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你快醒醒,皇上來了!”春芬輕輕推推床上已經(jīng)漸漸醒來的主子。
“你說,誰來啦?”程瑤佳好像是聽見了她說皇上來了,可是,不敢相信,這怎么可能呢?不是說,當今皇帝最重規(guī)矩!這夜訪佳人,算什么重規(guī)矩?
“皇上,帶著二個暗衛(wèi)來的,在書房里等你。怕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春芬附耳過去,跟主子悄悄地說了一句,還遞了個眼色。
程瑤佳點點頭,壓下了被人擾了清夢的不郁,邊起身讓人服侍著穿衣服,邊問,“秋月呢?”
“她在書房里侍候?!贝悍铱焓挚炷_地幫郡主穿好衣服,還欲幫人梳頭化妝…
程瑤佳拒絕了,打扮好得浪費多少時間,一會兒回來又要卸妝凈面,麻煩。自己用雙手當梳子,理理頭發(fā),綁了一個高高的長馬尾,著上繡花鞋出臥室,出起坐間,走過道,往書房而去。
書房里,皇帝正慢慢地翻著程瑤佳寫的大字,小字,長進是很大,字跡可以稱得上娟秀了。
寫的內(nèi)容都是太祖爺和文成候爺一起重新整理編輯出的啟蒙書籍,《三字經(jīng)》《百家姓》《弟子規(guī)》《籬翁對韻》。
只是,有個別的錯字。咦…皇帝看著那個“漢”字,錯愕,太祖爺和文成候爺?shù)氖指謇?,似乎是?p> “你們陛下呢?”清清越越的女聲傳來,極是悅耳,只是,“什么叫你們陛下呢?難道,朕不是她的陛下?”
“陛下,郡主到了?!崩疃幕卦挻驍嗔寺≌鄣哪屈c不郁,皇帝偏頭抬眼,便看見了著月白長裙,披淺紫色披風,身姿修長,卻腳步匆匆,大步而來的女子,“算了,不與她計較,她只是禮儀生疏了一些罷了?!?p> “見過陛下!”程瑤佳見了書案前的皇帝,曲膝行禮,然后,等著人叫起。
“免禮!”皇帝見此人的禮儀似乎是又有了一些進步,心里又笑了。見人起身站定,眼神刷一下便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又與自己的眼神對上了,心道:“眼睛真是極好看,這么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幽潭似的,若是被人傷了,很可惜。
好在,朕讓皇后看了看那張已經(jīng)廢了的冊封圣旨,好在,皇后不負朕望,否則,以她這總是與人對視著說話的習慣,進了后宮,以三品昭儀的位份,得受欲刁難她的人多少懲罰!”
站在書房中間,亭亭玉立的程瑤佳真的很美,比畫上的仕女更生動更有靈韻。且,燈下看美人,那真是越看越美。不負朕半夜跑這一趟,就算沒有別的收獲也值。
皇帝看著程瑤佳的精致眉眼,皎好面容,剛剛因她一句話而升起的那點不郁早已經(jīng)煙消云散了,柔和著面色,聲音,問道:“是否知道朕半夜找你,所為何事?”
程瑤佳搖搖頭,又點點頭,心里有所猜測,但她不會說出來,只能另說一條合乎情理的事,比了比小手指頭尖尖,道:“不知道陛下是不是為了圖紙而來,那一摞圖紙,我今兒晚上才看了一點點。還沒有看出什么名堂?!?p> “李八?!被实圯p輕喊了一聲,一道人影飄出。
“啊,又是個高手!”皇帝手下真是有好多的高手。養(yǎng)這些比養(yǎng)女人費錢吧!程瑤佳看著眨眼之間,不知道怎么就出現(xiàn)在了屋子里的人影,驚嘆不已。
隆正帝又見到了她的星星眼,真美真亮,于是,指著李八對這個好武的美人道:“你幫朕辦好了事情,朕賜你一個不下于他的高手,做你的專屬暗衛(wèi)?!?p> 李八聲色不動,看著皇帝在那里忽悠美人,后宮,品級到了正二品妃位,本來就有一個專屬的暗衛(wèi)保護。暗衛(wèi)皆是太監(jiān)。
程瑤佳不知道皇室的這個規(guī)定,聽了很驚喜,“真的?!币娀实埸c頭,又問,“可以讓上次帶我進宮的帥大叔當我的師父嗎?教我功夫。我想學輕功?!?p> “可以。只要你辦成了朕的事情,兩個師父,朕都給你找來,讓你慢慢地學功夫。”就怕你沒有天賦,學不會。十七八歲才練功法,有藥湯輔助都已經(jīng)是太遲了,而且,練功夫,辛苦,痛苦,看你能否吃下那份苦吧。
“什么事情?你快說吧!”為了帥大叔當師父,說什么,她都得拼盡全力地幫忙啊。
“都過來吧!”皇帝吩咐了一聲,又看李八和李二一眼,二人上前,程瑤佳也上前去,分三邊站在書案前。
皇帝自袖袋中取出一小團細絹,放在案上,輕輕地牽開,一張畫著簡單線條的絹畫呈現(xiàn)在眼前,這應該是一張地圖,但是,沒有什么人能夠看明白。
地圖上只有簡單的線條、彎彎曲曲,像波紋線,以及,線條之間有幾團,似乎是一個個的不規(guī)則的小圓圈。
“知道這是什么嗎?”皇帝灼灼的雙眼,看著程瑤佳問。
“第一眼,看著是一幅簡單的絹畫。不過,陛下肯定不會半夜拿這種簡單的東西來忽悠人?!背态幖咽紫日f出直觀的感受,再又語氣不是很確定地道:
“深思一下,覺得這應該是地圖吧,而且是有一種暗語的地圖。了解了制圖的人,應該更容易解開地圖的秘密。根據(jù)我看了諸多話本得來的經(jīng)驗,這應該是一幅藏寶圖,可能還是前朝的?!?p> 程瑤佳看著皇帝,調(diào)皮地眨眨眼睛,意思是,“你該知道的,我的來歷…稀奇古怪的想法多?!?p> 皇帝真心地笑了,眼睛里都是笑意流泄出來,太祖曾經(jīng)嚴肅著一張臉對他說過,“遇見了有稀奇古怪的想法的人,不論男女,都要想盡辦法留在身邊,讓他們?yōu)槟?,為朝廷所用,不為所用,就殺了?!?p> “殺,這么個美人,他真心舍不得,那么,就留著為我所用,為朝廷所用?!甭≌巯氲竭@里,心情美美的,差點就忍不住地抬手點眼前人的長長的,似一排精巧小扇子的眼睫毛…
最終,他還是忍住了,搓了搓手指,嚴肅了神色,現(xiàn)在,說正事要緊,“這是你呈上來的銀鐲子里面的東西,應該是你母親的遺物,且,應該是你母親照圖繪制的,就是,不知道原圖在哪里?
你見過這樣的繡圖嗎,或,花樣子?朕已經(jīng)派人搜查過老太太所有的嫁妝,安良候爺和世子爺?shù)臅?,但都沒有任何的發(fā)現(xiàn)?!?p> 而且,你母親大概也是因為這個東西而喪命于安良候府,老太太借你那個蠢爹的手,藥死了程瑤佳的母親。如今,她也算是你的母親了。
程瑤佳伸出雙手,欲拿在手上仔細看,李八想阻止,皇帝一個眼神過去,李八便又紋絲不動。
皇帝與擅長制絹制畫圖的人研究過了,這絹塞入了鐲子以后,沒有被人取出來過。
他相信,原來的程瑤佳和現(xiàn)在陳瑤佳都沒有看見過這個東西。甚至,她們可能不知道,那個鐲子里面還有這個東西。
程瑤佳兩手將這絹圖對著燈光細瞧,沒有變色之類的,問,“你們有對著陽光翻看嗎?”
三個男人齊齊點頭,皇帝長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別說對著陽光,對著月光,我們也反復地,不同時辰,不同角度地看過。”
“沒有看出什么嗎?”話一出口,程瑤佳就知道自己問了句廢話,抱歉地對人笑笑,“對不起,我又犯傻了。”
三個男人又齊齊搖頭,皇帝笑笑,“沒什么,咱們?nèi)绻闯隽耸裁磥?,也不用深更半夜到這府上來找你了。早派人去挖寶藏了?!?p> 皇帝說到寶藏,深深地看著程瑤佳,鄭重地道:“瑤佳,朕想得到這寶藏,并不是為了享受。
朝廷現(xiàn)在很缺錢,亦很缺糧,前朝有一大批的庫銀,不見了,猶有一批糧食不見了,不過,這么多年過去了,糧食,就算了,不用找,找到了已沒什么用處。金銀找到了,朝廷有大用。”
程瑤佳看著皇帝一副大事拜托給你了的樣子,感到壓力山大,忍不住道:“這幾年,不是說風調(diào)雨順嗎?”而且,建國這么久了,已經(jīng)有四十幾年了吧,還沒有緩過來嗎?還缺錢,還缺糧?
“風調(diào)雨順的是這江南一帶,其他的地方,并不是這樣。大慶皇朝這么大,不是這里,就是那里,都有這樣那樣,大大小小的自然災害,且有些人禍。
太祖建朝至今,是已有了四十多年,可真正平定了這天下,僅得幾年的時間。
朝廷現(xiàn)在,是需要休養(yǎng)生息,可是,朝廷沒有金銀,沒有庫存,拿什么與庶民買糧。
太祖朝發(fā)行的寶鈔,技術(shù)難以過關(guān),常有人造假,追查這造假之人,不僅僅浪費人力,物力,且屢禁不絕。庶民如今不敢用寶鈔。
朕登基,便廢除了使用寶鈔。庶民除了用銅錢,便是以物易物。各地市集,各縣,各里,各村均帖有物價表。
所以,現(xiàn)在,找出前朝的庫銀,迫在眉睫,而尋找金礦銀礦,開采,也是重中之重?!?p> “哎,金銀貨幣是關(guān)系著南北物資流通,商業(yè)發(fā)展的大事情…可是…我真的能不管不顧嗎?”程瑤佳憂心忡忡地看著皇帝陛下,憂心忡忡地道:
“陛下,這么大的事情,這是屬于關(guān)乎朝廷的國家大事,你現(xiàn)在講給我聽了,以后,你不會又借此治我的罪吧!這,宮規(guī)里,有沒有,后宮不得干政這一條???”
隆正帝聽了,哭笑不得,“放心吧。朕不會要你的小命,就沒人敢要你的小命。且,宮規(guī)里,沒有后宮不得干政一條。
但是,你在外人面前,注意著說話就是,別讓人猜忌你。在朕的面前,你可以暢所欲言?!?p> 程瑤佳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意思很明白,“真的不要我的小命,我能夠相信你嗎?”
“朕可以保證,不會要你的小命,除非,你想像前朝的則天女皇,想成為第二個女帝。”
“切。我才不會想。女帝有什么好當?shù)模√焯煲欢颜?,累死累活的,我的明慧院,我都不愛管,還讓我管一個國家,我不如死了重新投胎好過?!?p> 隆正帝笑了,就是知道了你的本性,懶得管事,才讓你知道些重大的國事。
程瑤佳又拿起絹圖仔細地看看,又放下,抬頭看看皇帝和二個暗衛(wèi),道:“好吧。陛下,既然朝廷這么缺錢,我就盡全力了。
我覺得,你們大概想得太復雜了。這張絹圖很可能就是原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