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墨低著頭,好一會兒沒有說話,腦子里突然蹦出了一個念頭,然后她自己都十分吃驚,過了半響,她才低低地道了聲歉。
“想好了?”宮懿瞥了她一眼,莫墨因為低著頭,在義莊陰暗的環(huán)境下看不清神情。
“想好了,我不應該這樣?!彼龕灺暬卮?。
宮懿呵呵一聲,歪頭頗為不解地看著她,語氣甚至還帶上了點求知的意味,“感覺你也看我怪不爽的,為何還要拜我為師?”
莫墨還是那副樣子,頗有幾分無精打采地回答道,“我無依無靠,也沒有認識的人,一個人混不下去?!?p> 宮懿仔細打量了她一眼,心中還是覺得奇怪,話是這么說沒錯,但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他抿嘴,也沒有接著問下去,只丟下了一句,“自己好好反省?!本蜕洗残菹⑷チ恕?p> 莫墨自己在心中默默地消化自己剛剛在那一瞬間迸發(fā)出來的極大的戾氣,甚至為自己剛剛的那一瞬間感到恐懼,或許是因為自己在以前的世界中過的還算是順風順水,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陰暗面積累后再爆發(fā)有多么的丑惡。
她剛剛居然在想,如果把宮懿殺了以后,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fā)生了。但好在這只是一個念頭,她還是能夠控制住的,莫墨心中將自己狠狠唾棄了一番,又拼命回憶了一下,自己在讀書時的道德科目,這才覺得心里安心了許多?;仡^再看躺在床上的宮懿,內(nèi)心浮起了一些心虛和愧疚。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一邊回憶自己看的小說,一邊等宮懿睡醒過來。
等宮懿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正中午了,莫墨也趁機小息了一會,還好這時候是個孩子,精神還算不錯。
宮懿醒來后看見她,頗為悠哉地吩咐,“跟上,去交貨了?!?p> 莫墨也沒敢停留,回頭看了一眼后面,還是忍不住問道,“師父,不把尸體也帶上嗎?”
宮懿這次確實很耐心的回答了她的話,“現(xiàn)在是白天,路上有行人,也有些貓貓狗狗,沖撞了尸體會惹上大麻煩。”
“哦?!蹦浪床灰姡€是在后面點了點頭,繼而又問道,“那我們是把他們領過來嗎?”
“嗯。”
“那您是如何接到的?”
“京城來的時候,順手接了一個?!?p> 莫墨點點頭,接著又問道,“那我們把這個尸體交給他以后,怎么辦?”
“你覺得如何?”
莫墨有些驚訝,沒想到宮懿還會考慮她,略一思索,答道“定居下來吧,日后沒有地方可去了,至少還能有個歸宿?!?p> 宮懿沒說話,自己心中本來也沒有一個確切的想法,聽她這么說,也沒答話,只是沉默,帶著她拐進了一個巷子,在一扇朱門前站定,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嗯”了一聲,才算是應答,只不過這聲音太小,莫墨沒有聽見。
也不用宮懿吩咐,莫墨就自覺的走上前在門上扣了兩下,很快,便有人來開門。
那人向外看了一下,看到了宮懿,愣了一下,顯然是主人吩咐過了的,“道長,可是來送老爺?shù)倪z體的?”
宮懿點點頭,語氣十分平靜,像是在談論天氣一樣,“你們老爺尸體發(fā)生了尸變,必須在一周內(nèi)下葬,或者是直接焚尸?!?p> 那人愣了一下,趕忙將門打開了,語系十分恭候,“道長,少爺就在院子里,他吩咐過了,我這就引您過去?!?p> “麻煩了?!蹦佳蹚潖澋男χ蜌饬艘痪洹?p> 兩人跟著他進了院子,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迎了上來,那開門的人簡單的說了幾句,很快,那管家便帶他們?nèi)サ搅艘婚g書房。
一切都很順利,莫墨但是感覺哪里怪怪的,她向?qū)m懿身旁湊近了一點,低聲問道,“師父,這是不是太安靜了?”
確實是太過于安靜了,除了幾只鳥嘰嘰喳喳的叫聲以外,就只有一陣隱隱約約的琴聲,似乎是從府邸深處傳來的。
宮懿本來就懶得搭理她,在莫墨拉了拉他的袖子,以后才低低地“嗯”了一聲表示應答。
走了也沒有多久,就被管家領到了一個書房,他先上前一步,敲了敲門,“少爺,老爺?shù)倪z體送到了?!?p> 這話倒是讓莫墨感覺哪里有點怪怪的。但這院子本來就靜得出奇,還有那凄慘的琴聲,就彰顯了這里的古怪,反倒一時講不上來那種感覺了。
她皺眉,剛想拉一下他的袖子,提醒一下宮懿,結(jié)果手一伸就落了空,宮懿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離她有兩步遠了,像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一樣,微微挑眉,看了她一眼。
莫墨立刻臉上就堆出了討好的笑,無聲地向他那邊挪了兩小步。
見她這樣,宮懿像是有些嫌棄一樣,往后退了一大步。
“見過道長?!本驮谶@時,書房的門開了,一名身穿玄色常服的男子輕輕推開門走了出來,對他們行了一禮,這時候,莫墨才看清了他的模樣,他面色清秀且溫和,只不過眉眼間有擋不住的疲倦,眼中還有些血絲。
宮懿向莫墨昂了昂頭。
莫墨會意,上前學著他的樣子,回了一禮,“老爺?shù)倪z體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尸變,恐怕還需要快點下葬了?!?p> “那勞煩了?!蹦凶游⑽⑿χf道,“對了,鄙名風息?!?p> “莫墨?!蹦糙s緊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風息看了一眼宮懿,又看了一眼莫墨,像是想找一個合適的話來問似的,兩人的年齡差著實尷尬,而宮懿板著一張臉,再加上周遭到了氣質(zhì),不太好判斷。
莫墨眼尖,發(fā)現(xiàn)了他的窘迫,笑著介紹,“這是我的師父,宮懿?!?p> 聽她這么說,宮懿抬頭看她一眼,眉頭微皺,像是在思考。
莫墨心中莫名有些不安,總感覺自己漏掉了什么,卻又實在想不到,只好在余光里打量著宮懿,看著他的反應。
風息將兩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不動聲色的收回了目光,仍舊就是那副溫和的可靠模樣,只是目光深處帶了幾分探究的神色,垂下眸子,笑道,“不過舍妹尚未見到家父的遺體,身體情況也不大好,只好麻煩二位去與她說一聲了?!?p> 聽此,莫墨打量了一眼風息,“可是有什么不便?”
“實不相瞞,確實是這樣的,但是過程我不好詳談,只好麻煩兩位同我一同前去了?!?p> “樂意效勞?!蹦戳艘谎蹖m懿,見他沒阻止,笑著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