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上朝這種事情,是看情況來的。
并非每天都有,宋仁宗雖然勤快,但國家也沒有那么多事情,宋朝的士大夫太能干,許多權(quán)力都在宰相手中。
皇帝不需要,也沒辦法事必躬親,所以,仁宗時期,朝會以單雙論。
單日休息,雙日上朝。
今日便是休沐,各大部門該值班的值班,但是卻沒有正式的朝會,有問題,大佬們會到垂拱殿來跟皇帝開小會。
一大早,王中正剛出宮去請?zhí)K彧呢,就有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進(jìn)了垂拱殿。
直接推開想要阻攔的太監(jiān),一身紫衣袞服的老頭闖進(jìn)了殿內(nèi),快步走到正在吃早飯的趙禎面前,不顧趙禎還坐著,便質(zhì)問道:“陛下不下令收天下煤礦為國有,還等什么?!”
“莫非,要等炭火之用,國家命脈,盡控于商人之手乎!”
看來,這位龐宰相,也知道了蜂窩煤的事情。
同時也知曉,那幫子商人已經(jīng)從汴京開始輻射,滿世界的在收購煤礦了。
唾沫星子都快噴臉上了,趙禎滿臉無奈。
只好放下碗筷,起身拉著這位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大宋朝的宰相,龐籍,向他好聲說道:“龐卿,蜂窩煤的事我已知曉了?!?p> “陛下既已知曉,何不……”
“愛卿莫急?!?p> 龐籍正要繼續(xù)開噴,但是趙禎不給他這個機(jī)會,這群士大夫橫慣了,他雖然脾氣好,但也不是沒有一套應(yīng)對士大夫的方法。
好言好語將龐籍拉著坐下,趙禎和善的問道:“愛卿吃了嗎?”
“沒吃!”
龐籍氣呼呼的說道,一大早聽到消息,當(dāng)即就進(jìn)宮了,哪里有閑情吃東西,可進(jìn)宮了倒好,這皇帝壓根就不急!
“來人,給龐相上一份?!?p> 吩咐了太監(jiān)之后,趙禎有笑呵呵的說道:“一點(diǎn)清茶淡飯,愛卿莫要嫌棄?!?p> 龐籍深呼吸了一口氣,按下了心中的火急火燎,慍聲說道:“陛下,臣,不餓,還望陛下盡快告知臣準(zhǔn)備如何去做?!?p> 趙禎一笑,說道:“自然是……先見見蘇彧。”
……
進(jìn)了宮后,就只能走路了,跟在王中正身后走著,蘇彧莫名的一陣?yán)漕?,摸了摸衣袖,說道:“這宮中咋怪冷的……”
王中正笑道:“地勢開闊,風(fēng)大?!?p> “有點(diǎn)……”
見蘇彧嘟囔的樣子,王中正微微一笑,這孩子倒有幾分直覺,雖然做了大善事,可這到底還是惹怒了官家。
今兒個賞是肯定會賞的,就是不知道會如何賞了。
希望這孩子作為創(chuàng)造蜂窩煤的人,能夠有解決的辦法吧,不然,官家要記恨這孩子許久了。
到底還是個孩子啊……
想著,很快就到了垂拱殿,通報之后,王中正看著蘇彧道:“走吧,去見官家了,記得不要亂看,規(guī)矩點(diǎn)?!?p> “哦……”
心不在焉的應(yīng)著,蘇彧想著該如何應(yīng)對。
是不是該像電視里面演的,先來一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打千的利落跪下?好像也不對,大宋朝還不興跪,元朝后才有這玩意。
大明跪的也不是那么多,大清倒是挺愛跪的。
王中正也沒有教他更多,只是讓他放規(guī)矩點(diǎn)而已,說明其實(shí)沒啥特別需要注意的禮儀,跪或不跪,看他自己。
還是不跪了吧……
看著趙禎的第一眼,第一感覺就是那種久居高位的中年領(lǐng)導(dǎo),眉宇間倒是有幾分威嚴(yán),是那種國家領(lǐng)導(dǎo)人特有的氣質(zhì),只是要更加端著。
“草民蘇彧,見過陛下。”
沒有跪,大概是腿腳不怎么利索,跪不下去,前世倒也跪過,那是上網(wǎng)被老爸抓回去后罰的,除此之外,好像沒跪過其他人。
大學(xué)時做志愿者,跟最高領(lǐng)導(dǎo)人握過手,也沒有跪。
所以,就不跪了。
學(xué)著那些儒者一樣,淡淡的施了一禮,得益于穿越者的優(yōu)越,真正做到了不卑不亢。
蘇彧眼觀鼻鼻觀心,淡然不動,趙禎和龐籍則在打量他,打量這個大宋朝新出的“祥瑞”,這個在格物一道上的神童。
兩人的眼中皆有驚奇。
許久,趙禎冷哼了一聲,淡淡的說道:“蘇彧,你可知罪?”
“草民,不知。”
蘇彧坦然抬頭望著趙禎答道。
場面,頓時尷尬,王中正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這孩子,還真敢答啊,官家問你話,不管有沒有罪,都得先認(rèn)著啊。
哪有不認(rèn)的……
趙禎微微僵硬,而后慍怒道:“不知也有罪!你可知道,你將蜂窩煤交由匯通商行,使得我大宋朝煤礦皆盡落入商人之后,國家命脈不穩(wěn)?!?p> “此番罪責(zé),形同謀逆!”
“該誅三族!”
帝王一怒,流血千里,誅三族都出來了,換個人都得嚇趴下,但是蘇彧卻沒有一點(diǎn)慌亂,后背挺得筆直,反問道:“我使大宋百姓皆有火用,也有罪?”
“……”
會說話你就多說點(diǎn)!作不死你!
趙禎被噎得差點(diǎn)一口氣沒有喘上來,正要上前一步繼續(xù)跟蘇彧對線,但是,他卻被拉住了,龐籍隱秘的拉住了他的手。
眼神示意之后,越過了趙禎,來到了蘇彧面前。
他傲然的說道:“老夫不跟你講道理,老夫只想要煤炭命脈掌控在朝廷手里,老夫只想要那本該屬于朝廷財政歲入的千萬貫財富到府庫當(dāng)中?!?p> “你但有辦不到的,老夫就斬了你的狗頭。”
“你可有話說?”
皇帝要面子,有功要賞,有過要罰,但是,老夫不跟你講道理,老夫就是奸臣,老夫就是要用開封府的狗頭鍘,斬了你的狗頭。
你服不服?!
如此一力降十會,讓蘇彧沉默了,再一次遭受社會的毒打,他明白了這群士大夫是有多么的不要臉,多么的無恥。
他們,根本不跟你講游戲規(guī)則。
也根本不管你的出發(fā)點(diǎn)如何,你名聲大,你善名廣?對不起,你的勢還沒有起來,老夫今天就斬了你的狗頭,大不了丟官而已。
就算被貶,也是去地方知州,他日有機(jī)會照樣起復(fù)。
這就是大佬的余裕。
蘇彧深吸一口氣,朝龐籍拱了拱手,咬牙問道:“敢問,是哪位相公當(dāng)面?”
“好說,老夫乃當(dāng)朝宰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龐籍?!?p>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