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華心中慌亂,不知許塵是今日一大早就起床離開了還是他昨晚根本就沒有睡,連夜走了。她身子軟軟垂坐在床沿上,眼中淚珠一顆一顆不斷滴下,怔怔地出了好一半天神,這才站起身來走到外堂。桌上那鍋清粥還在騰騰冒著熱氣,但她哪里還有食欲?
一個人就這樣呆呆地坐著,直坐到太陽高懸半空,身子僵硬發(fā)麻,她也渾然不覺。突然,耳聽得一聲溫柔叫喚:“月華!”秋月華喜出望外,立時抬起頭來,只見許塵正站在門口笑吟吟地瞧著自己。
她箭步一般地躥上前去,怎奈兩只腳已經(jīng)麻木,才剛跨得一步,整個人就往地上跌去。許塵見狀,趕忙搶上來扶住了她身子。秋月華一頭撲進他懷里,兩手緊緊抱住了他,過得半晌才又哭又笑地問道:“阿塵,你剛才去哪兒了?我以為……我以為你走了,不要我了?!?p> 許塵微微一笑,撫了撫她頭發(fā),說道:“傻姑娘,你想什么呢?我怎會不要你?”秋月華破涕為笑,這才松開了手。許塵看見桌上熬好的粥,笑道:“你已經(jīng)做好飯啦?那怎么不先吃呢?”
秋月華道:“我早上熬好粥去叫你起床,可是到了房間看到你不在,我就以為你生我的氣,然后走掉了。”
許塵眉頭一皺,道:“生氣?我生你什么氣?”
秋月華臉上一紅,低下頭,小聲說道:“因為昨晚我……我沒有……,所以我以為你生氣了。”
許塵呵呵一笑,抓住她一只手,道:“傻瓜,我怎么會因為這個而生氣?在我心里,我早已把你當成我的妻子,那么你我結(jié)成夫妻之實那是早晚的事。你說的沒錯,我們現(xiàn)在還不應(yīng)該……等過些日子,我們再……再……”
秋月華被他說得臉頰更加通紅,喃喃問道:“阿塵,你說的是真的嗎?在你心里,你已把我當做你的妻子?”
許塵點頭道:“這是自然,只不過不知你可愿意?”
秋月華微笑不答,過了半天才道:“阿塵,這一生一世,我都愿常伴你左右,至死不渝!”
許塵笑道:“不,我不要一生一世,我要你生生世世?!闭f罷,將秋月華摟在懷里。
兩人依偎著過了好半天,這才相攜坐下。秋月華道:“對了,阿塵,你剛才去哪兒了?”許塵道:“好久沒有用功了,我見這山上環(huán)境不錯,所以就去了后山練武。都怪我不好,應(yīng)該給你打聲招呼的,害你傷心這么半天,還認為是我不要你了?!?p> 秋月華低頭一笑,道:“我傷心一會兒沒關(guān)系,只要你能回來就好!”
許塵聽她每句話都飽含深情,心中一陣感動,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下,柔聲說道:“好了,別盡說傻話了,我怎會舍得讓你傷心難過?你記住,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不會撇下你一個人的!”
秋月華“嗯”了一聲,隨即站起身來,說道:“先不說這些了,你練了一早上的功,想必很餓了。我這就去把粥重新熱一下,然后我們就吃飯?!?p> 飯罷,秋月華說她想到師父穆秋云的墳頭去祭拜一下,許塵便陪著她一同去了。秋月華跪在穆秋云和方寒合葬的墳?zāi)怪?,向師父訴說了她與師弟方少白去南山派找丁善報仇的經(jīng)過,并祈求穆秋云夫婦倆能保佑他們的兒子方少白平安無事。還說過幾日,要是方少白還是沒有回到家里來,她就再下山去找,希望穆秋云夫婦倆不要擔(dān)心。
祭拜完畢,二人相攜返回家中。
次日,秋月華一大早就起來了,她想陪著許塵一起到山上練功,豈知許塵竟比她還要早。當她走進許塵所住的方少白的房間,里面就跟昨日一樣,只有床上一張疊得十分整齊的被子,卻不見許塵他人。
中午,她將飯菜做好之后,又等了幾乎半個時辰,許塵這才頂著驕陽返回家中。秋月華見他滿頭大汗,忙打了洗臉水給他,笑道:“先洗個臉涼快涼快吧,頂著這么大的太陽練功,肯定熱都熱死了?!闭f著已為許塵擰好了毛巾遞將過去。許塵伸手接過,洗好臉后,拉著秋月華走向桌旁坐下。
桌上飯菜已經(jīng)冰冷,秋月華說她去廚房熱一下。許塵忙道:“不用了,這大熱天的,吃些冷飯冷菜也沒關(guān)系,哪能讓你這么辛苦?”秋月華道:“這有什么辛苦的?能給阿塵你做飯,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許塵微微一笑,握住她一只手,說道:“月華,以后你做好了飯就自己先吃,不用等我。我是早已習(xí)慣了的,少吃一頓多吃一頓都沒多大關(guān)系??墒悄悴灰粯樱闶俏倚膼鄣呐?,我不愿你餓著肚子等我!”
秋月華聽著眼中淚光瑩瑩,似是有些傷心的樣子。
許塵急道:“怎么了,月華?是不是我說錯話了?你別這樣,我不說了就是。”
秋月華輕輕揉了揉眼睛,道:“阿塵,你忘了我之前對你說過什么了嗎?我說要與你同甘共苦,你餓我陪你餓,你凍我陪你凍。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只要你在我眼前,那我吃什么都是香甜的,可如果你不在,我……我……”
許塵心中一酸,同時握住她雙手,道:“好,月華,我答應(yīng)你,以后只要是我們在一起的日子,我一定準時跟你一起吃飯。”秋月華點了點頭,兩人于是歡歡喜喜開始吃飯。
秋月華吃完后,問道:“對了,阿塵,你下午還去練功嗎?”
許塵想了一下,點頭道:“嗯,去。這段日子耽擱的時間太久,許久都沒有好好練功了。師父他老人家教給我的武功,好多我都還沒有練好。若再這樣下去,只怕師父他的在天之靈也會怨怪我,為何不肯好好努力?!?p> 秋月華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好嗎?”
許塵抬起頭來,向門外看去,說道:“不用了。你看,外面日頭這么大,你身上的傷又還沒有全好,要是再曬生病了怎么辦?你還是安安心心待在家里,等你將晚上的飯菜做好,我也就回來了?!?p> 秋月華聽他說得有理,便道:“好,那我下午就不跟你去。不過早上的太陽很溫和,明天我再起早一點,然后陪你一起去好嗎?”
許塵微微一笑,道:“好是好,只不過……”
秋月華道:“只不過什么?”
許塵道:“在我心里,我當然愿意你能時時刻刻都陪在我的身邊。只不過,如果你在旁邊的話,我的心、我的眼睛只怕都要全落在你的身上,那么也就談不上什么一心一意專心練武了。”
秋月華聽他這樣說,自不便再說什么,低頭一笑,道:“好,那我就安心在家等你回來!”
一連數(shù)日,許塵每天都起得很早,然后就到后面山上練武。不過為了不讓秋月華等自己太久,到了該吃飯的時辰,他都會按時回來。秋月華每日待在家里為他洗衣做飯,日子過得雖然有些單調(diào),可只要想著天一黑,心愛的人就會回到家里與自己圍桌吃飯,心中自也覺得歡喜。況且,這種簡單的山居生活她從小就過慣了的,哪怕是一個人也不會覺得無聊。
這晚上床睡覺之后,秋月華心里思考著,為何十來日過去,卻始終還是不見師弟方少白回來?按說這么長的時間,師弟他傷好之后應(yīng)該也可以回來了,可是……難道是他那日傷得太重,直到此刻也無法回得來嗎?又或許他是被南山派的人給找到了,結(jié)果……想到這里,心中不禁感到十分擔(dān)憂。
她翻來覆去,尋思著如此等將下去那也不是辦法,不如還是下山去四處找找。萬一師弟他有什么不測,而自己卻一無所知,那該如何對得起師父她老人家的囑托?其實,她心中掛慮方少白倒也并不只是穆秋云的原因。在師姐弟兩人相處的時間里,方少白一直都對她很是關(guān)心照顧,就像對待親姐姐一般,秋月華心里自也將他看得如弟弟一樣。
打定主意,她便想著現(xiàn)在就去告訴許塵關(guān)于自己這個想法,好讓他明日不要再外出練功了,明天一早他倆就立刻下山去尋找方少白。
此時,兩人才剛睡下沒多久,秋月華手執(zhí)一根蠟燭來到許塵門外,許塵房間內(nèi)的燈已經(jīng)熄滅。秋月華敲門喊了幾聲,許塵沒有答應(yīng)。她心想,許塵可能是已經(jīng)睡著了,他白天那么拼命練功,想來太過勞累,所以才會這么快睡著。她不愿再把他叫醒,于是就想著等到了明天再說。
正欲轉(zhuǎn)身回房,聽得“嘭嘭”兩聲風(fēng)吹屋門擺動的聲音。秋月華知是許塵沒有從里面將屋門閂上,而他又開著窗戶,所以這房門才會被風(fēng)吹得開了又合上,合上又開了,啪啪作響。她伸手將門推開,輕輕走了進去,想為許塵把窗戶關(guān)上,免得風(fēng)再吹門弄出聲響將許塵吵醒,又怕他因此而著了涼。
走了兩步,一陣風(fēng)從窗口吹來,將她手上的蠟燭給熄滅了。屋子里頓時暗將下來,但她立馬就看見地上一片從窗外斜斜灑進來的月光。她抬頭向窗外看了一眼,只見一輪圓月高懸在碧藍色的天空,旁邊少許白云被風(fēng)吹得快速飛散。
關(guān)上窗戶后,屋子里一片漆黑。秋月華轉(zhuǎn)身向門邊走去,耳聽得“砰”的一聲,好像是什么東西掉在地上打碎了的聲音。原來因她眼睛瞧不見光,所以轉(zhuǎn)身間,衣袖不小心掃到了桌上的一個茶杯,這才將茶杯帶得掉在了地上。
她心頭一驚,害怕將許塵吵醒,于是趕忙從身上掏出火折點亮了桌上的蠟燭,然后蹲下身去拾撿地上摔碎了的東西。萬一許塵半夜起來沒瞧見踩在上面那就不好了。撿完之后,她將碎片輕輕放在桌上,手執(zhí)蠟燭準備帶了門出去,卻又忍不住回過頭來向睡在床上的許塵投去一眼。
這一下讓她頗感意外,因為床上壓根沒有許塵的人,被子都還是白天疊好的樣子。她心中暗道:“怪不得這風(fēng)將門吹得砰砰作響,自己無意間將茶杯打碎,阿塵他都沒有驚覺,原來是因為他根本就不在房里??墒沁@大半夜的,他不睡覺又是到哪兒去了呢?”