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許云、丑夫子跟沈三娘出來時,日頭正高,已到午時,書院里的學(xué)生都走光了,丑夫子跟三娘因?yàn)樵S云的到來有些猝不及防,也沒及時安排好學(xué)生,估計(jì)這群調(diào)皮搗蛋鬼早就不見人影了。
“你們?nèi)ズ笤赫龔d坐會,今天就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比镎f完就趕往廚房。
“我竟不知道這位大小姐,如今都能下廚做飯了,委實(shí)難得啊。”許云揶揄地望著丑夫子。
丑夫子臉皮本就薄,話題又涉及三娘,立馬就面紅耳赤,艱難開口:“哎呀,走吧,你這老頑童!”拉著許云便往正廳的方向走去。
沿倉書院分前后兩個院落,中間由兩間占地頗大的課堂隔離開,通常學(xué)生都在前院活動,后院則是丑夫子跟三娘生活的地方。后院面積不大,但廚房、偏廳、正廳、書房、臥室、露天亭臺,一應(yīng)俱全。
此刻許云與丑夫子坐在正廳,許云當(dāng)先開口道:“你這院子倒是布置得不錯,是三娘的主意吧?”
丑夫子眼里滿是笑意,點(diǎn)頭:“嗯,都是她設(shè)計(jì)的,畫在圖紙上,我們兩個一起,一點(diǎn)一點(diǎn)搭建起來的?!?p> “那一定花了很長時間吧?”
“不長,跟三娘在一起的日子過得快,數(shù)年便如同一眨眼一樣?!?p> “是啊,就像是一眨眼?!?p> 原本專心致志準(zhǔn)備做一頓豐盛午餐的三娘,洗著菜呢,突然被人從身后蒙住眼睛,她被嚇了一跳。
“美人,猜猜我是誰?”聲音怪里怪氣的。
“臭丫頭,叫你嚇唬人!”三娘轉(zhuǎn)身就拿著濕漉漉血淋淋的鴨腿往汪淺身上招呼。
汪淺連忙躲開,求饒:“三娘,我錯了,放過我吧!我錯了我錯了……”
一時間廚房被她們二人跑動時的動作搞得亂七八糟。
“停停停!三娘別打了,我給你做下手,你不是忙著做飯了嗎?”汪淺一把拽住三娘作亂的兩只細(xì)胳膊。
“哎喲,就顧著跟你鬧著玩了,趕緊的,快過來幫我洗菜,我先把灶點(diǎn)著?!比锘鸺被鹆堑乇纪钆_。
大約過了三刻鐘,廚房里溢滿香噴噴的飯菜香,三娘的手藝特別贊,汪淺他們之前也蹭過好幾次飯,吃完紛紛表示再也不要回家吃了。
只見四方桌擺了好些精致的菜,小炒青菜,香椿炒雞蛋,麻婆豆腐,紅燒排骨,東坡肉,啤酒鴨,以及黃澄澄的老母雞湯,這些都是三娘的拿手好菜。
“哇塞!三娘,今天是有什么貴客上門啊,你竟然準(zhǔn)備了這么多好菜?我也要吃,我都好久沒吃你做的飯了,你看看,我最近都瘦了。”汪淺明知故問,還故意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別說,她昨晚為了找秦遠(yuǎn)帆吹了半宿的涼風(fēng),確實(shí)是有點(diǎn)輕微傷寒,小臉缺了點(diǎn)血色,頗有點(diǎn)我見猶憐的假象。
“好好好,誰不讓你吃了,那么多廢話,”邊說邊上前探了探汪淺的額頭,皺眉道:“沒發(fā)燒啊,怎的氣色這么差,昨晚又溜出去鬼混了?”
為防止三娘借題發(fā)揮,汪淺連忙端起托盤走出廚房,惹得三娘不放心地跟了一路,“慢點(diǎn)啊,別把湯汁灑出來了,那可是我的獨(dú)有配方,昨日熬了一下午才成的,待會你記得多喝點(diǎn),補(bǔ)補(bǔ)氣血,瞧你那面黃肌瘦的樣兒!”
丑夫子一個激靈,屁股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他指著汪淺:“你怎么在這?”
不能怪他,主要是他平日里跟汪淺斗的過于頻繁了,防備她幾乎形成了條件反射。許云見丑夫子這草木皆兵的模樣,覺得好笑極了。
汪淺卻絲毫不在意丑夫子的反應(yīng),“快快,快讓開,哎呀夫子,你堵在這干嘛呀?三娘的雞湯都快涼了,得趕緊趁熱喝!”
丑夫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汪淺說的話有哪里不對勁,便被許云拉了過去,汪淺抬頭看了許云一眼,沒說話,快速將托盤放到正廳右側(cè)的飯桌上。
“阿淺,你把菜擺好,我去廚房拿酒。”
三娘很快就回來了,四人坐定,汪淺坐在三娘旁邊,正好在許云的對面。
“哇!好香,三娘,你這次真是大出血啊,連釀了十年的竹葉青都拿出來了!”汪淺一直對三娘的藏酒念念不忘,無奈數(shù)次索求無果。
三娘笑了笑,“你這小丫頭今日有口福了?!?p> 丑夫子卻不高興了,瞪著汪淺:“誰準(zhǔn)你過來蹭飯的?臉皮比《論語》還厚,哼!”
汪淺立馬癟起嘴,眼巴巴地看著三娘,緩緩站起身來:“夫子如此厭惡我,我還是去一品居吧,今日我父母親外出省親,家里就剩下我一人,我……”說到后面都有些哽咽了。
丑夫子的一雙眼睛都瞪呆了,顫著手:“你你你……”
三娘一把拍下那顫得礙眼的手,拉住汪淺,“阿淺剛剛一直在幫我做飯,不然你以為今天能這么早吃到飯嗎?”
說罷還往阿淺碗里夾了一塊巨肥巨大的東坡肉,對著阿淺慈愛地說:“阿淺,你放心吃,喜歡什么菜就自己夾,在三娘這不用客氣?!?p> “嗯!三娘最好了!哇,東坡肉好好吃,我還要吃!”汪淺立馬喜笑顏開,引得三娘又往她碗里夾了兩塊。
丑夫子知道三娘喜歡汪淺,書院里就這么一個小姑娘,雖然這個小姑娘戰(zhàn)斗力強(qiáng)悍,機(jī)敏狡詐,踢天弄井,但聊勝于無吧,總歸也可以給三娘解解悶。
丑夫子不再理會汪淺,跟許云喝起酒來。兩人酒量都不好,數(shù)個回合之后,都有些上頭,面色潮紅。
“你們別喝的這么急,酒量又不好,吃點(diǎn)菜吧?!比镆贿呎f著,一邊給他二人布菜。
汪淺趁機(jī)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見三娘要坐下了,她連忙一口氣喝光了,果真是觸口絲滑,回味流長,上佳啊,上佳!
后來趁著三娘布菜期間,汪淺一共喝了四大杯滿滿的竹葉青,頭早已暈暈沉沉,卻還有些殘余的意識支撐著她不倒下去,她慢吞吞地開始夾菜吃。
“怎么沒肉了!我要吃肉!”汪淺突然大喊一聲,鎮(zhèn)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呀,你這丫頭,什么時候喝了這么多酒的?”三娘連忙扶住汪淺。
“她就是趁你布菜的時候偷喝的,滿滿的四大杯呢,能撐到現(xiàn)在倒是難得?!痹S云手指間旋轉(zhuǎn)著酒杯,笑著說道。
“許云,你看到了怎么不說,孩子醉成這樣可怎么辦?”三娘有些氣惱。
“勸是勸不住的,你讓她醉一次,她就知道醉酒的滋味不好受了?!闭f罷,許云一仰脖子,又飲盡一杯。
“你是誰?”汪淺突然沖到許云面前,伸手指著他,也許是醉酒后對力度掌控不夠,那纖細(xì)的手指都快戳到了許云的腦門兒。
知道她此時已醉得不輕,許云懶得搭理她,只管跟丑夫子喝酒吃菜聊天。
“哦哦~我知道了,你是狗熊。”
丑夫子一個不注意將嘴里的酒噴了老遠(yuǎn),許云被殃及池魚,三娘笑得直拍桌子,“哈哈哈哈,狗熊,哈哈哈哈,哎喲可真是樂死我了……”
許云抬頭看著醉迷糊的小姑娘,一張臉沉似鍋底。
“哦哦~你不是狗熊?!?p> 許云臉色才好看些了。
“你是老樹皮!”
“哈哈哈哈……”這回連丑夫子都拍桌子了。
許云,好想打人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