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叢睡醒之時,已是日上三竿。等到李叢收拾好衣衫從屋內(nèi)走出,不好意思的沖著林哀冷少秋傻笑。
“你是真的能睡???”林哀贊嘆道。
“怎么,錢大人這么急著找我?”李叢摸摸鼻子。
“你說呢?走吧。段落、孫煙淼還有白夜,都等你一個呢。李大人這排場是真的大?!?p> 李叢推開官驛天字丙號房的大門時,段落安靜的在擦拭他那根恐怖的狼牙棒。整個焚幽臺只有段落喜歡用這種巨型夸張的武器。身為惡鬼破棺的能力者,段落能夠在固定時間內(nèi)突破肉體的力量極限。小山一樣的巨大身軀,再突破肉體的極限——毫無疑問段落是焚幽臺第一蠻力。剩下的孫煙淼倒是很符合焚幽臺的穿束,黑白的衣衫襯著她的身材玲瓏有致,而臉上桃形的貼面恰好遮住她原本有些妖異的面容。孫煙淼的惡鬼“無面”可以讓她瞬間易容成另一個人。美人千面,卻從未有人能肯定自己見過孫煙淼的真正面容。
段落和孫煙淼兩人站在一塊,活脫脫的美女與野獸。
床邊靠在案幾上站立的就是昨晚和李叢打過一照面的白夜。白夜的腰間掛著鏈刃。這種特殊的武器也是焚幽臺為白夜量身定做的。鏈刃的刀刃部分呈現(xiàn)一個很鋒銳的三角,尾部則是纏著黑布細條的把手,一根鋼鏈連接一副鏈刃的兩端。和大多數(shù)鏈刃刀客不同之初在于,白夜的腰上,有兩幅一摸一樣的鏈刃。換句話講,此人用的雙手鏈刃,可見白夜除了惡鬼白狼變態(tài)的自愈能力之外,手上的活也是極好的。
焚幽臺有的人喜歡帶著象征身份的鬼使鐵面,比如孫煙淼比如此時跨進門的李叢。不過李叢的鐵面就顯得有些方方正正。造型各異的鐵面就像符號,能讓這個世界的人對焚幽臺的這群鬼怪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
錢田節(jié)身為欽差特使坐在當中,雖然等李叢等的有些久,但在這幫殺胚之中也不敢表露一絲的情緒,有些緊張道:“李大人來了?!?p> “害,李某人昨晚公務(wù),今早有些嗜睡,不好意思讓錢大人就等人?!崩顓驳恼Z氣春風和煦,話里的意思就聽著有些讓人不怎么高興。
錢田節(jié)的養(yǎng)氣功夫極好,依舊是恭敬的面容:“鬼使大人說的哪里話。既然焚幽臺的幾位大人都到了,我也就……宣讀圣旨了哈。”
一眾焚幽臺子弟立刻單膝跪地,聽候圣旨。
“陛下有旨:今東海有賊寇……”錢田節(jié)開始宣讀圣旨。
李叢聽著就明白了,上周皇帝的圣旨向來言簡意賅,這份圣旨說到底也無非就是查清崔氏滅門案,打撈東海乘船兩件事。內(nèi)容卻洋洋灑灑,是東宮那位的風格了??梢娺@份圣旨,想必也是東宮那位草擬,放皇帝過目的。
“已經(jīng)到這種程度了嗎?”李叢心道。
接下來就是簡單的起身接圣旨,由焚幽臺這幾個人官位最高的殿使林哀接過。
然后房間里就陷入尷尬的沉默。
“早就聽聞焚幽臺的人互相不對付,竟然會是這般!”錢田節(jié)暗自吃驚,忙轉(zhuǎn)身急匆匆的掏出一個錦匣,說道:“陛下金劍在此,請諸位驗看。”
林哀算是這幾個人里比較有正形的,錢田節(jié)掃了一圈,也就只能把金劍交給林哀。
“無誤?!绷职灴春笳f道。
“既然如此,下官也就不說什么命令幾位大人了,不過還是希望幾位大人陪同下官去事發(fā)的崔宅看看?!卞X田節(jié)的語氣卑微到了極點。
出發(fā)錢,太子就曾把這個心腹叫到書房,送了他一張字畫,令其歸家之后打開。
錢大人歸家之后,屏退左右,將太子的墨寶恭敬的在書案之上打開。
白紙黑字一個字——“讓”。
讓誰?錢田節(jié)心中清楚,太子的意思,此去東海,錢大人就是當孫子去的,太子的任務(wù)只有一個,成功把沉船寶藏從那海里撈起來。其他的,不管是東海本地的官僚還是焚幽臺的這幫狠人,就一個字,“讓”。
而在大良山之后,錢大人心中愈發(fā)覺得太子殿下——英明??!這幫人哪里是自己一個欽差特使惹得起的。先不說東海這動不動崔宅滅門了,自己身旁這百十號御林軍,都不夠這“白狼”砍的,真把這幫人惹急了,回頭太子還能從焚幽臺手上討到便宜?怕是自己也會成為太子殿下的棄卒。
不過對于孫明明與李叢的幕后交易,錢田節(jié)倒是無從知曉。借他十個膽,也不敢想自家主子敢私通焚幽臺。要放在平常官員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雖然太子的身份特殊,但是一旦事發(fā),也跟謀逆無異。
“幾位大人若沒意見,下官就先行一步。”錢田節(jié)擦擦頭上的汗水,腳步輕微的從房間里退出來。
“呼!”錢大人喘好一口氣。剛剛房間里那壓抑的氣氛簡直讓他窒息。
房間里段落孫煙淼沒說話,段落跟在孫煙淼之后出了房間。
這下房間緊張氣氛的源頭暴露無遺,還是李叢和白夜之間。
白夜抄起桌上的茶盞,直接朝李叢丟來。茶水傾倒在半途,只剩茶杯和蓋子像李叢襲來。李叢卻紋絲未動,茶盞貼著臉頰和鬢發(fā)呼嘯而過,在對門的墻上摔得粉碎。
李叢淡漠的轉(zhuǎn)身,林哀雖然慍怒依舊跟著李叢走出房間。
剩下白夜在房間中放肆大笑。
“他哥哥那件事,還在記恨你?”林哀關(guān)心的問道。
“他愛怎么樣怎么樣?!崩顓驳恼Z氣有些不悅。
林哀便不再多言。
御林軍在官驛修整以后,精氣神明顯變了,此時的御林軍才有皇家衛(wèi)隊的風范。幾個盔甲亮麗的軍官騎著高頭大馬正在隊伍的最前端等候。李叢是一直沒弄懂御林軍這種花里胡哨的盔甲有什么用,不過畢竟上周京都的那些達官貴人喜歡。從開國以來,御林軍的盔甲就在朝著沒有最花哨,只有更花哨發(fā)展。如今更是在盔甲上裝飾好些個李叢也叫不上名字的鳥毛,幾個軍官就像南疆哪些開屏的孔雀一樣。
李叢嘆口氣,攜著林哀鉆進馬車。
豆腐坊那里白夜既然已經(jīng)去過了,想必秦鐵鷹那個漢子會被折磨的夠嗆。畢竟白夜一晚上沒找著李叢,一肚子氣很可能撒在犯人身上。有徐染的秘藥在,只要不死就總能救回來。說起來這才是焚幽臺對犯人而言最可怕的一面。進焚幽臺的人,想死都會變成一種奢求。
府衙的衙役已經(jīng)集結(jié)在隊伍的最前端,領(lǐng)頭衙役舉著“欽差”“回避”。兩塊紅牌。之時圍觀的瀚海城百姓早就把巷道圍的水榭不通,還有好多商會人員也參雜其中。整個瀚海城都在關(guān)心欽差大人的動向。
“來的時候還沒這么多人?!绷职那奶袅塑嚭?,嘆道。
“想必是府衙那邊放的消息,估計想拖延欽差的隊伍。畢竟錢田節(jié)京都來的,不敢沖撞地方百姓?!崩顓舱f完,林哀有些似懂非懂的點頭。
“有吃的嗎?”李叢又伸手去摸座椅下面。這次卻摸了個空。
林哀笑著掏出一個紙包,笑道:“我就知道你該餓了。”
“這什么?”李叢有些好奇。
“栗子餅,我自己做的?!绷职в行┑靡狻?p> “我怎么記得這是冷司長家鄉(xiāng)的吃食啊。冷……奧對了,他今天沒來?!崩顓矂傁牒袄渖偾?,才想起身為商會管事,為了掩人耳目并未隨同他們前來。
“那我也是一學就會?!绷职б琅f得意。
李叢吃的狼吞虎咽。拿出水袋猛灌幾口。栗子餅吃完了,倒是將包餅的紙疊了起來。
“紙還留著干嘛?”林哀納悶。
“回頭想吃了再舔舔上面的碎渣?!崩顓惨槐菊?jīng)。
“盡瞎說,有那么好吃嗎?”林哀的臉騰的就紅了。
李叢忽而不再打趣,臉上的笑意也瞬間收攏。
“怎么了?”忽然的降溫連林哀都能感覺到。
“沒什么?!崩顓矒u搖頭。有那么一瞬間,在圍觀的人群之中,李叢的惡鬼風羽捕捉到一個似乎有些熟悉的身影。只是那人轉(zhuǎn)瞬即逝,淹沒在人流當中竟是讓惡鬼風羽也無從捕捉。
轉(zhuǎn)瞬間李叢的臉上又是會心一笑。林哀的的憂慮才有些許掃除。
“是趙償。他在酒樓上。”李叢解釋道,隨即自言自語,“見鬼,這小子不是說沒錢了嗎?”
趙償確實沒什么錢了,但是平時那幫兄弟居然還挺義氣,幾個兄弟自掏腰包的請了趙大公子在柏門樓的陽臺包間。柏門樓是上周名餐館,這里的幾個大廚傳聞也是京都人士。
“陳公子,奴家實在有些累了。”人流末尾處,一女子嬌聲嗔道。
“還不是你今天纏著要來看欽差大人,這會又累了?!遍L發(fā)男子刮了一下女子的鼻頭。
若是胡守志還在這里,自然會驚訝——女子竟然就是崔河源的遺孀崔柳氏。
“奴家就是累了嘛?!贝蘖险麄€人都貼進了長發(fā)公子的懷中。
長發(fā)公子有些無奈的嘆口氣,寵溺道:“好好好,那我背姑娘回去吧?!贝蘖霞t著臉搭上男子肩膀時,才發(fā)現(xiàn)男子看似瘦弱的身軀,肩膀居然還挺安穩(wěn)厚實,心下又柔軟了幾分。
長發(fā)公子望向有些消逝在街巷盡頭的欽差車隊,側(cè)過頭對女子溫柔一笑,眼中有星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