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我,這小小結(jié)界豈能將我阻擋!”
洪厚的男兒音在結(jié)界中回蕩,讓玄武不敢相信追尋了許久竟然是這樣的結(jié)果,瞬間絕望。
“不是她,真的不是她,她再也回不來了...”
內(nèi)心的痛楚讓倔強一生的玄武忍不住雙眼含淚跪倒在地。
南懷負手而立,鬼面麒麟搖頭晃腦饒著他轉(zhuǎn)。這本是靈獸的家伙先天對氣息異常敏銳,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玄武甚至在想。
“假如眼前這個人就是秦嵐,她會如何面對歷經(jīng)百年的大秦統(tǒng)治?是推翻重建,亦或者取瘤醫(yī)治?”
在她心中,秦嵐的思維不會僅停留在過去和現(xiàn)在,她會考慮很遙遠的未來,正如當初在蠻荒讓阿朵創(chuàng)立銀龍軍團一樣。
南懷面具下是一副難以抑制的痛楚,可在面具上卻仍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小姑娘,你要尋找的人就在你心中,你若信她,她便一直存在?!?p> 話音落,南懷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心中?”
玄武揣測著南懷剛才的話,畢竟這是唯一能給予她安慰的方向。突然她站起身像是明白了一切,輕聲一笑,依舊是那樣燦爛的笑容。
“淘氣鬼,我們?nèi)ゴ笾??!?p> 鬼面麒麟仰著頭想了一會,嘴里禿嚕著玄武早已習慣的獸語。
“怎么,你是怕長公主打你?”
“嚕嚕嚕嚕!”
“不怕,有我在,乖!”
說著,玄武騎上鬼面麒麟后背,抓著它的犄角仰天而上。
此時的大周已不比昔日輝煌。破舊的街巷,空蕩的王城,似乎只有武英殿才是這遺址里唯一的生存者。
周靜被幽禁于此百年,不僅有秦牧設(shè)立的結(jié)界,還有大秦皇家龍甲騎看守,一般人若想靠近自然比登天還難。因為大陸早已沒有秦牧的對手,他的結(jié)界堪稱大陸之最。
可總有他無法一手遮天的事,玄武就是特例。體內(nèi)擁有秦嵐真龍之血的她和自身獨有的玄皇族血,對于這樣的結(jié)界形同擺設(shè)。
當周靜再次看到玄武時竟然熱淚盈眶,即使父王駕崩她也不曾流一滴眼淚,卻被玄武破了防。
“你為何還在大陸,這百年你都去了哪里?”
周靜關(guān)切的話讓玄武鼻子一酸撲進懷里哭了起來。曾經(jīng)玄武與秦嵐一同在靖安府時,周靜便待她如己出,此時相見如同母女再次團聚,怎能不悲傷成泣。
“好了,傻姑娘,我們進去坐著說?!?p> 幾人進入后,玄武先是拜祭了周武王,然后才與周靜講起這百年的經(jīng)歷。
當初秦嵐以天命號令天下將士抵抗鬼靈軍團時,她莫名的被一股神秘力量封印在宗主閣中,待她醒來時才發(fā)現(xiàn)已過百年。
眼前除了塵封的諸位故人,就只有鬼面麒麟活蹦亂跳著,她想知道百年來發(fā)生的事情,無奈這家伙只會嚕嚕嚕嚕,其他的一句都聽不懂。
當她看到鴻蒙劍陣光芒大現(xiàn),卻與她醒來的時間相同時似乎明白了什么?;蛟S這便是秦嵐留給她的一個使命,至于這使命是要她去做什么至今也不清楚。
鴻蒙劍陣重啟,她本能認為是秦嵐歸來,可她分明記得秦嵐以真龍之身化為天令號召天下將士抵抗鬼靈軍團。
秦嵐一旦失了真龍之身便再也無法與幽冥王一戰(zhàn),可她依然選擇救天下黎民。至于最終幽冥王為何沒有借此機會將人間變?yōu)榈鬲z,或許是因為秦嵐這般讓他失了奪取這天下的意義。
玄武一路思慮一路向大秦王城趕去,她知道若是秦嵐重啟劍陣之后必然會去王城,因為她想見見如今的大秦帝王。這也屬于一種本能判斷,或是跟秦嵐太久早已知曉她內(nèi)心最渴望最期盼的是什么。
后面就是她尋到王城見到歐陽靖,追查到秦嵐的氣息闖上神宗閣,再后來追到東海漁村直至到此的原由。
周靜聽完氣息平穩(wěn),她的父王、夫君與孩兒在天地之戰(zhàn)中皆已失去,如今的她已無可失去,若說真的有,那就只剩這條命。
余天卻異常激動,不論是秦嵐是真的歸來還是那位南懷先生刻意為之,只要鴻蒙劍陣得以重啟這天下才可真正得以安定。至于是誰坐上那王位,他們是無法改變亦不能改變,因為大周已滅,天下盡歸大秦。
正如秦嵐出生時天下流傳的那句真言一般。
‘應(yīng)龍生,天下亂,銀龍墜,大秦歸。’
玄武靜靜的看著昔日的大周長公主,可她太過于平靜,對于秦嵐歸來的消息波瀾不驚。
“如果真是她,我想她最不該來看的便是我這個母親。
突如其來的一句讓玄武和余天摸不清原由。
“她是那樣的要強,哪怕這天下人人都說她不對,她都不會計較,可一旦有人對我與浩哥如何,她便是追上千里也要取那人項上人頭。即便她貴為大秦第一宗主,傭兵百萬,只要她肯,天下如探囊取物。
可我也知天地之戰(zhàn)時她舍棄真龍之身的痛楚,猶如抽經(jīng)扒皮,不論她現(xiàn)在以何種模樣出現(xiàn),都應(yīng)該讓自身恢復(fù),而不是見親敘舊。
她并非兒女情長之人,也深知自己想要什么,這世間唯一能和幽冥王抗衡的吾兒,你定要保重身體,為娘只愿你平安,家國天下在你眼中只是一世塵埃,莫要為此舍了太多!”
不愧為大周長公主,也不愧為秦嵐之母,這天下的紛紛擾擾,這世間的點點凡塵,在她眼中皆是塵埃,唯有為母之心令人欽佩。
武英殿外,隨風飄起的一襲衣角似乎清楚的知道周靜后半段的話意,母通兒心,若這世間眾人熟悉秦嵐的氣息,也不抵周靜內(nèi)心感知到的親近。
南懷背靠殿門,卻清晰的聽到長公主的這番勸誡,百年已過,卻依舊能聽到親人熟悉的聲音。南懷也罷,秦嵐也罷,此刻都明白要顛覆這百年帝國需要的不僅僅是過人的本領(lǐng),更要有足夠的實力。
看到殿外消失的一襲衣角,長公主眼角欣然一笑,摸著玄武的頭發(fā)輕聲問道。
“沉睡百年可是想吃點什么?”
聽到吃,玄武只是輕輕點頭,原本趴在地上閉目養(yǎng)神的鬼面麒麟?yún)s提溜著眼珠站了起來,搖晃著腦袋輕輕用頭蹭著周靜的衣袖。
在靖安府時鬼面麒麟最愛吃王妃做的那些糕點,每次都與玄武搶著吃,若不是有秦嵐看著,靖安府也不知要被這兩淘氣燒多少次。
雖說長公主被幽禁百年,可大周王宮中的東西從未缺過。王城外圍設(shè)有大秦特供需站,只供這位昔日的靖安王妃,其余人是無福消受。當然,這曾經(jīng)碩大的大周王城只有這兩位活人。
幾人一番品嘗后,周靜站在武英殿門口望著繁星點點,似是異常牽掛一人。
‘幽嵐禁,禁幽嵐,繁星隕落吾兒歸,伴英靈,鑄長樓,盧城門外故人吟...’
從未聽過長公主歌賦的余天似是出了神。當年天地號令,大周眾將與幽靈軍團大戰(zhàn)三天三夜才將其悉數(shù)斬殺,大秦皇家龍甲鐵騎便出現(xiàn)在了夕陽的余暉中。
那金色龍圖旗猶如索命的幽靈鬼魅般從他身邊經(jīng)過,驍勇善戰(zhàn)的玄甲衛(wèi)從未真正與大秦皇家龍甲鐵騎較量過,同為秦嵐改進的鐵騎卻有這千差萬別。
他不忍看到身后倒下再也無法起來的大周將士,更無法接受其余威武將軍的投誠。關(guān)鍵時刻,若非長公主親率五萬精兵將他救出,此時的他也應(yīng)是這大周疆土上的一縷孤魂。
長公主帶著略嘶啞的聲音唱著大周特有的歌賦,不論是游蕩在王城外的大周將士,還是依舊白衣飄飄浮在半空的南懷,都被這凄涼而扣人心扉的聲音吸引。
大秦守城將士聽聞后,有些忍不住落淚,想來曾經(jīng)也是這大周兒郎,萬般無奈下投誠于大秦。守在此地也是不愿離家鄉(xiāng)太遠,有朝一日也可踏踏實實的做回大周人。
可沒人知道的是,大周與九黎歸順的不論官員還是將領(lǐng),百年滄桑的大秦帝國中早已被清洗。秦牧明是仁政,實則依舊不能放心讓大周與九黎的臣民參與大秦重要位置,極有少許永不會提拔為將領(lǐng)的大周與九黎士兵守衛(wèi)邊關(guān)。
這是一位帝王不允許發(fā)生的革新,也是三國分裂的經(jīng)歷教訓,他所承載的不僅僅是大秦的血脈,更是大秦帝國的宏圖。
周靜唱完后嘴角輕輕一笑,或是她知道有人正在不遠處聽。那些無家可歸的大周孤魂此刻也能安然埋藏于地底,待結(jié)界破除后存活的大周人會用特殊的祭奠方式將他們送往天際之上。
“阿娘,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玄武輕輕走進周靜,眼角掛著的血淚猶如這深夜里綻放的明珠。
“當然可以,以后我就是你阿娘?!?p> 說著,玄武已撲進周靜懷中。
她很早以前就想這樣稱呼周靜,可秦嵐的身份畢竟不同。雖秦嵐依舊是秦嵐,但應(yīng)龍是她追尋一生要保護的恩人,她的母妃曾叮囑,不論何時都不要越界,她永遠只是主人,是需要一生去守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