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殺兩三人
此言過后校場之內(nèi)滿立兵丁將士聽到回蕩在空氣中的余音,先是一怔,隨后無不是怒目而視那個身型柔弱的膽大之人。
囚徒軍軍紀(jì)松散,卻不代表愿意讓人無端辱罵,誰還不是一個腦袋兩只眼睛的人,更何況是這群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狠人,一個個摩拳擦掌更有甚者已經(jīng)拎起大刀準(zhǔn)備以下犯上了。
水仙腰間長劍出鞘,秋水般的劍刃蕩漾在空氣中,雖說她如今已步入天仙殺凡人有傷天和積累因果,但只是說少殺并非不殺。離開武王叛軍戰(zhàn)場已有數(shù)月,許久不曾殺人也不知道劍鋒鈍了沒有。
嚷嚷叫囂最兇的幾人都是出自燕北山那邊,這個口蜜腹劍的真小人卻是完全不予理睬,只是雙手環(huán)保于胸前挺著大肚子,面容諂媚的笑著,也不知他是在在笑水仙等人的膽大包天,還是在笑自己身后這幫人的頭腦簡單。
七八米的距離,對于一個成年人而言四五個健步便是咫尺,拳風(fēng)呼嘯,口中罵罵咧咧小雜種的臟話,正巧不是旁人竟是先前調(diào)戲葉紅酥的漢子。這人水仙有些印象,似乎是南嶺軍中的一位隊正,來囚徒軍前是個好色如命的盜匪,至于名字,死人是不需要被人記住的。
一劍,沒有什么花俏劍招,只是勢大力沉,凡人與仙斗,可笑可悲。血灑了一地,染紅了水仙的長劍,一個甩手將劍身的血跡抖落。水仙面若寒霜,冷冷道:“還有誰?”
她這邊殺了一人,夏桑同樣絲毫不曾留手,同樣斬了一人,貌似也是個隊正。
然而,行伍中最不值錢也是最常見的便是這抹殷紅,死人不但沒有讓這群囚徒畏懼反而激起他們心中的嗜殺暴虐脾性,你不留手我何須留手。倉啷啷,刀劍出鞘,一時間跳出十來人,對著水仙等人群起而攻之。
劍氣縱橫,對于一名天仙而言,如同稚子食乳天生便是精通。猙獰面孔還未變化,顆顆飛起,這是誰的身體好熟悉啊......
十三人,無一生還。
一場殺戮,南嶺軍舊部所謂的下馬威蕩然無存。
燕南山、左宗蟬、呼延鷲三人仍是冷眼旁觀,殺幾個人便想他們臣服說真的是不是有點太看不起他們了,死人他們可沒少見。便是再死上個十人二十人又能如何?他們能把這一百八十七人一并屠戮干凈?除非他們這位將軍不想再要嶺南軍這個招牌了,不然他們只要不出手根本沒有性命威脅。
血未凝,尸尚溫,水仙長劍回鞘,放低了聲音,面色變得更為寒冷,又道了句:“還有誰?”
這一次,囚徒軍便是在憤怒也無一人敢上前,那一地尸體可不是玩偶,沒誰想成為下一個交出生死的人。
燕北山挪動著肥胖身軀,雙手高高舉起,似乎很沒出息的告罪,道:“諸位大人,這是何必吶,大家都是袍澤兄弟,沒死在敵寇刀下怎么能死在自己人手里,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啊。”
夏桑厭惡極了這奸滑胖子,未入鞘的長劍頂著對方眉心,道:“那你去陪陪他們吧。”
這胖子毫無廉恥,瞬間跪拜在地,口中求饒告罪似連珠炮綿延不絕。夏桑便是在想殺了這個胖子卻也無甚好借口,不能對方投降還痛下殺手吧,若當(dāng)真如此,古棣收服眾人的結(jié)果便會徒增變數(shù)。
“錚!”
古棣許久未曾出鞘的劍,亮出鋒芒。仿佛冥冥中要給這位大明長公主接風(fēng)。在校場所在的土地上,此刻已是血液匯聚成小溪從水仙等人腳下流淌蔓延而出,乍看一眼,像極了迎賓的紅毯,而小溪兩側(cè)都是囚徒軍兵丁的尸體宛若迎接長公主的儀仗。
濃重的人血腥臭,在空氣中飄蕩著,比之硝煙火石的味道可好不到哪里去。
劍尖落在燕北山的肩頭,只是輕輕點著,卻讓從始至終都最是放松的他如鯁在喉如芒在背,嚇出一身冷汗,她真得會殺人?會殺我?
古棣的眼中是冷漠,她淡淡開口:“南嶺軍一團校尉,夏桑,一旅旅長燕北山,你可有意見?”
奪權(quán)?就只是這么沒營養(yǎng)的事情?難道這位將軍不知道,便是他的手下接替了自己的位置,又有多少人承認這個新校尉。架空,陽奉陰違,他能想到一百種方法折磨這位新來的校尉在軍中寸步難行。
審時度勢的燕北山,反駁,不存在的,恭敬俯首,道:“沒意見,全憑將軍做主?!?p> 燕北山的回答意料之中,古棣略過他,劍尖順著肥碩的背脊劃過,未傷及他一絲一毫可那種冰涼拂過身軀的感覺,可并不好。參軍八年燕北山什么樣的驍勇殺神沒見過,可如自家將軍這般還未殺人便讓人心底徹骨的還是頭一次見,不自覺肥碩腦袋更低了幾分,緊緊貼著地面,仿佛這般才能平復(fù)此刻內(nèi)心的慌亂和波瀾。
古棣走得很慢,水仙夏桑跟隨左右,盡是長劍出鞘的兇悍。原先囂張吵鬧的兵丁,佇立原地不敢動彈更不敢出聲,這位新來將軍可不會顧念袍澤不可殺的鐵律,沒看到那一地尸身都涼了一大半嘛。
可惜,他們終歸不了解古棣,更不了解她此刻內(nèi)心中那一絲牽掛的重要地位。她沒什么時間,更沒什么耐心,任何阻礙她的人,只有一個字,殺!
水仙神情麻木,在來之前她便知道,今日是何等風(fēng)波滔天,但那又如何那?自從離開霍家村的這一路,她見過太多的事情。軍中廝殺,孤軍營救,生死逃亡,見妖見鬼,看盡了山河破碎風(fēng)飄絮的零丁,亦聽完了百姓苦天下更苦的嘆息,她早已不是當(dāng)初那個稚嫩女娃兒。掌中三尺青鋒,秣馬橫刀,鐵血軍人風(fēng)范盡顯。
一腔熱血,燒得水仙有些發(fā)燙,甚至連懷中貼身收好的小劍有所異動她也置若罔聞。微不可察的烏色光華,忽明忽暗,如風(fēng)中搖曳的燭臺,雖說不穩(wěn)卻從未熄滅。自那日,陰山嬛老贈與她這小劍以來,水仙對此劍也是諸般研究??墒菬o論如何琢磨反轉(zhuǎn),除了那日一劍斬肉芝蜈蚣外便再無任何聲響,仿佛那一劍是個意外是一場夢,毫不真實。
水仙曾經(jīng)也有猜測,這柄小劍是個什么厲害法寶,需要等自己到達天仙才能使用,可惜現(xiàn)實還是那么殘酷。自己到了天仙這柄小劍還是那么大爺,對自己一不理睬二不回應(yīng),沒奈何水仙只能將其貼身收好,沒準(zhǔn)下一次能救自己性命的還是這柄不知來由的小劍。
烏黑光華,并非閃過便散了,它像是粘稠的水順著水仙平坦前胸緩慢滲入,可身為當(dāng)事人的水仙卻沒有半點不適甚至連感覺都沒有。不然,已入天仙五感敏銳的水仙怎會發(fā)現(xiàn)不了。
當(dāng)古棣等人走到左宗禪面前時,他們所過之地留下了七十三具滾燙的尸體,無論對方是否反抗古棣都不曾留手,長劍被鮮血染得鮮紅,他們此刻在南嶺軍兵丁眼中仿佛從幽冥煉獄中走出的魔鬼,除了殺戮還是殺戮。
左宗禪握劍的手心早已濕透,長劍在他手中仿佛萬鈞山岳提著都吃力難熬,他不是沒殺過人,恰恰相反在他手中死得人又何止七十三人。
可那都是敵寇,便是有所耳聞性情兇厲的將軍也不過打死打殺十幾二十幾個兵丁而已。像古棣這般一上來直接殺了近百人的實屬頭一次見。更重要的是人家將軍手頭那是有幾百上千人的部隊才會無所謂十來人,可咱這位將軍本來手頭便沒有幾人,幾乎殺了一大半,照這架勢似乎還要殺!這是殺紅眼了啊。
古棣淡淡開口,道:“南嶺軍一團二旅旅長,左宗蟬,你可有意見?”
向來硬氣自傲風(fēng)骨的左宗蟬,心中不服卻仍是低頭了,奪權(quán)而已,命還是重要的,道:“全憑將軍做主?!?p> 隨即,三人目光扭轉(zhuǎn)至拓跋鷲,目力所及,眾人避逸,再無一人敢靠近那怕十米之內(nèi),寬闊的校場頓時所有人聚焦凝視拓跋鷲那一眾十三耶黎臺人。
卻見拓跋鷲昂首挺胸,生死不畏的直視古棣三人,便是他身后的十二精壯漢子亦是如此,如此一幕,讓跪地偷瞄的燕北山嗤之以鼻,暗罵一句傻蠻子,也讓自詡英雄氣概的左宗禪自愧不如,扭過頭不在觀瞧。
只見,古棣清冷聲音在響,道:“我?guī)湍銡⒘司爬枧_部全族,你可愿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