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戰(zhàn)爭伊始
赤焰軍作為步兵甲士軍團,被安排在中軍偏后方的位置,相比較精銳部隊負責沖鋒和截殺敵軍主帥,赤焰軍的作用則是與其他軍團形成人潮碾壓與敵軍廝殺,說白了也就是炮灰搏殺人數(shù)取勝。
作為第一次上戰(zhàn)場的新兵蛋子,水仙額間開始發(fā)虛汗,后背涼颼颼的,握著兵器的手指本能顫栗,僵硬、麻木、頭腦發(fā)昏各種不良戰(zhàn)前反應開始出現(xiàn)。
“小山子,你若是想死便繼續(xù)如此,不然就給我瞪大眼睛,握緊兵器。”
劉老的聲音如醍醐灌頂一般在耳畔振聾發(fā)聵,緊張到過于麻木的大腦回過神,茫然的看著對方。
“我......我......”
半天水仙都沒有說出第二個字,她真的太緊張了,空氣中彌漫的塵土和戰(zhàn)意讓她根本無法喘息,整個人仿佛即將溺水的孩童,除了害怕再無其他。
“啪。”
清脆而厚實的巴掌結結實實的打在水仙稚嫩的臉頰。疼痛,疑惑頃刻間注入水仙麻木的大腦,是誰打我?為什么打我?我做錯了什么?
難以掩蓋的火氣讓她對著襲擊自己的劉茂三狠狠瞪眼,毫不客氣的吼道:“你干嘛!”
劉茂三則是一臉嚴肅的對著劉老回答:“他沒事了,火長?!?p> 劉老看了眼劉茂三,沉聲道:“下不為例,這是戰(zhàn)場不能亂了紀律。”
見二人不理會自己,不知是不是神經(jīng)繃得太緊,水仙的火氣越發(fā)濃烈,正欲拉扯劉茂三尋求理論。卻被一個很輕的聲音打斷了動作:“三哥在救你,別不知好歹?!?p> 聲音的源頭是平日與三哥經(jīng)常拌嘴的稚秋,他的神色同樣嚴肅,額頭微微隆起的青筋,看著格外猙獰。
被聲音打斷了火氣的水仙,猛然發(fā)現(xiàn),剛才額間冷汗淋漓和顫抖的手腳竟然穩(wěn)如泰山,心頭惶恐也不翼而飛。除了臉頰上依舊炙熱的五道痕跡,其余的一切負面情緒竟然統(tǒng)統(tǒng)消失了。
此刻,她才真正明白稚秋所說的話,三哥這是犯了軍中紀律在救自己,倘若自己一剛才那種情況下了戰(zhàn)場,那后果......
水仙不敢往下想,她害怕自己的想象成真。感激,愧疚不知該如何面對三哥,恢復神智的水仙知道現(xiàn)在一切都該放下,這里是戰(zhàn)場,準備戰(zhàn)斗然后活下來才能給三哥道歉。
“殺!”
震耳欲聾的咆哮,讓全軍接收到?jīng)_鋒的命令,數(shù)萬人一同沖鋒那是種什么體驗。那是如同天災一般的威勢,決堤的洪水,咆哮的龍卷,噴發(fā)的山火,不遑多讓。
短兵相接,真正的血肉之戰(zhàn)。水仙根本無暇關注其他,哪怕是雙方將軍們驚才艷艷的對決,亦或是身旁浴血奮戰(zhàn)的袍澤,都不在水仙的眼中。她手握戰(zhàn)刀,拼了命的劈砍周圍一切穿著不同的敵人。
滾燙的鮮血噴灑在身上,黏稠,腥臭,那是種令人作嘔的味道。水仙發(fā)誓她這輩子見過的血腥場景在眼下根本不值一提。
一道道身影在身邊倒下,大多數(shù)都是肢解被血泡著。腸子眼睛手指到處都是.......血腥無比。
“還好,還好?!彼尚闹心钪龖c幸自己當初偏執(zhí)的念頭,慶幸遇到那個改變她一生的陰山嬛老。不然,憑著父親羸弱的身體和殘疾的腿腳,這一場戰(zhàn),十死無生。
驀地,水仙笑出了聲。染血甲胄配著鬼魅笑容,此刻的她像極了自九幽闖入人間的惡魔,周身七八道傷口血流如注,手中刀卻快若閃電從未停歇。
《黃庭三卷》帶給她非同一般的身體,體內仙氣如游龍出淵將疲憊和傷勢穩(wěn)固在可控范圍之內。與此同時,力量速度都在迸發(fā)式增長。
她開始感覺手中戰(zhàn)刀太過輕盈,不好發(fā)力,眼眸眺動,恰好落在一柄丈八斧鉞上。水仙記得那是一位己方校尉用的兵器,如今怕是已經(jīng)命喪黃泉了。正好是便宜了她,幾個跨步砍傷數(shù)名敵軍,她柔軟的小手托住了斧鉞的把柄。
入手深沉,微涼。亮銀色斧鉞刀刃上還殘留著不知是誰的鮮血,凜冽的寒光讓從小農(nóng)耕劈柴的水仙暗道一聲,好鋒利的斧子。
斧鉞橫掄,血光乍現(xiàn),大片敵軍或多或少被斧刃掃到,還有個倒霉家伙竟是被水仙一斧子直接砍做兩半,連氣都沒多喘一口便倒在血泊之中。
水仙的生猛自然引起敵軍將領的注意,一持雙錘的雄壯校尉,呼喝著疾馳而來,雙錘虎虎生風,有雷霆萬鈞之勢,狠狠砸向水仙。
轉角騰挪兩步,狼狽躲開雙錘,只聽得鏗鏘一聲,原先站立的地面竟是被雙錘給砸出個小坑,水仙不由寒戰(zhàn)若是這錘子砸在自己身上,怕不是骨斷筋折直接去地府報道了。
然,雙錘校尉見一擊無果,又御著雙錘亂披風式舞動,那錘子一個怕不是有四五十斤重,落在對方手中竟然宛若無物一般,這力氣怕不是有四五百斤之多。
水仙暗自咋舌,也不敢硬拼,且戰(zhàn)且退。雙方喋戰(zhàn)百來個回合,竟是誰也奈何不得誰,那校尉心下急躁,連個小兵都無法拿下這日后被人說出豈不是落了一身威名。
頓時,眼眸兇光閃爍,也不按常理出招,左手中戰(zhàn)錘如同炮彈一般直接丟了出去,措不及防下水仙直接挨實了這一擊飛錘,肩胛處仿佛被火燒一般的刺痛,之后是完全喪失知覺的無力。
雖未命中要害,可間接的一只手無法動彈也等于是廢了。水仙心下頓時慌張無措,畢竟還是個新兵蛋子,沒上過戰(zhàn)場如何能做到處變不驚。能與那校尉對上百個回合,除了身體素質強橫之外只能說運氣使然。
慌亂中,水仙單手持斧鉞,勿亂橫掃,妄圖抵擋那位越發(fā)臨近的校尉。可惜這一切都是徒勞,趁他病要他命,那才是戰(zhàn)場上的準則。
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不得不說水仙命真好。身旁正好有個熟人趕來救援,來人不是旁人正是罰了她十軍棍的四團二旅旅帥夏桑。
這夏桑不愧是有校尉實力之人,只見他長劍凌空刺來,須臾之間竟找準敵方舊力未散,新力未生的罩門,長劍入體直接將對方校尉重創(chuàng)。
“這是你該待的地方嗎?還不走?!毕纳n^也不回的喝道。
“是的,夏旅帥。”對方語氣并不友好,還有些冰涼涼的,可水仙能感覺到夏桑那股子關愛將士的熱心,還真是個面冷心熱的大魔王。
拖著重傷的身軀,水仙也沒法過多戰(zhàn)斗,斧鉞已經(jīng)不適合現(xiàn)在的她,換了柄隨手撿的戰(zhàn)刀,與其他袍澤一起扶持戰(zhàn)斗。
足足三個時辰,戰(zhàn)斗終歸是以大明軍方慘勝而結束。雙方各自鳴金收兵,水仙也終于拖著疲憊到極致的身子回到赤焰軍的駐地。
“小山子,你沒死太好了,你剛才被人潮沖散,我們都以為你死定了?!?p> 說話的是葉榕,他此刻也不好過,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足有十來處,不過都未傷及要害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葉榕,劉老那?三哥那?趙老四哪?他們......”
水仙驚愕帶著不敢置信的看著只剩下六人的四火,那個戰(zhàn)前還幫助自己的劉茂三三哥居然不在,還有火長劉根,以及火里并不出彩的趙老四也不在。
說到三人,葉榕原本還很興奮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帶著哭腔:“火長他......死了,趙老四也死了,三哥被人砍斷了左手現(xiàn)在還昏迷著。”
晴天霹靂,水仙愣愣呆著,與四火眾人相處三個月,大家朝夕相處怎么會沒有感情,如今僅是一場戰(zhàn)斗便死了兩個,重殘一個。
這對于僥幸活下來的水仙,如同一張抹不去的陰霾籠罩心間。劉老穩(wěn)重告誡的面容和趙老四木訥安靜的面容浮現(xiàn)而出,最后是那個總愛開玩笑一直照顧她的三哥......
血氣上涌,肩胛的傷勢完全爆發(fā),水仙終于不堪重負的昏厥。
待到第二日醒來,已是正午時分。
水仙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營房內并沒有旁人,想來是都去吃飯了。眼眸在劉老和趙老四的床上看了看,最終無可奈何。人死不能復生,她不是神仙也不是圣人,做不到拯救天下,更何況她這次也是險死還生,還是好好珍惜當下,努力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