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愛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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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文燦記得很小的時(shí)候，有一次和爸爸在家里看電影，那是一部愛情片，叫做《愛在日落黃昏時(shí)》。

　　“這部電影是這個(gè)系列的第二部?！?p>　　爸爸抱著從超市買回來的爆米花，說是要營造在電影院的氣氛。

　　“那第一部叫什么？”

　　“你猜？猜對了這一桶爆米花都?xì)w你！”爸爸惡作劇的心思突然就冒了出來。

　　“切，不告訴我就算了?！?p>　　柏文燦躺在沙發(fā)上，睜大眼睛望著電視屏幕上的畫面。

　　男女主角乘船游覽著城市，看起來像是在閑聊，但柏文燦總覺得他們倆之間有些微妙的關(guān)系。

　　“這是在哪里？”

　　“巴黎，法蘭西的首都?！?p>　　“法蘭西在哪里？”

　　“歐洲。”

　　爸爸突然按了遙控器的暫停鍵，坐起來問他：“你今天怎么這么多問題？”

　　“因?yàn)楹軐擂??！?p>　　小手指向定格的畫面，略帶羞澀地說：“他們在親親?！?p>　　而且不是早上爸爸出門前給媽媽的那種親親，一點(diǎn)都不短暫，他們這樣不會缺氧嗎？

　　“你都快上小學(xué)了，這種情節(jié)能看?！?p>　　“媽媽不是說電視里的很多東西小朋友不要亂看嗎……”

　　“小朋友不看這些怎么長大？你想永遠(yuǎn)是小朋友？”

　　爸爸的邏輯真的是無懈可擊，怪不得他說他高中的時(shí)候參加過很多次辯論賽。雖然不是很清楚“辯論賽”是個(gè)什么東西，但感覺就像是一群人吵架，能吵贏一定很厲害。

　　“我看了就能長大？長大會很好玩嗎？”

　　這次柏文燦問得很認(rèn)真，他的確是對大人的世界充滿好奇。

　　爸爸將他攬?jiān)趹牙?，貼在耳邊輕聲說：“長大也不見得就全是好事，但我們每個(gè)人都要經(jīng)歷這些，你會慢慢學(xué)會怎么走近社會，怎么獨(dú)立生活，怎么去愛別人?！?p>　　“我已經(jīng)會自己穿衣服，自己上學(xué)，我還很愛你和媽媽！”

　　柏文燦揚(yáng)起小臉，期待著爸爸的表揚(yáng)。

　　“愛是很廣泛的，你說的是親人之間的愛，還有很多其他的，比如說朋友，陌生人，小動物，花花草草，或者說……”

　　爸爸兩只手捧住柏文燦的臉，捏捏他的鼻子。

　　“愛人?！?p>　　幼兒園里女生們總喜歡玩一些過家家的游戲，柏文燦有時(shí)會拉著一起，他總是被安排演爸爸的角色。

　　“為什么總讓我演爸爸？”他問那個(gè)演媽媽的小女孩。

　　“你長得好看，我們都喜歡。”

　　這也是理由？“喜歡”的理由這么簡單？

　　“爸爸，你為什么喜歡媽媽？”

　　“我愛她，比喜歡更深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p>　　“你為什么愛她？”

　　“愛情是沒有什么理由的，兒子?！?p>　　那換個(gè)方式問：“愛一個(gè)人會做些什么？”

　　“你媽媽工作太忙了，我們在一起之后都沒有好好旅游過，以后我一定要帶她去一次巴黎?！?p>　　真好。

　　原來愛也沒有看起來那么難。

　　2

　　接到越洋電話的那天，是2015年6月15日下午五點(diǎn)。

　　“恭喜你！馬上就要成為高中生啦！”

　　“爸，也只有你會恭喜我升高中吧？”

　　“暑假來找我怎么樣？或者你可以先去歐洲的其他國家轉(zhuǎn)轉(zhuǎn)，再來英國?！?p>　　“說句想我了會怎么樣嗎？”

　　“哈哈哈，我確實(shí)是想你了兒子。上一次見到你還是兩年前，你現(xiàn)在一定又高又帥，就像當(dāng)年的我一樣。”

　　爸爸還是老樣子，自信的不得了。

　　他們聊了很多，從生活瑣事聊到最近的球賽，又聊到最近看的書。

　　“你媽媽最近睡得怎么樣？還會半夜睡不著嗎？”

　　語氣是掩飾不了的關(guān)心。

　　“挺好的，她有時(shí)候會說沒有你說夢話還挺不習(xí)慣?！?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gè)口是心非的女人！”

　　柏文燦深吸一口氣，終于問出口：“你還愛媽媽嗎？”

　　“當(dāng)然?！?p>　　“即使她當(dāng)時(shí)說了那些很傷人的話?！?p>　　忘不了那個(gè)雨夜爸爸黯然傷神的模樣，雖然他沒有說什么，但柏文燦知道一切都不會恢復(fù)如初。

　　“人生總有一些不好的回憶，但這不會影響曾經(jīng)的那些美好。你媽媽是我遇到過最美好的女人，你的出生則是她送給我最珍貴的禮物。”

　　“好肉麻?！卑匚臓N輕輕抹去下顎掛著的水珠，笑起來。

　　“你以后會比我更肉麻，”爸爸也一起笑起來，“希望你不會再有遺憾，一定要好好保護(hù)你愛的人?！?p>　　“你和媽媽都是。”

　　你們都是我最愛的人，即使名義上這個(gè)家庭在三年前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

　　中考結(jié)束后柏文燦在歐洲之旅中選擇了巴黎作為第一站，地導(dǎo)問他有什么什么特別安排，他提出要乘船游覽。

　　“其實(shí)巴黎的街道很擁擠，你的選擇很聰明。”

　　地導(dǎo)的英文一般，但足夠交流，兩個(gè)人坐在船上，沿著古老河道慢慢行駛，兩岸的風(fēng)景一如許多年輕電影里的一樣。

　　“看，埃菲爾鐵塔！”地導(dǎo)比他還要興奮。

　　柏文燦抬起頭，那座舉世聞名的建筑比他之前所見過的任何形式都要壯觀美麗，當(dāng)年的杰西和席琳一定也在感嘆著巴黎的浪漫。

　　“以后我一定要帶你媽媽來一次巴黎。”

　　爸爸說這句話似乎就在昨天。

　　那場電影里的很多劇情柏文燦后來都漸漸忘記了，但有一句臺詞始終記得很清楚。

　　“回憶本來是非常美好的，只要你能讓過得去的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