵咧咧的買了兩匹好馬，不情不愿的與譚揚笙往城門走去。
這幾日他每次提議去劍門紅樓，譚揚笙都找借口推諉了。
騎著馬，二人緩緩前行，趙聞博罵罵咧咧的開口：“靠，你這家伙，自己不去便罷了，為何每次都找理由讓我也去不了？昨日你倒是答應今天就去，結果一大早就讓我買馬，吃了早飯就離開了，我特么……”
“行啦，聽聞蜀地辣妹子一樣出名，到了蜀地，讓你去玩?zhèn)€幾天再去辦正事如何？”
“當真？”
趙聞博一拉韁繩，扯著嘴角道：“若是如此，我便勉為其難的接受了吧。”
譚揚笙搖了搖頭，說道：“你這樣的人，實在難以想象會為了一個女子，殺陽關那么多官?！?p> 譚揚笙的話令趙聞博變了臉色，他夾了夾馬腹，與譚揚笙并列而行，隨后正了正神色道：“你不懂?！?p> “我不懂？”
譚揚笙反問，隨后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劍，低聲道：“我是不懂，但我知道，若有心頭好，再無她人可入眼?！?p> 趙聞博搖搖頭，道：“你錯了，心中有，便夠了。但畢竟她們都已不在了，再也回不來，所以我們應該活的瀟灑些，我想若是她們心中也有你我，定會愿意我們能夠活的暢快些。”
譚揚笙驀然抬頭，看了看片刻正經(jīng)起來的趙聞博，有些迷茫。
他是第一次對一個人動心，他以為，一顆心裝一個人，這便是一世。
但趙聞博的想法顯然與自己不一樣，但他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可惜老頭子不在了，不然應該可以問問他的。
從小到大，自己不懂的東西，老頭子都能為他解答。
情之一事，最為難懂，他也一樣需要問一問老頭子。
譚揚笙沉吟著思考，趙聞博重新又恢復了浪蕩公子哥的模樣，欣賞著過路的女子。
這日，劍門關走出兩馬，良駒，兩位少年。
……
出了劍門，行出不到百里，入目所見皆不見西北荒涼。
譚揚笙內(nèi)傷將愈未愈，騎馬不能長途奔行，是以速度不快。
這日到得一片山嶺，只聽得前方人喊馬嘶，又是兵器撞擊聲混雜期中。
二人對視一眼，將馬栓在樹上，潛行至前方。
“爺爺，爺爺，你沒事吧？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么辦？”
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傳來，當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譚揚笙聽聲音有些耳熟，起身看去，只見樹林中，幾匹馬散亂在場中，十幾具染血的尸體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一棵樹下，一個老人倚靠在樹干上，在老人身邊，一名穿著花布裙的少女正在傷心落淚。
譚揚笙看到這場景，有些驚訝。
這真的是熟人了，陽關的說書老人與他的孫女。
譚揚笙連忙提劍上前，與趙聞博一起走到二人身邊。
“姑娘，發(fā)生了什么事？”
譚揚笙一邊問，一邊向老頭看去。
只見老頭心口一把劍刺進去，只剩一半還留在外面。
老頭嘴角全是血，胸口也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此時眼皮耷拉著，臉色蒼白，一副隨時會一命嗚呼的狀態(tài)。
“怎么回事，為何前輩會……”
“嗚嗚嗚…我與爺爺原本打算去往江南，哪知道今日剛到這里，便遇到了爺爺仇家埋伏，爺爺雖然殺光了他們，但自己也……嗚嗚…”
少女淚眼婆娑，說完幾句話，再次痛哭了起來。
“瀟兒，好了，你別哭了，爺爺正擔心自己死了，無人照料你，現(xiàn)在好了，臨死之前，爺爺居然遇到兩位熱心腸的小哥兒?！?p> 譚揚笙默然，心口中劍，怕是回光返照，過不了片刻便會身死了。
趙聞博嘴角抽了抽，看了看老頭準備開口說話，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寒冷的眸子掃了自己一眼，連忙閉嘴，一副沉痛的模樣。
“前輩放心，令孫女我一定好生護他周全，只是不知江南是否還有親人？”
譚揚笙扶著老頭，低聲詢問著。
“沒有啦，今后就讓瀟兒跟著你吧。瀟兒很乖的，你就當收個侍女在身邊，為你背劍漿洗都是可以的?！?p> “這……”
譚揚笙猶豫著，自己馬上便要去蜀山，若是暫時護她安全，將她送至親人身邊倒也可以，但若是一直留在身邊，實在有些不方便了。
“爺爺…”
林靜瀟似乎也有些不愿意，嘟著嘴喊了一聲。
“噗…”
哪知道老頭此時突然噴出一口鮮血，眼睛盯著林靜瀟道：“爺爺馬上就死了，你居然都不聽爺爺臨死前的話。”
“我……”林靜瀟纖細的眉兒皺了又皺，拿眼偷瞄了譚揚笙一眼，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
“前輩，你別激動?！?p> “我能不激動嘛？我知道我馬上就要死了，年輕人，你愿不愿意答應我？”
“我……”
譚揚笙看了看臉上貼著一大塊胎記的花布裙少女，還是有些猶豫。
“噗…”
老頭又是一口血水噴出來。
“咳咳……”
他虛弱的咳嗽兩聲，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就讓我老人家死不瞑目吧！”
這話一說，譚揚笙哪里還敢猶豫，連忙點頭道：“前輩，你別這樣說，我答應你了?！?p> “好！好！瀟兒，今后跟著這位小哥兒，好好聽話，不可調(diào)皮任性，要讓我九泉之下安心！”
老頭最后一句話加重了些語氣，他說完這幾句話，再次轉(zhuǎn)頭看向譚揚笙道：“你快帶瀟兒走，我仇家不會只有這點手段，肯定還有大批高手馬上支援過來，快走…快…”
老頭說完，頭一歪，再無聲響。
“爺爺…”
少女撲到老頭身上，哭聲有些歇斯底里。
只是她的小手，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卻是一把擰住老頭的皮肉，狠狠的掐了一把。
趙聞博眼角抖了抖，閉上眼轉(zhuǎn)過頭，似乎不忍再看這幕“人間悲劇”。
就好像是為了印證老頭的話語，樹林外，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猶如奔雷一般快速接近著。
“我去牽馬！”
趙聞博快速跑去牽來自己二人的馬匹，譚揚笙也知道此時事態(tài)緊急，聽聲音對方怕是不下千騎，而且對方高手也不知有多少人，敵情不明的情況下，暫避才是良策。
他拉起少女，將她放在自己的馬背上，與她共乘一馬，打馬往山路前面疾馳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