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能邊喝酒,邊和娟子爸說著在朝鮮戰(zhàn)場上發(fā)生的事。
講著講著,他想起那些犧牲的戰(zhàn)友,心情壓抑起來。到后來,他有一種借酒消愁的感覺,娟子勸他少喝點他也不聽,結(jié)果喝得酩酊大醉。
次日,李文能早早就起了床,見娟子和她爸媽都還未起床,他便來到院子里,舒展了一會筋骨,見角落里有把掃帚,便拿起打掃起來。
聽見院子里唰唰的掃地聲,娟子起身走出門來,見是李文能,便問道:“咋晚喝了那么多酒,怎么不多睡會?”
“睡不著。部隊上養(yǎng)成的習(xí)慣,天一亮就醒了。”
“你以后少喝點酒,喝多了傷身體,咋晚我聽到我爸嘔吐好幾回,每一次都似要把膽汁吐出來。我真不明白,這喝醉酒明明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為什么還是有那么多人花錢也要買醉?”
李文能點點頭說道:“以后我會注意。咋晚只不過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心里有點傷感和煩悶,才多喝了幾口?!?p> 這時,娟子媽也出來了,手里抱著棉被,邊走邊說道:“這老東西,不能喝偏還喜歡逞能,吐得到處都是,臟死了?!?p> “媽,讓我來洗。”娟子接過棉被,捂著鼻子說道:“哎呀!臭死了!”
“嬸,我叔他沒事吧?”李文能問道。
“他能有什么事?平日里他是進(jìn)門要喝一口,出門也要喝一口,三天兩頭喝醉,我早就習(xí)慣了?!本曜計寷]好氣地說道。
“背后又在說我什么?”娟子爸走出門來,不滿地說道。
“哪個敢說你什么?你是大爺,每次喝醉吐得那里都是,又臟又臭,你自己怎么不去打整干凈?哪次不是我和娟子替你收拾?”
“那這些瑣事你們女人不干,能讓我一大老爺們干?”娟子爸振振有詞說道:“你說是吧,姑爺?”
李文能習(xí)慣性地?fù)蠐项^,不曉得該如何接他的話。
“你還好意思問他?你沒見人家一大早起來,把院子打整得這么干凈?”
“愣子,過來幫我擰下被子,太沉了我擰不動?!本曜拥穆曇魪拈T外傳來。
“來了?!崩钗哪苊?yīng)道,跑出門去。
兩人擰著被子上的水,娟子笑著說道:“讓你看笑話了,我爸媽就這樣,兩人那是一個釘子一個眼,幾十年了一直這樣?!?p>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崩钗哪車@道。
娟子“哧哧”笑著說道:“瞧你,好像有多深的人生感悟似的?!?p> 吃過飯,李文能便欲告辭回去。
“再耍兩天再走,”娟子爸挽留他道:“反正你回去也沒啥事,晚上咱爺倆整兩口?”
“整!整你個大頭鬼?!本曜計屵溃骸澳銢]看見你那床被子現(xiàn)在都還沒干?我不曉得晚上蓋什么!”
“不了,叔,我估摸著這幾天鎮(zhèn)上可能要通知我去治安室上班了?;貋頃r羅縣長告訴我上班時間大概在一個月左右,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我還是先回家去等通知?!?p> “嗯!這是正事,那你去吧,以后記得要常來。”娟子爸殷勤說道:“娟兒,你送送他?!?p> 娟子點點頭,和李文能走出門去。
順著彎彎曲曲的鄉(xiāng)間小徑,二人慢慢地走著。
“娟子,我……我……”
“你怎么啦?”娟子奇怪地問道:“有什么就直說,別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p> “我想牽住你的手走一程?!崩钗哪芙K于鼓足勇氣說道。
“啊……?”
娟子神情一呆,臉攸地紅了起來。她向四下看了看,見沒人,便害羞地伸出手,李文能忙緊緊握住她的手,兩人的心同時緊張而又激動起來。
“你捏痛我了!呆子,不用使這么大的勁”娟子笑著說道。
“對不起,我有些緊張,平生第一次牽女孩子的手?!崩钗哪苊Ψ潘烧f道。
“真的是第一次?”娟子故意打趣他:“在朝鮮呆幾年,就沒動過啥心思?比如說,留在朝鮮當(dāng)個倒插門女婿?”
說完,她自己都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
“哪能呢?”李文能忙辯解道:“一個是部隊上不允許,二個是聽不懂朝鮮話,嘰哩哇啦也不知人家說什么,留在那里干什么?”
“我故意逗你玩呢?!?p> “你……你不許欺負(fù)老實人!”
陣陣笑聲中,二人的心貼近了許多。
“牽著心愛的人的感覺真好!”李文能心道,要是能這樣一直牽著走下去該有多好。
不知不覺,他倆已經(jīng)走出去很遠(yuǎn)。
“就送到這里吧?!毙睦镫m然有些不舍,李文能還是松開了娟子的手。
娟子點點頭,說道:“好吧,那你路上慢點?!?p> “回吧?!崩钗哪茏叱隼线h(yuǎn),見娟子仍然站在那兒目送著他,他的心里涌出來一股暖流,便大聲說著向她揮了揮手。
“娟子,這輩子我會好好待你的?!崩钗哪茉谛牡装l(fā)下誓言。
娟子一直站在那兒,看著李文能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山坳間,這才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