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轉(zhuǎn)頭問寇蛛：“基因改造實驗？”
寇蛛說：“這是我們和一個星球上皇家醫(yī)學院的合作項目?！?p> 她朝美人魚揮了揮手，美人魚游到了她所在的位置，跟她隔著玻璃幕墻對望。忽地，美人魚露出了天真的微笑，轉(zhuǎn)身藏回了珊瑚叢中。
伊恩剛剛開啟了魂晶共鳴去探查美人魚的心緒，但是在接觸到的一瞬間，他的心沉了下去——這個美人魚的心智不全，只保留了基本生存能力而已。
不知道是手術(shù)的后遺癥還是手術(shù)前的處理……
寇蛛說：“這個醫(yī)學院在基因改造領(lǐng)域頗有建樹，只不過，就算參加人體試驗的是志愿者，他們自己星球的人也不會同意的，口誅筆伐的事少不了，支持項目的官員也難免位子不保。所以，海盜船就給他們提供了便利?！?p> 伊恩接著問：“這樣的成功樣本，存活時間能有多長？”
寇蛛沒想到他對基因改造實驗的瓶頸這么了解，回答道：“五年，至多。”
伊恩點了點頭。
***
他們點完單之后，飯店的一位侍者走到他們桌邊，恭敬地向他們行了禮，然后展開一個投影屏幕，上面是一群人的照片和編號。
他輕聲問道：“閣下、女士，請問您們今天要下注嗎？”
伊恩看了一眼價格，下注以100萬為起始，每個選手的賠率不一樣。
寇蛛看著伊恩，伊恩搖了搖頭?？苤雽κ陶哒f：“不參加了，謝謝。”
侍者恭敬地點頭，轉(zhuǎn)身繼續(xù)去問其它桌的客人。餐廳的客人中，很多人都下了注。
伊恩問寇蛛：“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寇蛛赧然地說：“就是你想的那樣。”
伊恩只能無奈地笑了一下。
這里將要發(fā)生的事情，對很多人來說可能是獵奇或超乎尋常的，但是，對在波洛涅斯先帝“瘋王”手下待過的人，只能是司空見慣了。
果然，過了沒多久，大廳中央就出現(xiàn)了一個全息立體影像，一片湖水閃著粼粼碎光，一些人站在里面。
這些人體貌各異，發(fā)色、膚色和瞳色都各不一樣。他們每人手中有一根木棍，身邊有一個魚簍一樣的網(wǎng)，除此以外，沒有任何武器和護甲。
投影中的現(xiàn)實場景應該就在附近，但是，全息投影經(jīng)過視頻解析能夠直接過濾湖水，讓人像透視一樣看到水里人的一切動作。
這群人屏息凝神，肌肉緊繃，眼神中充滿了警惕。隨著一聲鳴響，湖水一邊的閘門被打開，很多黑色的大魚被放了進來。
魚兒有力地擺動尾巴，一下子就逃開了，人群則四下散開，大家各盡其能，要徒手抓住這些魚。
轉(zhuǎn)播畫面依然清晰，視頻分析功能過濾了湖中被攪起的泥沙。
伊恩卻忽然想到，如果視頻處理功能能夠過濾這些障礙，那么，這個技術(shù)肯定也會被用在勘探和開采上，聯(lián)想到寇蛛辦公室里的魂晶，伊恩覺得海盜船很有可能已經(jīng)在用了。
一會的功夫，有些人已經(jīng)抓住魚了，有些人始終無法抓到，只能用削尖了的木棍去叉魚。還有一些人，他們從比賽開始就沒有動，一直在旁邊靜靜地觀察著。
隨著比賽接近尾聲，大廳里有些人肆無忌憚地喊了出來，為他們下注的對象叫好助威，雖然參加比賽的人聽不見這些話，但是，大廳里的氣氛卻熱烈了起來。
投影中，伊恩看到一個小個子男人把裝著魚的漁網(wǎng)抱在懷中，閉氣沉入水里。
這人有經(jīng)驗啊，伊恩想。
正在這時，忽然有一個人趁另一個人不備，用削尖的木棍戳向了那人的后心。被戳中的人甚至沒能發(fā)出聲音就因著劇痛失去了意識，身體蜷縮著倒進了水里。
背后偷襲的人奪過了死者的魚，緊緊地把魚網(wǎng)攥在手里，目露狠戾之色，警惕地瞪著周圍的人。
這么干的不只一個，隨著倒計時的響起，之前在一邊旁觀戰(zhàn)的人都開始動手攻擊已經(jīng)抓到魚的人。這些“旁觀者”壓根沒有參與捕魚，體力依然充沛，幾乎毫無懸念就打倒了別人。
不過，也有零星幾個人的格斗技能很強，他們打跑了想來搶魚的人，之后就沒人敢招惹他們了。
隨著一聲鳴響，比賽結(jié)束了。之前在水中閉氣的小個子男人從水里站了起來，揚起一個勝利的微笑。
餐廳里的大屏幕上顯示出了勝利者的照片和名字。有些輸了的人非常遺憾地嘆氣，抱怨自己的選手太不爭氣。獲勝的人舉杯向他們致意，友好地鼓勵對方不要太過介意。
伊恩看了寇蛛一眼，兩個人都知道，比賽還沒有結(jié)束。
一個侍者走到本場輸?shù)米疃嗟娜四抢?，投影出一系列選項供對方選擇。
這個人看起來年紀不小，大腹便便，他臉上沒有輸錢帶來的沮喪。只是他身邊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一臉地不高興，不斷地在埋怨他。
他轉(zhuǎn)頭跟小孩說了幾句話，然后小孩的臉才陰轉(zhuǎn)晴，從侍者展示的選項中挑了一個。
現(xiàn)場那邊，抓到魚的人已經(jīng)上了岸，湖里還剩下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沒抓到魚的。他們中有些人想往岸上跑，但是，周圍站著持槍的守衛(wèi)，但凡他們想靠近湖邊，都會受到警告。
其中有些人惶惶不安，臉色煞白；有些人則彎下了腰，嘴里不住地念著什么；有些人直接崩潰，把頭埋在了手里，大哭了起來；還有些人看起來是第一次參加比賽，他們不明所以，安靜如雞地等待著降臨到自己身上的未知命運。
很快，閘門再次被打開，水涌了進來。從屏幕上看不到水里有什么，湖水里的人也是一頭霧水。
沒過一會，就有人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然后奮力地用手在身上抓撓。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中招。他們無一不嘶吼、哀嚎，仿佛遭受著最痛徹人心的刑法。有些人倒在了水里，翻起白眼，慢慢地停止了掙扎……
這時，全息影相一變，觀眾終于看清了水中的生物。原來水里漂著很多水母，他們透明的身體沒有多大，但是伸出的觸手卻有幾米長。生物毒素造成的疼痛遠超人能忍受的范圍，凡是被那些觸手碰到的人都如遭雷擊，無法掙脫，只能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逐漸地，那些水母纏了在了失去意識的人身上，開始慢慢地消化起自己的食物。
水母的消化可能還要持續(xù)幾天，之前選擇了這個處罰方式的小孩看到現(xiàn)場沒有什么變化了，便百無聊賴地抱怨了幾句，繼續(xù)低頭用優(yōu)雅的餐桌禮儀吃著自己盤子中血淋淋的牛排。
無論看過多少次，伊恩都無法從這種血腥的游戲中獲得任何樂趣。當年瘋王執(zhí)政時期，權(quán)貴橫行，驕橫跋扈，這些活動根本用不著在海盜船上做，波洛涅斯星域內(nèi)的無數(shù)行星，隨便找一個環(huán)境好一點的，就可以建起大型競技場。
被瘋王選中陪同參加的幕僚或成員會將這個機會視為莫大的榮譽，認為這是得到皇帝優(yōu)寵的標志。
因為知道了瘋王的口味，他們?nèi)セ厝ブ筮€會競相仿效，如果誰做的比賽有新意，則會得到皇帝的嘉獎，并授予豐厚的獎勵。
伊恩和寇蛛安靜地吃著面前鮮美的菜肴，對這種“老套”游戲很不感冒。技術(shù)一直在進步，但是，人性不過是在原地打轉(zhuǎn)。
這時，一個穿著浮夸的豹紋襯衫，暗紅色禮服，留著短發(fā)，皮膚黝黑的男人走了過來。他手中拿著一根拐杖，純金的拐杖柄上鑲嵌著顆顆粒大飽滿的鉆石。
這個男人一邊走一邊張開雙臂說：“哇，快看這是誰來了。美麗的寇蛛女士，我看到了，你沒下注，難道說我們這里的項目已經(jīng)讓你無聊到懶得玩了？那我可要好好努力了?！?p> 寇蛛坐著沒動，對來人說：“泰格，你還是別把經(jīng)歷浪費在我身上了，好好花時間去陪你那些皇親國戚去吧?！?p> 泰格忽視了寇蛛沒有想跟他多談的意思，自己拉開一把椅子，坐在了她身邊。
寇蛛只能說道：“你有什么事嗎？”
泰格夸張地皺起眉頭道：“我當然有事了，我現(xiàn)在簡直身心受創(chuàng)！”
他朝侍者打了一個響指，讓對方上一杯酒。
然后他說：“別提了，這次來的親王真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你知道他要玩什么嗎？獵人、處刑再加上現(xiàn)場BBQ——他到?jīng)]說要看角斗士，這八百年前的老項目，你讓我去哪兒找？再說了，他玩的那些哪個星球不能做，真是沒想象力。”
伊恩心想：獵人、處刑和BBQ，用的都是真人吧，果然都是瘋王玩剩下的。
寇蛛說道：“所以，你這次打算支持這位親王了？”
泰格撅起嘴唇，搖了搖頭，說道：“不，不，不，他們國家兄終弟襲，一窩人且斗呢。我自然不能把寶都押在他一個人身上。王室成員那么多，我肯定得多擠點水出來?！?p> 寇蛛笑了一聲，說道：“那你趕快去忙吧，我們的研發(fā)基金就靠你了?！?p> 寇蛛不打算和他多聊，言談間下了逐客令。泰格也不覺得對方的態(tài)度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他站起來要走，臨走前看向伊恩，問了一句：“這位英俊的先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