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首領(lǐng)被一招封喉,余下幾人瞬間沒了士氣,驚慌的看著林紓,握刀的手都開始發(fā)抖了。
林紓滿臉是血的轉(zhuǎn)過身來,兇狠的目光盯著剩下的這幾個人,身后黑衣人首領(lǐng)的尸體軟綿綿的倒了下來。
林紓手中握著那半截長槍,怒吼一聲,“來呀!”
那余下幾人被這兇悍的氣勢所震懾,須臾間丟掉手中的長刀,跑了。
一口氣憋在心里,瞬間林紓整個人軟綿下來,仰面倒在地上。
“林紓!”
御鵠驚叫一聲,跑過去,一手捂住林紓的傷口。
可是那傷口中噴涌而出的鮮血,哪里捂得住,嘩啦啦的往外涌。
“林紓,你怎么樣了?林紓!”御鵠哭喊著叫著林紓的名字,可是林紓卻毫無反應(yīng)。
林紓只覺得自己好累好沉。隱約的聽見有人在叫他,可是卻怎么也睜不開眼睛。
“林紓,林紓!”
隱隱的仿佛還聽到的那人的哭聲。林紓眉頭皺了皺,沒有人知道,他最怕人哭了,最怕看到人哭了。
“別哭了……”林紓在心里嘆著,他好像有點聽出來那人是誰了。但是他看不見那人。
“林紓!你別死!”
死?怎么會死呢?他不是好好的嗎?怎么會死呢?
林紓覺得有點好笑,下意識的想要抬手摸摸鼻子。
然而剛一動,就感覺排山倒海的痛覺將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御鵠只感覺到林紓的手驀然間抽動了一下,然后希冀的看著林紓。
“林紓,你聽到我的話了是不是?你醒來啊,醒來啊!”
林紓眼皮動了動,而后腦中的痛覺更清晰了。
他微瞇著眸子看到了那滿臉淚痕的御鵠,“你……你沒事就好……”
御鵠驚喜于林紓醒過來了,開心的笑了笑,“你醒了,別再睡了。我?guī)慊厝フ姨t(yī)?!?p> 林紓能夠醒過來,御鵠表示萬分開心,心里不斷的祈禱,林紓一定要撐下去。
林紓拉住御鵠,慘淡的笑了笑,清醒之后,他能感覺到他自己的傷有多重,他能夠感受到生命正在一點一點的流失。
“殿下……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
這類似于遺言的句子,御鵠萬分不想聽到。他不停的搖頭。
“不,你別胡說!那邊還有馬,我騎馬帶你回京都。就快了!一定可以的?!?p> 御鵠不停念叨著,眼淚止不住的糊了眼睛。林紓覺得這輩子還沒有人為他哭過呢,他感到很滿足。特別是這個人還是御鵠。
“其實,我很高興?!绷旨偟χ粗],抬手想為他擦眼淚,但是剛一動,一股劇痛襲遍全身。御鵠連忙握住他的手,低下頭去。在臉上蹭了蹭。臉上瞬間染上了血痕。
“臟了……”林紓似乎是才想到自己的手上沾滿了鮮血,遺憾的感嘆。
御鵠忍著內(nèi)心的恐懼,要搖了搖頭,“你別說了,那邊還有馬,我們回京回京?!?p> “御鵠,我的傷我知道。”林紓還想要辯駁,勸阻御鵠放棄。但是御鵠現(xiàn)在的執(zhí)念就是,救林紓,一定要救林紓。
“別再說話了,我去牽馬!”御鵠覺得自己又忍不住要哭了,趕緊站起來,想要去牽馬。
“來不及了,傻姑娘?!?p> 御鵠驀然僵硬,而后慢慢的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林紓,“你……”
林紓感覺著御鵠的位置,他的眼前已經(jīng)開始范黑了,他開始看不清御鵠的樣子了。只是憑著感覺對著御鵠笑了笑。
“那天在崖低找到你的時候,水流沖開了你的衣襟,我看到了。”
“那你……”御鵠蠕了蠕嘴唇,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此刻的林紓已經(jīng)來不及思考什么了,只是憑著一腔堅持,將心中的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他知道,再不說的話,以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其實想想我也能明白。畢竟皇上除了你再無子嗣。只是江山這么重的擔(dān)子,以后就得你一個人去扛了。我會保守你的秘密。別哭。騎上快馬,西行。拿著我的令牌去找禁軍?!?p> 御鵠咬了咬牙,似乎在猶豫,而后下定決心,一把扶起林紓。
“一起走?!?p> 林紓握住御鵠的手,閉上了眼睛,氣若游絲的說道:“帶上我就走不了了。趕緊去,我在這里等你。我的身體經(jīng)不起長途顛簸了,別再耽誤時間了,再晚就來不急了。快去吧?!?p> 似乎在考慮林紓說的話的真實性,御鵠無奈的發(fā)現(xiàn),剛才他貿(mào)然的將林紓扶起來,似乎有扯到的他的傷口,現(xiàn)在血流的速度更快了。猶豫了一下,御鵠一把將衣服撕下一條,簡單的將林紓的傷口包住。然后騎上馬。
“林紓,你一定要等我。你不準(zhǔn)死?!?p> 留下這句話,狠狠地一抽,馬兒飛奔而去。
林紓迷迷糊糊的聽到馬兒遠(yuǎn)去的聲音,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感嘆道:沒想到一起長大的兄弟突然變成了女人。只可惜了……
而后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而后不知過了多久,地面再一次震動了起來,昏迷中的林紓手指微微一跳,再沒了反應(yīng)。
“林紓,林紓,林紓……”遠(yuǎn)遠(yuǎn)地,御鵠的呼喊聲傳來,不一會兒,一匹馬載著他出現(xiàn)了,身后還跟著一群人。
“林紓,有救了,有人來救我們了!”
御鵠歡快的跳下馬,向林紓跑過來。然而不論他怎么叫喊,林紓始終沒有反應(yīng)。
“殿下。”
身后傳來呼喊,御鵠驚慌的回頭看向來人。
“丞相大人,請救救林紓?!?p> 仲文清走上前來一看,隨即回頭召喚:“隨行的御醫(yī)呢?快過來!”
“臣,臣在!”老遠(yuǎn),一個中年男子應(yīng)道,應(yīng)該是在后面被人帶來的。
一看就是不會騎馬的人,下馬的時候兩腿還在打顫。不過現(xiàn)在沒有人在乎這種細(xì)節(jié),兩個護衛(wèi)將人一架,迅速的送了過來。
“快給林小將軍診脈?!敝傥那宸愿馈?p> “是!”
御醫(yī)一看林紓那滿身是血的樣子,也知失態(tài)緊急,趕緊上前去給林紓查看。
先給林紓把脈,然后翻看瞳孔。迅速的打開醫(yī)藥箱,取出一片人參塞進林紓嘴里。
然后取出銀針,在林紓傷處四周扎了幾針,之間那原本還在往外溢的鮮血,迅速的停了下來。
“怎么樣?”見御醫(yī)一動手便止住了流血,御鵠趕緊問道。
“林小將軍身受重傷,失血過多。臣已經(jīng)給林小將軍止住出血了。”御醫(yī)一板一眼的說著,而后又仔細(xì)的觀察了林紓的傷口。
“這傷是貫穿傷。似乎,還有二次創(chuàng)傷。”
“是的,是長槍。那時候林紓被傷了,沒辦法斬斷了長槍,然后從背后拔出了槍頭,才出其不意的殺了黑衣人首領(lǐng)?!庇]急急忙忙的解釋,將自己看到的一字不落的講給御醫(yī)聽。
聽到御鵠說是林紓自己將槍頭從背后拔出來的,御醫(yī)心中就有數(shù)了。
“難怪,斷掉的長槍,必定會有碎屑留在體內(nèi),這需要仔細(xì)的找出來才成?!庇t(yī)嚴(yán)肅的說道,若是殘留在體內(nèi),日后會發(fā)炎生膿的。
“那還等什么……”御鵠恨不得馬上就能將林紓治好,實在是受不了御醫(yī)這磨磨唧唧的樣子。
“殿下莫急,林小將軍先交給御醫(yī),現(xiàn)在又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您。”仲文清一把攔住沖動的御鵠,御鵠伸手就想打開仲文清的手,“現(xiàn)在還有什么事情,比林紓的性命還重要!”
“殿下!陛下薨,此刻您得與臣一道趕回京都,穩(wěn)定朝局。”仲文清一字一句,看著御鵠說道,御鵠眼中的焦急變成了震驚,然后腦中一片漿糊,突然想到之前聽到的鐘聲。
而后心中的怒氣驟然平靜,變成不可置信,盯著仲文清紅腫的雙眼,“父皇,仙逝了?”
仲文清沉重的點點頭,而后退后一步,雙袖一展,恭敬的跪下,“恭請殿下回京,繼承大統(tǒng)?!?p> 御鵠呆呆的看著面前跪下的仲文清,張著嘴完全不知該說什么,“繼承……大統(tǒng)……父皇……”
御鵠感覺好像過了千年萬年一樣,怎么短短的時間,就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情呢?
先是偷聽到皇爺爺?shù)摹皬?fù)位”大計,然后就遇到了追殺,林紓重傷生命垂危,現(xiàn)在就連父皇也不再了……
面對父親的信任,他不知道能不能承擔(dān)這么重的責(zé)任,但是一想到父皇那寬厚的肩膀還有他那雙含笑的眼眸,他的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父皇!”御鵠悲戚長嘯,雙腿驟然失力,跪倒在地。
仲文清抬手拍拍御鵠的肩膀,“殿下節(jié)哀!”
事實上,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的心中一樣難過。但是她沒有時間難過,她答應(yīng)過的。她會替他守好這江山。
“怎么會這樣?”御鵠搖著頭,仿佛想要將這一切的噩耗都搖出去,但是那一切都是那么鮮明的存在在他的腦海中。而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緊緊的抓住仲文清的手。
“那皇爺爺呢?還有小皇叔呢?他……他有沒有……”
仲文清搖了搖頭,“沒有。先帝也去了,殿下還是隨臣先行回京吧。”
聽到小皇叔并沒有參與這件事情,御鵠心里總算是有了一點安慰。
“好,先回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