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浮出水面

　　墨綠莊園

　　厚重的窗簾嚴絲合縫的將每一扇窗戶都包裹著，空調(diào)不斷地輸送著冷氣，整個房間猶如深淵。

　　幽暗且冰寒。

　　沐夏昕蜷縮著側(cè)躺在地毯上，白色睡裙包裹著她單薄的身體，臉色慘白，眸眼里布滿血絲，眼角還掛著淚珠，空洞的盯著電腦屏幕上代碼游戲通關(guān)后的花紋。

　　一動不動，宛如死尸。

　　“昕昕兒！”

　　“沐小姐！”

　　宋綺云和鹿薇推門而入，撲面而來的冷氣，讓她們的心懸了一半。

　　借著走廊的燈光，瞧著地毯上零零散散的紅酒瓶。

　　鹿薇快一步跑到沐夏昕身邊。手指傳來的冰涼，讓她有些恐慌。迅速將沐夏昕摟入懷，搓著她冰涼的手臂。

　　“昕兒...”小鹿般的雙眸滿是疼惜，鹿薇的鼻子不由一酸。

　　宋綺云，熟練地打開柔光燈，扯下蠶絲被裹住沐夏昕，提著氣，小心翼翼的開口：“沐小姐，盧樹死了?！?p>　　沐夏昕翹睫微顫，懸掛的淚珠滴落。將頭緩緩埋進鹿薇的頸窩，閉眼，疲乏的長嘆。

　　“怎么死的？”嗓音干啞，不乏清冷。

　　“意外?！甭罐被貞?yīng)，輕撫她瘦弱的脊背。

　　宋綺云起身倒水，折返?！八酪蚴歉呖諌嬄?，發(fā)現(xiàn)的時候全身都是酒味，意外死亡結(jié)的案?！?p>　　沐夏昕懶雋的起身，接過水杯，垂眸喝了兩口，干裂的嘴唇遇水立刻飽滿水潤，“盧小溪，怎么樣？”

　　“比想象中要好，孔栩正陪著他。需不需要把我們的線索告訴警方？”宋綺云實在覺得盧樹的死太過蹊蹺。

　　“不用，意外死，挺好”繼續(xù)垂眸喝水，看不出任何表情。

　　沐夏昕不是不知道事出蹊蹺，參與殺害她父母的仇人，意外死亡是盧樹應(yīng)受的懲罰。

　　**

　　殯儀館

　　盧小溪坐在樹下的長椅上看著手里的死亡證明失神。

　　這就是死亡啊，幾張紙、jing方通知、殯儀館告知...一系列的流程都在催促著你磨滅掉這個人曾經(jīng)在世間存在過的所有證據(jù)。

　　孔栩在他身旁坐下，樓了樓他的肩膀：“節(jié)哀?！?p>　　盧小溪苦笑點頭，他從小和父親雖不親近，但好歹生父子一場，沒感情是假的。

　　“處理完了？”

　　清冷的聲線傳來，很輕，輕到盧小溪以為是他幻聽了。

　　視角里出現(xiàn)的白色帆布鞋告訴他這是現(xiàn)實，他有些驚訝沐夏昕的出現(xiàn)，轉(zhuǎn)念一想昨晚的對話，把一行人的來意猜了個大概。無精打采的垂頭：“處理完了，夏昕姐?！?p>　　“想哭就哭?！?p>　　盧小溪明顯沒有預(yù)料到她會說出這句話，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絕的臉。

　　雖被墨鏡遮住了眼睛，但也能感受到眼眸中彌漫的冷寒。

　　“不是應(yīng)該說節(jié)哀嗎？姐。”盧小溪被沐夏昕的直白逗笑，笑著笑著，哭了。

　　鹿薇不動聲色的扶住虛晃了兩下的沐夏昕，給孔栩遞了個眼神，轉(zhuǎn)頭輕哄，“昕兒，我們回吧。琦云姐還在車上等著。”

　　“對啊，夏昕，這里有我跟著，別擔心?！笨阻蚴盏桨凳?，連連跟著哄勸。

　　他看沐夏昕慘白的臉就知道她的狀態(tài)有多糟?？斓狡咴铝?，她最難熬的月份，還遇上這茬子事兒。

　　生活還真的只會給遍體鱗傷的你當頭一棒。

　　沐夏昕聽話的轉(zhuǎn)身，不做言語。

　　一身白色短裙與她慘白的皮膚在炎炎夏日下實在是扎眼，路人紛紛回頭觀望。

　　“夏昕姐，處理完我父親后事。我這邊如果有什么發(fā)現(xiàn)，會跟栩哥聯(lián)系。”盧小溪雙臂撐膝，垂著頭。

　　還聽得出哭腔。

　　“隨你?！便逑年款D足，輕飄飄的扔下兩個字，倚著鹿薇離開。

　　盧小溪哭笑了，笑到岔氣，止不住的咳嗽。

　　這姐真的酷!

　　**

　　景安小區(qū)

　　盧小溪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在單人沙發(fā)上，看著沐夏昕慢條斯理的一樣一樣查看他父親的遺物，偶爾還喝兩口酒。

　　看上去像是在欣賞一件件藝術(shù)品。

　　沐夏昕每看完一樣，都會遞給身側(cè)的孔栩。

　　直到一張舊照，瞇了瞇眼，定格，整個人宛如雕塑。

　　日期顯示的是十二年前，這么巧?于勤手腕處半露的紋身更是讓她挪不開眼。

　　孔栩見身旁的人久久沒有動靜，從筆記本電腦上挪開眼。困惑的瞅了眼沐夏昕，湊到她身旁，順著她的視線，同款瞇眼定格。

　　盧小溪見兩人的模樣，探身，伸長了脖子，也想看清照片的畫面。來回打量了半天，試探著開口：“姐，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沐夏昕回神，長嘆著窩進沙發(fā)，照片順手扔給孔栩，“想辦法對比于勤手腕處的紋身和游戲標志。”

　　盧小溪聽明白意思，松了口氣，滿足的淺笑，撫在雙膝上的手搓了搓。萬幸他能幫上忙，他還是有一點點用的吧。

　　“小溪，你先回去吧?！便逑年總?cè)身趴在沙發(fā)邊上，直視他。

　　盧小溪一雙桃花眼黯然神傷，眨了眨眼，加深臉上的笑容?！澳?.那個能幫上忙就行，呵呵呵。夏昕姐，我有用吧，認識我不虧吧。你看我長得也不耐，又還有點小錢，個子也高是吧。你說我是不是就是傳說中...”

　　“高富帥?！北R小溪騰出右手打了個響指后化作槍的手勢，指向盧小溪，左手在鍵盤上飛快跳動。

　　“對對對，栩哥，英雄所見略同。”盧小溪有些緊張的瞟著沐夏昕，擔心她嫌他吵鬧。

　　之前在酒吧他就發(fā)現(xiàn)她怕吵，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是坐在相對偏僻的位置。

　　“小溪，你不用看我臉色。讓你先回去，不是你沒有利用價值就扔了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p>　　沐夏昕其實一直盯著盧小溪的臉，捕捉到了他的每一個神情。

　　她知道他在討好她，雖然行為處事是吵鬧跋扈了些，但是個有分寸的。

　　盧小溪愣住，眨巴眨巴雙眼。這姐怎么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大發(fā)了，他調(diào)戲到了個什么神仙姐姐？！顏值吊打一眾女明星，武力值爆表，還心思細膩。

　　沐夏昕見人愣神，有些無奈。起身哄著引他走到門外，“先回去休息，晚上去violet找你，你在哪兒兼職對吧？”

　　盧小溪瞧著倚在門邊上是沐夏昕，開心且乖巧的點頭，眼睜睜的瞧著門合上。

　　“你給他灌了什么迷魂藥啊？這么聽你的話？”孔栩頭也不抬的調(diào)侃，手上依舊繁忙。

　　“嘖~”

　　“得得得，我又雙叒錯了。話說從照片上看，盧樹跟于勤關(guān)系不錯啊，盧小溪怎么不認識?”

　　“盧樹生前去過幻夜？”沐夏昕再次窩進沙發(fā)，拿起酒瓶搖晃。

　　“去過，盧小溪提起過他爸不讓他去幻夜，所以他一直都在violent玩。”孔栩調(diào)出保存的監(jiān)控視頻，將畫面呈現(xiàn)給沐夏昕。

　　“于勤呢？盧樹死的那天晚上在不在幻夜?”

　　“不在，那天晚上于勤在酒店，我查了監(jiān)控，他進了房間一直沒出來，直到第二天中午?！?p>　　“照片能提高清晰度嗎？”沐夏昕咽下口酒，手臂擱上沙發(fā)背沿，側(cè)坐。

　　烏黑的卷發(fā)披散在手臂上，襯的她越發(fā)白皙。

　　“嘶——難!”孔栩皺眉，抬頭，同款姿勢。

　　因為離的近，孔栩能清晰的看見她臉上的絨毛。

　　瘦了的緣故，她的五官越發(fā)精致立體，只是那雙眼里揮之不去的清寒，與這張絕美的童顏格格不入。

　　他常常想像對待妹妹般管束她喝酒。可每每瞧見她氤氳著霧氣的雙眸，都會忍不下心。

　　沐夏昕咧了咧嘴，放下酒瓶，順過抱枕就往他臉上砸去。

　　孔栩單手接住抱枕，擱在盤坐的腿上，收拾桌上散布的物件?！斑@些我?guī)Щ厝?，照片還完出來了聯(lián)系你?！?p>　　“嗯。”沐夏昕回身，背脊靠著沙發(fā)，仰頭緩解頭疼。

　　孔栩見她那樣，停下收拾的手，拍了拍腿上的抱枕，“過來，本大爺給你按按?！?p>　　沐夏昕斜睨他一眼，閉眼養(yǎng)神，揉了揉太陽穴，“不用?！?p>　　“來嘛來嘛，就當你哥我發(fā)善心了或者在討好了老板~”孔栩拍拍靠枕催促，笑容燦爛。

　　沐夏昕猛地發(fā)笑，后仰的身體顫抖：“你能不能別像個鴨子？”

　　孔栩笑容凝固，抄起靠枕就往某個不知好歹的人身上砸，拎起收拾好的東西起身離開。

　　“晚上去不去violet？”沐夏昕嘆息的靠回沙發(fā)，臉上還是掛著笑。

　　“你還喝？你把酒當水喝？你還要不要命了？你最近有按時吃藥嗎？你信不信我聯(lián)系施家老爺子？”孔栩在玄關(guān)處發(fā)出致命連環(huán)問。

　　“嗯，你不去。”

　　“順道去接我。”

　　“砰——”關(guān)門聲

　　沐夏昕雙臂環(huán)膝，下巴擱在雙膝接觸的凹位，望著酒杯失神。

　　這酒，沒那晚的酒好喝...

　　**

　　violet酒吧

　　孔栩一把搶過盧小溪送來的酒，護在懷里，警惕的瞅著沐夏昕，像護食的二哈：“你答應(yīng)我的，只能喝一杯。”

　　沐夏昕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點，懶雋的抬了抬眼皮。輕嗯一聲。

　　“沐小姐，您的酒?！碧锾矸畔戮票?，恭敬的站在一旁。

　　“謝謝?！便逑姆畔率謾C，舉杯細品。冰涼的觸感順著手指一路蔓延到心臟，“你調(diào)的？”

　　“不是?！?p>　　沐夏昕若有所思的晃動手中的酒杯。這酒還是那夜的酒，不過更像是冰鎮(zhèn)過度了的。

　　微信的彈出框吸引了她的注意，隨即是玻璃破碎的聲音。

　　【我父親的住處剛剛發(fā)生了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