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洗漱用具離開房間,經(jīng)過我這層不知道誰入住了的那個房間時,聽到里面有腳步聲。因為這個時候大家都還沒有起床,樓下的早餐也在8點以后開始供應。在這個安靜的環(huán)境下,拖拖沓沓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明顯。我在門口站著,腳步聲似乎朝門過來了。
我想跟門里的這位來個“偶遇”。
門打開了,是李欣。她倒是很驚奇很熱情:“誒?李捷!你怎么在這?”她低頭看了看我手里的東西,接著說,“你要去浴室呀,我也想洗個澡來著,你先洗吧。沒想到住這么近呀,同一層!”
我笑著跟她打招呼:“是啊,好巧啊?!?p> “昨天晚上你不舒服的,今天感覺怎么樣?”她關(guān)心起來。
“沒事噠,就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先去洗澡了啊,我回來叫你?!?p> 我看他房間里還有一個人,伸頭望過去,是她男朋友呂征,他朝我擺擺手,我回以點頭。
“他的房間在樓上,我倆都是住一起的,不知道主辦方是誰也沒處說,多準備了一間?!袄钚栏医忉尩?,她似乎以為我在意有男生公用浴室,趕緊補充道,“他都是上樓洗澡的。”
“沒有關(guān)系,我不介意的?!闭f完我就點頭示意結(jié)束話題。
到浴室的時候里面有保潔阿姨正在打掃,我讓他隨意簡單收拾一下就行,順便跟她套話:“阿姨,我們這棟多準備了一個房間,有個情侶住一間就好了,這房間是誰安排的?我去跟他說?!?p> 阿姨因為我為她減輕了工作量,倒也樂意與我聊天?!岸鄿蕚湟粋€房間啊,那也沒關(guān)系。因為這個追悼會啊,半個山莊都停止經(jīng)營了,多得又何止一個房間,沒關(guān)系的?!?p> “阿姨,是這樣的,我是來參加好朋友的追悼會的,但是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為我那個可憐的朋友舉辦的,我想找到他然后好好謝謝人家,你說我這么做對不對?”
“你這么做對不對我也不好說,這主辦方啊我是真不知道是誰,我只是聽我領(lǐng)班的安排,還有啊,我們領(lǐng)班告誡我們,不要跟這里的客人聊起跟追悼會相關(guān)的?!卑⒁袒亟^的倒也干脆,原因都說的明明白白,讓她簡單打掃她倒是真簡單,把垃圾袋換了,把下水道的頭發(fā)撿了就收拾東西要走了,“姑娘,你用吧。我去打掃樓上的了?!?p> 我頓時覺得很無趣,因為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按照你料想的那樣進行,所以才會有計劃趕不上變化。
洗完澡路過李欣的房間,我敲門告訴她浴室我用好了,還讓她一會收拾好來我房間找我一起下樓吃早飯。
昨天的故事還沒聽呢,今天要補上。
李欣回來后,來我房間同我說了他們在美國的事情。
他們是通過一個社會機構(gòu)參與的這個項目,走的是交流訪問簽證,機構(gòu)幫你安排好工作和住處,到了美國可以自由選擇工作時間和旅游時間,美國的時薪很高,幾乎可以覆蓋參加這個項目的所有費用。這個項目聽起來很美好,用勞動力換面包與旅行,但它也確實不適合我,因為光項目費就需要兩萬。兩萬對可卿來說也不難,她父母給他一個月三千的生活費,逢節(jié)假日還會有一筆過節(jié)費,再加上她會在外面做兼職掙些錢。而我,不管如何,一月八百緊緊巴巴的過著。
他們是到了美國才認識可卿的,都是通過同一個機構(gòu)參加的項目,當時可卿是一個人,一開始大家都一樣,從陌生的個體漸漸融入。前兩個月可卿很正常,正常地沒什么可以引人注意,除了她流利的英語口語。第三個月的時候,就有一個男人頻繁的去他們住的汽車旅館找可卿。后來這個男人還會在周末的時候捎上他們一起去城市周邊的旅游景點。第四個月的時候他們就向公司辭了工作,那個男人帶著他們?nèi)チ它S石公園,鹽湖城,密歇根湖等等很多地方,用時一個月,光在黃石公園就花了一周。那個男人很慷慨,吃的住的都他包攬。而且李欣說那個男人好像對美國很熟悉,不管是美國歷史還是各地的現(xiàn)代故事。
“我們之前有問過可卿那個男人是誰,可卿說是她叔叔,我們便用叔叔稱呼他,可是可卿反倒不稱他叔叔,叫他向陽。他的名字應該叫向陽?!?p> “我們在美國工作的城市認識一對好客的老夫妻,老爺子過生日的時候還請我們參加他的生日派對,到了才發(fā)現(xiàn),這對夫妻不止有我們這幾個中國學生朋友,足足有四五十個。這么多人吃了差不多一頭豬?!?p> “那個男人還帶我們?nèi)チ松鋼魣龃驑?,那是我么頭一回摸到真槍,那天那個男人開著改裝加了棚子的皮卡,后備箱里全是槍械,足足五把長槍兩把短槍,我說不上來名字,那個男人倒是對槍械很在行的樣子,什么名字,有什么特征,能怎么怎么樣,說得頭頭是道,我是一句也沒記住,就知道長的短的大的小的。”
“有次我們跟著那個那人去市區(qū)的集會,那天是美國的獨立日。我們?nèi)ゾ瓢?,那天酒吧里有一只樂隊,音樂很激動人心,再加上酒勁兒,我們都玩嗨了,還記得那個男人沖上臺一番交涉后,電吉他手讓出了位置。樂隊里除了電吉他手厲害,架子鼓手也是個狠角色。這下那個男人和架子鼓手在音樂里較起了勁兒。那真是酣暢淋漓,雖然最后還是架子鼓手贏了。那天可卿也很興奮,鬼叫著,一直在錄視頻,說要記錄這個時刻?!?p> “我們在的那個城市,還有過槍擊。在周末,聽說死了人,警察把那一小片社區(qū)團團圍住了,搞得我們中國人心里很不安。你知道的,美國槍支合法,極端分子也有很多,他們美國人有槍可以保護自己,我們可什么多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